书城青春聒噪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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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诋毁与葬礼

我换了同桌,也是个学霸,总是学年第一,位置也被固定在了第二排第一张桌。和林楠分开时候,我是不愿意的,她哭了,让我跟新同桌好好相处,她舍不得我,我看着她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我怨恨为什么老师要把我们分开,莫名其妙。

新同桌叫王瑞雪,她总是说以后要找一个老公叫赵丰年,因为瑞雪兆丰年,我们渐渐相处的很好。

“宋江”不知怎么的,推出了新的管理班级方式,她把手机号写在黑板上,让大家匿名举报,又规定了每周五的写纸条写你觉得班里捣乱的人。

那之后,班主任开始频繁找我谈话,因为有人短信频繁开始举报我,因为总被谈话进出办公室,被怀疑是奸细。被认为是奸细,纸条举报就都恨恨的写我的名字,被写的纸多了,就被找去谈话,恶性循环。

文科女生多,班级里因为怀疑开始四分五裂,各自和自己信赖的人抱团。李梓和阿萌也被别人拽住不让和我说话。到了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把我叫了出去,把白天班里检举的纸条甩到我面前的桌子上,我看着那些我的名字,熟悉的字体,越看越想笑,最终也是笑出来了。

“你还好意思笑?!你觉得好笑,大家都是有眼睛的!”

我冷笑。班主任气的,从冬天扫雪用的扫把上,抽出一根,开始抽我,疼痛,却固执的不道歉,不求饶。外头已经到了春暖花开气候了,心里却是凉透了的感觉,被跟我相处了那么久同学,受了点挑拨就被丢弃的感觉。

三人成虎,这个道理,从那个时刻,深深烙印在我身上,自此从不敢妄,从不敢忘。

噩梦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仿佛是被隔绝了,整个人像是被所有人看不到一样,不敢跟齐天讲,不想让家人担心,结果自己忍耐的越来越崩溃。

胳膊上疤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想自杀却不敢让这个念头成功,手腕留下让人害怕的疤痕。自己床边的墙都被自己砸出裂纹,右手尾指和手掌连接的关节就落下一个缺陷,它变大了,估计是骨头增生了一小块。多年过去,时不时还会疼痛。齐天他劝过,也跟我谈过,都是无疾而终。我不肯说。最后他不问了,只是每次帮我处理伤口,眼神里都是深深的担忧。

唯一班级里给我好一点感觉的,就是沈欢时不时放在我书桌膛里的我喜欢的味道的糖,和同桌借给我抄的作业和装不在意给的零食,还有宁瑶给我依靠的肩膀。时不时的,总是会独自一个人走走停停,沈欢总是会默默的跟着我陪我去买东西。那天风很大,头发被吹的乱乱的。

沈欢却突然说了一句话。“你这样很好看。”

可是我却没有在意,只是笑了一下当他哄我开心的。平时还好一些,到了体育课,只能自己坐在楼梯上,听着别的班学生齐声念着课文,别的班的老师讲着公式,看到窗外自己班学生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突然想笑,觉得自己像个游魂。

“走吧,跟我买好吃去。”

宁瑶从身后蹦哒出来,拉起我就往楼下跑。她是唯一一个我们班,还在我身边的人。跟她出去买了零食,偷跑回班里(体育课不允许回班级),她坐在靠着墙的位置,我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侧身躺下,她对我来说像是防空洞一样的存在,即使闭上眼睛也很安心,片刻的休息。

她不知道我和刘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就只是静静的给我一个可以安躺的地方。晚上时候,看到齐天匆匆忙忙的出去。

“哥,怎么了。”

“三姐出事了,我去医院看她。”说完就跑了。

心里开始无比慌乱,感觉很痛,像曾经初中时候,姥爷去世前的那个雨夜一样的感觉,彻夜无眠。第二天上午,齐天没有回来,九、十点钟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

“三姐去世了,中午来殡仪馆送送她吧。”

坐立不安的熬到中午放学,阴天,初春的雪让我觉得特别冷。学校在郊区,离殡仪馆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近乎机械的往那里跑。到那里的时候,三姐的身体光着,在一个房间里,一个光秃秃的铁床上被不知名的人翻来覆去,像是摆弄一件死的物品。

水声,刷子刷过皮肤的响声。之后便被黑压压的人群遮住,没有人来得及顾及惊慌失措的我。当她再被推出来时候,身上似乎是很古老的红袄……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看到她,只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样子,没有完全闭上的双眼。四周不知是谁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像是幽灵穿过身体,感觉什么都是凉飕飕的,火葬场的大烟筒,飘出来不知什么的奇怪味道。看到舅妈哭的跪倒在地上,我哭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喉咙痛,喘不过气。

看着那些人把她推过我面前,鲜艳的,毫无生气,双脚上还系了刺目的红布,其余的人像是黑白电影,像是活着的鬼。

肃杀。

鲜艳的,是不会回来的。

黑白的,还要继续活着。

我看着身上惨白的校服,看着鲜艳的她被推送到一间屋子里,然后被锁了进去,最后一面了吧。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身上那股火葬场带来的寒气在温暖的屋子里却总是感觉去不掉。

站在教室门口,用力拽开门,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鄙夷的,嘲讽的,同情的,关心的。冷笑一声,走回座位,开始昏睡。破天荒的,所有老师都没有叫醒我。屋子里没有开灯,映的窗框惨白,似乎还发着光。显得周围一切都是昏暗的,徒留阴影。

刘明又发来烦人的短信,彻底把他拉到黑名单里,自己冷血的连我都不敢相信。过了几天,我情绪还是很不好,压抑的却哭不出来。接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你是刘明朋友吧,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吧!告诉他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我看完气的浑身都开始抖,让我哥把发短信的人解决,齐天去厕所给那个人打电话去了,站在走廊里,我突然想笑,也真的笑出来,像是疯了一样的狂笑,笑的捂着肚子滑坐在地上,来来回回的人看我跟看精神病一样,大家都绕着我走,我像是个瘟疫病毒。最后凯哥把我抱起来。

“妹子,你别这样,哭出来吧,心里会好受点。”

听到这句,我才终于崩溃了,抱着他开始哭,从凯哥怀里哭到我哥怀里。齐天哄了我很久,他告诉我不要害怕,不用担心。

我知道他不敢问我发生了什么,却不问对错保护了我。

上课了,老师都开会去了,自习,我默默趴在桌子上,忽然听到。

“她睡了?真的是够贱的。”不知道是谁,从左后方传过来的声音。

“就是啊,其实她就是叛徒,她怎么腆着脸在班里呆下去阿。”

“谁知道了,说不定她的那个脸阿,比城墙还厚。”

“哈哈哈,是啊是啊,就没有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

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瞬间爆发,怒极反笑吧,冷笑的声音,我都觉得不会是我的,起身。

“说谁不要脸呢?!”我偏头看着她们,估计我真的是个疯子。

“说、说你了怎么样了!”她们没想到我会这个样子,但是又不想服软。

“呵呵。”

我突然把桌子踹开,书撒了一地,冲过去就把那个女生从座位上拖出来,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捏住她手腕的手也不断用力,她眼泪都下来了,四周有人开始打算拉开我们。我还是被拉开了,可是却不被她们控制住,已经气红了眼睛的我压根顾不得什么。

“齐杨!求你!别这样!”李梓她们死死扣住我。我把她们扣住我的手拉开,拿起书包,把比较重要的东西塞在里面,要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着全班所有的人说。

“别把你们妄想出来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到底谁是那个贱人,只有那个贱人知道!最好,拿到证据再来跟我对质!”把包甩上肩上就走了。

出去找了初中的朋友,他们就看着我喝酒,看到我烂醉如泥,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拦住我七手八脚把我背回了学校,我哥,在校门口已经等了很久,估计是他们告诉的。

哥几乎知道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怪我。让宁瑶她们出来把我接回了宿舍,大吐特吐之后,清醒的昏厥。

躺在床上,已经熄灯了,心里难受到呼吸时候都会感到疼痛,摸出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狠狠割在左手腕上,其实也知道这是死不了的,有句话不是说,为了缓解一种疼痛,只能让自己另一个地方疼痛,伤口疼了,就不难受了。最后,还是划的深了,留下了疤痕,后来只能靠着手链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