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西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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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不公

凡事不到最后关头切不可高兴得太早,林宇在三天后终于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法庭宣判了,有期徒刑二十年,禁止上诉。

舆论哗然,起初,大家以为他必死无疑。宣判那一天,林宇踉踉跄跄地从里面挪出来,世界天昏地暗,他一时间发觉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就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微不足道一般。群众不答应了,网络、报刊、电视轮番的骂,轮番痛斥,他们不知道这里面含有多大的悲情,他们知道的惟是不公,各大媒体刊物都在骂这一场大失民意的审判,骂这场审判的法官,骂他后面隐形又无处不在的利益集团。是的,命令又下达了,就这么判,和谐稳定是第一位的。是的,法官只不过是一个传达命令的使者,他不代表任何人,更不代表法律,因为法律这神圣的词眼只能被束之高阁。第二天,突然间很多家报刊当天的报刊被查禁了,勒令销毁,网络上大量此类信息被删除,这让网民愈加愤怒,骂得更凶,于是更多的人被禁言,被销号,有些有影响力的还被各地方喊去“喝茶”。骂的人没了途径,声势逐渐弱了下来,这是一场报刊和网络的屠杀运动。若是给某些人配音,那肯定是“切,这些刁民。”是的,这某些人完胜了。也不是所有的报刊都一边倒,诸如某些时报、日报之流,他们大肆鼓吹“这是一种污蔑,是一种危害社会稳定和谐的行为,是一场不法分子居心叵测的谋划”,这也得到了大量拥护者的响应,这真是奇怪,他们的样子像是那利益团体里面的一员,可是,为何脸上也贴着被剥削者的标签,他们竟然怡然自得做奴隶呵,拯救都变成了笑柄。

我们可以理解这场以维稳为由头的屠灭运动,郑彪牵涉了太多人,省部乃至中央,都有人涉案,继续追查下去,可能会起到很严重的连锁反应,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屠灭运动应运而生,牺牲了民众的信任换取了社会上虚幻的一团和气,统治者就喜欢在这种自己营造的虚假氛围里意淫,认为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民都是刁而且容易压迫的。我们很难对上头的行为进行批判,这是官场的定则,自古以来就有,无可更改,哪个社会都是一样。一查到底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不查又难以给民众一个交代。于是,在两相比较下,当局还是选择了对民众的背叛,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种稳定是建立在一种恐怖的流质上面么?永没有稳定可言!他们是知道的,但又能这么样呢?官场就整一团乌黑,扯哪根都会扯得天翻地覆,于是,这种“扯”的应用成为一种精深的学问。官容易当,他们怡然自得,高官难当,他们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他们重复地在民意和稳定中选择,又一味地选择后者,选着选着,这道题由选择题变成了有绝对答案的填空题。民意和维稳本没有冲突,甚至说顺应民意才是维稳的唯一办法,可是,久而久之,在人们心中,维稳成了一个恐怖的代号,它意味着打压、查禁、关黑屋、非法关押等等一系列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名词。

承佑赶过来扶着林宇:“输了吧!”

“没,”林宇强作笑容,“我看到了沸腾的民意,若是人人噤若寒蝉那才是真的没希望了,人人都敢说真话,一切都有希望,我胜了。”林宇说完后就倒了下去,承佑急忙送他回家,而李志文因为这次审判而轰动,他的父母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他,在法院门口相认,抱头痛哭,承佑给了他五十万,这是林宇委托的。

事情难道会因为郑彪锒铛入狱而停止吗?不!绝没有这么简单。郑彪仅仅是去监狱点了个卯,蹲了三天,就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人人都知道他此刻正关在监狱里,谁能想到他早被放出来了。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判了而放出来的多的是,只要有点关系,人们的视线转移了,立马就能出来。郑彪惊魂甫定,他这一次获救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层面,那些人可是极力想撇清,他的逃出生天完全是因为当局所做的惨痛的决定,他心里暗暗庆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十一月了,微凉变成了微寒,审判后的第二天天气就变凉了,郑彪出来那天更是冷风呼啸,树叶簌簌而落,清晨已经哈的出白气。林宇躺在床上,痛苦地攥着胸口,嘴唇发白,汗液涔涔,诗诗在旁边伤心地哭着,眼泪落在被褥上。

“扶我起来。”林宇手抓住诗诗。诗诗赶紧搀起他,“手机给我。”

林宇拨通了郑彪的电话,他大肆祝贺了一番,痛骂原告不自量力,然后约郑彪明天晚上见面,他有这次案件的机密以及商业成果告诉他。

“真的?”

“对,麻烦你帮我找一个大场所,最好是地下的,我要在那里建一座新型的地下实验工厂,超大型的地下室最好,我需要实地考察一下,但是我主要想把这次案件查到的情况告诉你,所以,不要让任何人听见,你的那些保镖其中就有眼线,你太疏忽了。”

“妈的,这些狗东西,好吧,我答应你,去处我倒有一个,”郑彪说这句话时林宇紧攥着拳头,“西界高中你知道在哪里么?”林宇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轻松地叹口气,终于把郑彪引到那里去了。

“不知道。”

“你自己开导航,你进学校后,穿过树林,那里有一个湖,我在中心的亭子那里等你。就这样了。”郑彪挂了电话。

林宇欣喜不已,他把声音装得很正常,其实却已经心力交瘁,精疲力竭,他扔掉电话,倒在床上。诗诗给她盖好被子,哭得更厉害了。

“不要去,好不好?答应我,不要去!”她摇着他。

林宇躺在床上看着她,她还是那么美,和十年前一样让他动心,林宇抬起自己沉重的手抹去诗诗的泪水,更多的泪水却涌了出来,落在林宇手上,冰凉冰凉的。

“你真傻。”脆弱的他晕睡了过去。

诗诗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她总感觉这次林宇去是凶多吉少,平时倒还好,可是现在他却这么虚弱,所以她打了电话给承佑,佑哥却一声不吭,他似乎并不打算阻止林宇。到了第二天晚间,诗诗便也不阻止他了,林宇脸上是那么开兴,那么快乐,他穿得一丝不苟,神采飞扬,虽然嘴唇还是发白,额头依旧冒汗,可是他真的很开心、很快乐,诗诗给他穿衣服,在他身后默默饮泪。林宇也默默藏好西服下腰间的利刃,他吻了吻诗诗的脸,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我等你回来!”诗诗在后面喊。可是林宇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