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西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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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某两天

两天本身真不算长,笔者就不去论述新生婴孩以及耄耋老人对两天的相对看法了,据客观理性的分析,两天着实不长,就在这不长的两天里,这神奇的地方又在发生着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生的大事,对某些人而言这两天依旧平淡无奇,对七位数的人而言,这两天和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当然了,对于这件大事笔者已经没有什么情趣想去说,也早已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愤恨的绝望。

在这里笔者想要说明一下,这里所讲的事情和整本书的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既不承前亦不启后,只是笔者想说说这件事而已,而且这一卷也快结束了,笔者希望多留一点点的场景让读者们记住她,记住我们这位早已在地狱里沉沦的天使的模样。

小娟气鼓鼓地回来,她把菜篮子怒冲冲地甩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进门那一刻,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诗诗走上前,看了下篮子:“谁招惹你了,空着就回来。”她昨晚没喝酒,这里的酒都快被她喝没了,所以难得清醒一回。

“别说了。”小娟烦躁着,努着嘴,叉着手,吐着粗气。这时候丽姐也推门进来,她是和小娟一起出去的,看到小娟坐那里生闷气,立马就笑呵呵地走上前,站在她身后抚摸着她的肩膀。

“怎么了?”诗诗轻声探问。

“这两天高考。”

“高考就是那个考大学的考试么?”

“对。”

“难道小娟嫉妒了?”诗诗弯下腰,侧着身子去逗小娟。小姑娘不理会诗诗,头撇到一边。诗诗也好久没有理睬过她了。她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昨天晚上李国大要钱的时候说宇儿已经会喊妈妈了,诗诗心里有一种辛酸的开心。她今天的心情确实因为这样变得很好,这是一种久违的回归。其实李国大完全是在骗她,她还真信了,宇儿确实是会说话了,但我们都知道,她喊得是老爷。

“不是,我们去买菜,被家长堵在学校附近了,不让我们的电动车过去。”丽姐脸上露出一种理解又不理解的诡异神情。

“你们买菜关他们什么事啊?”

“菜市场在学校附近,孩子的父母们说影响学生考试,就围成几圈愣是不让里面的老板们做生意,结果越吵越凶,这反倒真正影响学生考试,这样他们才罢休,却还是嫌弃里面的鸡鸭吵闹,但总不能都杀光吧?”

“有点无理取闹了。”

“这就叫无理取闹!”小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们还分成两队横在学校门前的马路上,不让任何人经过,连公交都被堵在那里,你说这是什么行为?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好了好了。”丽姐又在揉她的背,让激动的小娟镇静下来。

“那不是违反治安么?”

“是的呀,但是,罪不罚众啊!我看那些父母就是瞎嚷嚷,搞得个什么一样。有些陪考的,等着无聊,故意闹事。人家骑个电动车喇叭又不按,也给我们撸下来了。”小娟又不说话了,厌恶情绪摆满了整张脸,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这种表情让诗诗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一个开轿车的按了一下喇叭,许多家长就围过去踹车去了,真想不通。有些女人太尖酸刻薄了,素质真低,不知道怎么这么蠢,真不能和她们讲理。”小芊推门进来,她的家就在市里,她刚在店门外锁好自行车。

“对呀,你也遇到了?”小娟扭下脑袋。

“眼屎。”

“哦。”小娟揉了揉眼睛。

“哈,眼屎就是yes,英语叫yes,中文就是眼屎。”小芊笑起来。

“你是越来越稀奇古怪了。”小娟扭回头。

“娟和那些老婆子们吵架了吧?”小芊坏笑着轻轻地推了推丽姐。丽姐微微地点点头。“那还得亏是她,要是雪姐在的话,指不定怎么样呢?”众人都打趣地笑起来,小娟也笑起来。

“谁在说我?”正说她她就来了。李雪穿着睡衣下了楼,她走到一面镜子前,探着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脸,“昨晚那死鬼弄疼我了,现在还有点不舒服。”这美丽的姑娘真可惜落在这风流场所,若是平静地走在街上,别人指不定会认为她是某家富人家放荡不羁的小姐。李雪点燃一支烟,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是小娟在说我么?”李雪悠闲地吐出一口烟。

“眼屎。”小娟坏笑着瞥了瞥小芊,但是小芊却面无表情,李雪也无动于衷。“雪姐你怎么不擦呀?”小娟疑惑了。

“第一呢,这句话是我教给小芊的,第二呢,别忘了,我刚刚照了镜子。”李雪猛吸一口烟,鼓着嘴,把那半根烟捻熄在烟灰缸里。众人都开始嬉笑小娟,她又撇着嘴,生闷气了。“你们刚才在说高考的事么?今天好像第二天了呀?”

“对的。”丽姐接过话茬。“每年不还都一样。”她放下自己的皮包,也坐了下来,挨着小娟。

“你们这些都不算什么,昨晚李经理跟我讲了一些事情,说得是,家里死了人的都还去考试,我都吓死了。”

“真得呀?”小娟显得极其惊讶。

“对的对的,我也听说了,雪姐你先说你那件事,看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小芊也坐下来。诗诗拿了些杯子过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凉白开。

“李经理说,一个学生的爸妈骑摩托车,男的重伤,女的死了,人们都瞒着那孩子,媒体还来个跟踪拍摄,真不是东西。”她说这话的时候体现了自己极强烈的正义感,狠狠地拍了下沙发。

“我也知道这事,”小娟插话了,“昨晚打扫完卫生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电视,电视台太可恶了,还清楚地记录了那小伙子从考场走出来的喜悦表情到知道他妈死后痛不欲生的转变过程,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得是什么,都是屎,就为了能给更多人看,为了那个什么什么……”

“噱头?”丽姐缓缓吐出一句。

“还是丽姐有文化,这词我是不知道,听过,不会写,什么头什么头的。反正就是太没良心了。你们说呢?”

“自然,你们说有什么东西会比人命更重要?那些人啊,真不知道是不是人,妈的!”李雪吐出一句脏话,又掏出一支好烟点燃。

“我知道的是另一个,好像是一个女孩子吧,她爸爸两个月前发疾病死了,可是家里就是愣瞒住她不让她知道,听到这事我真得心里都发毛了,真不敢想象。”小芊捋了捋手臂。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瞒呢?”诗诗坐在那里很不解。

“考试啊!”这一次其他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声乐坊近日一直陷入一种苦闷的生活里面,她们每天没有什么好接触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聊,不懂文化,不懂政治,不懂经济,终于,今天出现了一个好的话题,气氛不再那么冰冷,众人间有了一些缓和。

“真有那么重要么?”

“这我不知道,不管它有多么重要,但我知道,肯定不如亲情和性命重要。”丽姐说出这一句,重重地摔在所有人的心上。她们都是深有体会的,只要在这里的,她们如何不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她们如何不是为了养家,若是她们孤身一人,倒真得没有必要做这么巨大的牺牲。

“那我们该审判那些孩子么?”诗诗问的问题给人很有涵养与见地的感觉,别人以为她是被那些嫖客熏陶的。

“你说审判?”李雪吃惊着瞪大了眼睛。

“我认为不该,因为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都被隐瞒,不知情。”小娟似乎很能体会当事人的心情。

“也不尽然。”小芊摸了摸嘴唇,“其实,上次我有亲眼所见,那孩子的妈妈出了车祸,生死不知,送上了救护车,但是在现场的她还是选择了去考试,虽然是人们在劝她,但是选择的是她,我看到她去考试了,地上是她妈妈的血,她妈妈的鞋子,当时,我的心真的酸溜溜的,我真没想到她会转身做出那种选择。”小芊的语气很悲痛,就像是她自己背叛了她妈妈一样。

“那我们岂不是该审判这个制度?审判这个社会?审判这个时代的观念?”诗诗依旧冷漠地抛出自己的问题。

没有人答话。

一场考试竟然就可以检验出社会病态的价值导向,我们姑且先不谈论价值,单就这一种简单的选择行为进行讨论。在现实里,选择出的结果也是那么令人费解。笔者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边是百万美金,一边是父母的健康,你会选择哪个?难道考试和父母之间的选择会比前一种选择还要艰难些么?这压根就不是一种选择题,在人性方面,这根本就是一种必选B选项的对错题。某些人却拿选择题来做,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他们还选择了错误的答案。答题的单单是学生么?全社会那些人都在选择错误的答案,一个小小的考试就把这社会积久的疲敝毫不隐讳地披露出来。当然,问题还有很多,没有看到那些下跪的,那些跳楼而死的?即便那些孩子最后考到了最高等的学府,那又如何,不过多了一个高智商的旁观者和屁民而已。到了这里,我们不得不又要讨论一个新的问题--价值。我们自己的价值是什么?什么对我们而言又是最贵重的无价之宝。

考试不知道考得是什么,不管卷面上永远打着多高的分,但是在这两天,上帝苦恼的灌着烈酒,在人性和灵魂这一栏给这个国度,给这个国度愚昧的凡人们,打了一个大大的零分。

其实人们一直在忽略一个问题,考上了最高等的学府又能怎么样,做一个高智商的屁民?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新的压榨者?这些人令人愤恨,那些削尖了脑袋挣扎着,倾轧着,梦想着,渴求着去广阔无边的公务员圈子里混的广阔无边的有志青年就更让人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充满绝望。人们都迷失在一座看不见的围城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他们愚昧地认为一个考试就能改变命运,他们又愚昧地认为这考试是公平的,其实最高等的学府给予他们的机会要比给予某些人的小几百倍,几千倍,还有的完全就是无穷大与无穷小的比值。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输在了这个世道上,却从不幡然醒悟,还总是一个劲地伸长脖子甘愿去被屠宰,被欺骗。事情已经远远不是零分那么简单,而是该不该去做那份答卷,该不该投入这宝贵的十数年光阴,因为这原本可以造就人的伟大的无比珍贵的光阴却成为了塑造傀儡,塑造机器的工具,人们以后回首的时候才会发现,才会感叹,才会悲愤,但是那时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了--他们早已被压榨得一干二净。

诗诗慢慢地认清很多事物的本质,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越发沉重的慌乱和迷茫,好吧,我们的姑娘,不要迷茫了,你压根就没有时间迷茫,你的命运在等待着你,它不会怜悯你给你喘息的机会。不要忘了,你的宇儿在别人的手上,有一个你心中的好老爷正成天想尽办法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