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会跳舞的血骷髅:尘封里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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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尘封的密室(2)

“好吧。”珊杜问道,“那么,您就说说,在血骷髅出现前后,解剖实验室附近,都有什么变化?”

“你是说征兆吗?”牧霖先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每一次,那个怪影像出来时,都是雷雨天气。就真好像在暗地里,有一个势力强大邪恶的幽灵,在控制着这所小学一样。”

珊杜点点头,紧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他的眼睛,虽然在一刹间炯炯有神,却好像并不想说出心中所想。

他轻轻地吐了口气,盯着牧霖先生,“恐怕不止这些,让您担惊害怕吧?”

“我发现,最近好像总有人跟踪我。”牧霖先生的脸色煞白,忧心重重,“但无论哪一次,我都没有捕捉到这个人影。就好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魔鬼,无时无刻地尾随着我。”

“一定是因为您的情绪,太紧张的缘故,”一直垂着脑袋的维森,突然抬起头,带着同情地说道。

牧霖先生马上摇摇头。

“不!我可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至少可以分辨出,一些事情的真假。我绝对没有白日做梦,也没有胡思乱想。可那个影子,却总是出现在我的左右,一付存心要折磨死我的架势。”

“您怎么能认为,是人在跟踪您,而不是鬼魂?”杰西有些冲动地叫道,“况且,您没有见过跟踪您的人一次!”

他侧歪着脑袋,死死地盯着牧霖先生的眼睛,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牧霖先生耸耸肩,连脸上的肌肉,也跟着颤动起来。如果房间里亮着灯,一定能看清被恐怖惊出的泪花。

“不!”他吃力地摇摇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可它折磨得我太难受了,我几乎要疯掉!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去报警。否则,所有人都会说我是个疯子。但我又无法向别人倾诉,只能强压下来,以免毁掉学校的声誉。”

“所以找来我们,想弄清这个谜团?”珊杜轻声问道。

牧霖先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将脑袋仰在了椅背上。

“您认为,有人跟踪您——那么,您是否可以回想起来,有什么人曾经对您有过企图?”珊杜又问。

“绝对没有!”牧霖先生严肃地说,“我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学者,又是一个管理者,每天很少接触什么人。怎么会与人发生纠纷,又怎么会有人,想从我这儿得到点儿什么呢!”

“您是否知道,这栋老楼的历史?”杰西问道,“在它没有成为学校以前,是什么用途?”

“应该是一座电影院。”牧霖先生用不确定的口气,说道,“在我初任这所小学的校长时,曾经对这栋老楼好奇很长时间。从它的风格上,我看着像电影院。不过,它的真正历史,我也没有准确的资料。”

“是否允许,我们去现场看一看?”珊杜站了起来。

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看清校长牧霖先生的脸上,立即露出欢快的神情。

“我正求之不得呢!”说着,牧霖先生跳起来,冲向门口。

因为年代久远,这栋教学楼看起来也没有装修过,无论是墙壁,还是天花板、门,都显示着一种庄严又压抑的破败。

角角落落里,散发着朽木的霉菌味儿。

三剑客跟在牧霖先生身后,踏上发出闷响的楼梯。

楼道很宽,上面铺着大理石,能看出,老楼也有过十分辉煌的时候。

越向上走,牧霖先生的腿越哆嗦。

当踏到二楼的楼梯口上,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回转身,“你们可得小心点儿!我请你们来,可不希望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我们会十分小心。”珊杜马上应声道。

杰西的腿又软了起来。

但如果没有研究过鬼魂论,他可不是个胆小鬼。

“您确定,实验室附近只出现过血骷髅,而没有别的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尽量不提幽灵两个字。

牧霖先生的身体,突然绷得笔直。

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咕哝道,“现在,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放心,有我在你们身边。”

他那只大手,拍得胸脯啪啪直响。

但三剑客谁都听到了,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牙齿在哆嗦。

二楼的走廊里,光线也同样暗淡,四周没有窗户,墙壁上的灯都熄着,哪儿都是黑咕隆咚一片。

珊杜十分了解这栋教学楼,不等牧霖先生颤微微地迈开脚步,他就飞快地冲进了走廊深处。

这可给牧霖先生壮了胆儿。

他马上神采飞扬,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一面回头用嘲弄的语调,照应着杰西这个胆小鬼。

这可惹怒了杰西。

他什么也不顾地紧捏两只拳头,猛追三个人的脚步。

在走廊里拐了一个大弯,眼前的视线更黑了,杰西与维森几乎看不清,前方是否还有路可走。

无论是哪儿,都黑沉沉的一片,静阒无声。

两个侦探彼此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感到后脊背一阵发冷。

“珊杜?”牧霖先生走在最前面,哈着腰,抻着脖子,就像刚从洞里跑出来,四处寻食的鼹鼠。

哪儿也没有回应。

“珊杜?”紧张的杰西,也跟着叫了一声。一面竖着耳朵,分外灵敏地注视着黑雾似的前方,是否有珊杜的身影。

一阵时有时无,回音似的脚步声,突然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两个侦探和牧霖先生,谁也不说话了,都将耳朵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当大家都心慌意乱地猜测,珊杜是否遭遇到什么不幸,牧霖先生突然沙哑着嗓子,跳了起来。

他落地时,整个二楼都跟着震颤。

“我吓着您了吗?”站在牧霖身后的珊杜,耸耸肩,“十分抱歉,我只是试一试,你们是否能看得见我。看来,这个地方是够怪异了,居然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牧霖先生虚弱无力地扶着墙壁,喘着粗气,“你总该说一声。我的心脏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几乎每年都犯几次病。”

珊杜十分诚恳地道歉,但听起来心不在焉。

他又朝着黑暗中走去,脚步声发出沉闷的回音,“走廊两边都没有窗户——我是说,窗户紧闭,透不出一丁点儿光线。墙上的壁灯,又没有打开,哪怕是十分微弱的光线,都会在墙上显影!”

他将脸,转向牧霖先生,“为什么不在这儿,设一盏长明灯呢?”

“那太浪费不说,”牧霖先生余惊未消地抹着脑门上的汗水,说道,“楼下守夜的乔恩老先生,又是一个十分节检的人。他是看不惯,楼上有灯开着的。”

“好吧。那么现在,我们就将走廊里的两盏灯打开。”珊杜摸着墙壁,很快就找到了灯的开关。

虽然有暗黄色的光射下来,但走廊里,还是一片混沌之色。哪儿都投下长长的暗影,给人一种窒闷的感觉。

“你也看到了,这里点不点灯都没什么用。”牧霖先生抱怨着,“老楼里的无论什么都太破旧了,学校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更好的地址盖新校舍。再说,盖校舍又得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除了教育部拔款以外,我还得自己去筹集。可好几年了,依旧没什么进展。”

他还要再说下去,发现珊杜,已经朝着解剖实验室那几扇门走了过去。

他马上跟了过去。

“我记得,这里的门从未被打开过。”珊杜趴在老旧的木门上,向里面窥探。

这两扇门上,也挂着铁链和大锁。

但因为门太破旧了,尤其是门框也有些变形,使木门四周都有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

可珊杜什么也没有看到,缝隙被一条红色的,十分厚重的绒布帘遮挡住了。

“是啊!这两扇门很少被打开过。”牧霖先生走上前,解释说,“我也只看过几次。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自从我来到学校就这么称乎。但我进去看过,里面有许多单人床似的简易手术台,还有一些生锈的剪刀锤子什么的。再就是一些发黄的旧绷带,甚至还有沾着血迹的。”

“这么说,里面曾经是一个医疗室了?”维森惊讶又好奇地喊道,也扒着门缝,向里面瞧。

“很有可能!”牧霖先生说,“这里面的东西没人动过。还有一些塑像、乱七八糟的旧石膏、一些塑料的人体器官模型。”

说到这儿,他不由轻轻地吐了口气,用谨慎的语调说道,“我还在里面,看到过一个很大的玻璃瓶。泡着一条半截的人腿,脚指没了好几个,皮肤就像被猎狗撕扯过一样。还有一些文件档案,记载着人名和出生日期——”

杰西浑身一个激灵,感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似乎看到了那条残腿,“它曾经是一个手术室?”

牧霖先生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像这种老楼,最少也有八九十年的历史了。你们知道,那个年代——所以说,有各种可能。”

“为什么没有查清楚,它的历史呢?”杰西带着埋怨地说,“我想,这并没有多难。”

“我去市档案馆查过,”牧霖先生说,“得到的结论是:城市里,像这样具有文物意义的楼房有许多。许多都调查不清,地基下,为什么会有人骨头、生锈的枪弹,甚至是金银财宝、毒气面罩。”

他清了清嗓子,又带着神秘地说,“也许你们一直居住的老楼里,每天坐着吃午餐的餐桌对面的墙壁上,就有一具木乃伊在盯着你们呢!”

“怎么可能!”杰西感到身边扑来一股冷风,实验室里垂着的红绒布帘,缓慢地晃动了两下。

“这都是真事!是发生在两前年,一次拆迁旧楼建新楼的时候。”牧霖先生用缓慢又低沉的嗓音,说道,“就是我的父亲的那座老宅子里。据说,那栋房子,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

4守门人

牧霖先生不经意所制造出的气氛,使整层二楼都压抑起来。

杰西不断吞咽着口水,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组织着,如何能马上逃出这栋教学楼的借口。

维森虽然可不是个胆小鬼,也跟着汗毛倒立,牙根打颤了。

只有珊杜一言不发,好像一直在忍受着牧霖先生的胡说八道,“校长先生,我相信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是的,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话,吓坏了另两个侦探。

“请再回忆一下,在这个室验室里,您还发现过什么?”珊杜马上问道。

“老唱片、旧衣服、装着整盘录相带的旧木盒子。”牧霖先生努力回忆似地,眯起了眼睛,“里面的旧东西有许多,有的堆在一起,有的四散着。有许多小东西即使见到了,也不会一直有记忆。”

“为什么不把它收拾出来?”珊杜带着好奇,语调严肃地说道,“从我在这栋教学楼里上学,就没见过它对外开放过。”

“都是守夜的乔恩老先生,不让打开。”牧霖先生说,“我几次想重新将这些房间利用起来,可都遭到了他的反对。他虽然没有说明,到底是为什么,但我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这是绝对不能做的事。”

珊杜垂着脑袋,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仔细地回想着那个古怪的守夜的老大爷。

自从他在这里上学起,就每天都会见到乔恩老先生。

当然,老人很好,可脾气多少有点儿古怪。

他从来都不允许学生随便胡闹,也不允许他们去教学楼后,那个带着铁窗的地下室前转悠。

对于曾经幼小的珊杜来说,地下室就像是一个魔鬼居住的地方。

“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珊杜慢悠悠地咕哝道,“也许这栋教学楼里,藏着某个秘密呢。”

他又抬起头,面对牧霖先生询问的目光,问道,“您是这所小学的校长,为什么偏要听乔恩老先生的劝告?”

“也许,是他一直呆在这栋楼里的原因。”牧霖先生飞快地说,“我是这所小学的第一任校长。二十多年来,从未更换过。在我来这之前,这里曾经是一个政府办事机关。他们曾经告诉过我,乔恩老先生十分古怪,有些话必须要听他的。”

三剑客耸耸肩,觉得这个规定真是古怪极了。

“每次打开这道门,都得经过他同意吗?”珊杜问道。

“他管理这栋楼里,所有房门的钥匙。”牧霖先生说,“当然,基本上所有房门的钥匙,我也都有一把。可是这几间实验室除外。”

“这么说,他只重视这几间实验室了?”珊杜自言自语似地咕哝道。

“可以这么说。”牧霖先生点点头。

“能否想办法,去将钥匙拿来,我们进去看一看?”珊杜问。

牧霖先生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半垂着脑袋,盯着反射到墙壁上的幽幽灯光。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带着不确定的口气说,“前两天,我跟乔恩老先生提起过这事,可被他断然拒绝了。他的回答很奇怪,说这栋楼很老了,就是有许多怪事。还叫我不要声张,不要大惊小怪。”

“真是够怪啦!”珊杜眉头紧皱,“这么说,他对这栋老楼,可是有不少的秘密了!”

“看他总是那么神秘兮兮,我也是这么怀疑。不过,也许最近会有一个好机会。”牧霖先生将手指向,旁边更暗处的几个房间,“那边是科技室和健康室,里面的器材已经十分老旧不堪,无法再用它们教学了。我打算更换一批。暂时要将替换下来的东西,放进解剖实验室。我想乔恩老先生会同意的。”

牧霖先生正为自己的想法儿得意。走廊外的楼梯上,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三剑客一齐将脑袋,警惕地侧过去。

“恐怕他上来了。”牧霖先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慌,就好像拿不准主意,要将三个侦探往哪个角落里塞才好。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沙哑着喉咙似乎想咳嗽几声的人,正在接近这个走廊的拐角。他马上捋了捋头发,镇静又威严地挺起了胸脯。

三剑客面面相觑,盯着走廊拐角。

一个瘦小的、微微摇晃的光影,出现在拐角。

光影中,渐渐清晰一个影像——有一个佝偻着脊背,抻着脖子,弯曲着双腿的白发老人,举着盏煤油灯,定定地站在走廊拐角里。

灯光照得他那一张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还透着点儿淡淡的黄铜色。

这张狐狸似的瘦脸上,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提防地盯着三剑客,又看向牧霖先生,“谁呀?”

他的嗓子眼儿里就像积了口痰似地,发出沙哑又模糊不清,呼呼啦啦的怪响。

“难道您不认识啦?”牧霖先生一把拉过珊杜,将他推向白发老人,“珊杜——我们学校的大队长。现在,他也十分优秀。”

乔恩老先生眯起爬满皱纹的眼角,将一缕细细的光,投到珊杜的身上打量。

半天,他才缓缓地,沉稳地叫道,“珊杜!”

随即,他拉着珊杜的手,微笑着,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如果走在大街上,我可不敢保证,还能认出你来。”

他似乎感到,自己就要被脚下的土地埋没,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敢保证,您现在要比两年前精神得多。”珊杜叫道,“连头发也没白几根儿呢!身体甚至比原来还硬朗。”

乔恩老先生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笑声古怪又凄凉。就好像是隐在这栋老楼里,不知藏了多少年的僵尸。

珊杜发现,他的穿着还是跟过去一样。

腿上套着厚重的黑色羊毛裤,外面没有穿任何裤子。

脚上还蹬着几年前的那双方头,厚重的,显得笨手笨脚的大皮鞋。

鞋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能看出补了再补的痕迹。在脚背处,有几道深深的折痕。

珊杜从未注视过这双鞋,不禁看出了神。

他似乎被催眠了似地,盯着鞋子打量。又慢慢地转到裤子上、开衫的灰毛衣上、里面的草绿色衬衫上。

他越看越着迷,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甚至连乔恩老先生热心的询问,都听不见了。

他回想着——虽然自己在芭丹小学,学习六年。每天风雨无阻,每天都能见到这位老先生。

可却从来不知道,他到底从哪儿来。

因为乔恩老先生好像没有子女,没有老伴,更没有家。

也可以说,除了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他从未离开过学校半步。就好像一直在守护着什么财宝似的——

直到乔恩老先生仅剩一两颗残牙的嘴里,发出如风箱似的呜呜拉拉地喘息声,珊杜才如梦初醒,猛然抬起头,飞快地藏起了思考时,严厉又迷茫的神情。

“我问,你的学习还是那么好吗?”乔恩老先生擦了一下,嘴唇上溅出的唾沫,大声叫道,一面将耳朵侧向珊杜。

“还一直十分刻苦。”珊杜慌乱地眨了眨眼,马上说道,“但您也知道,到了中学,就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了。很难做到,什么事情都出风头。”

乔恩老先生点点头,话峰一转,“来这儿干什么?”

这突兀的问话,惊了珊杜一个激灵。

他的眼睛飞快地眨着,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慌张。

是啊!怎么跟这位精明的老先生说呢?

别看他浑身哆哆嗦嗦,好像活不到下一秒似的,可他的眼睛里,分明射出狐疑的,警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