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一声,自去组织部队运粮。邹成恩才离开,喻千里却跑了过来,见战长风独自站在这里,一脸神秘的靠近战长风,手做了个波动的手势,笑道:“将军,您莫不是想让同海的敌人被这样吧?”
战长风点了点头,心想喻千里毕竟精于土木作业,李青都没明白战长风的想法,但喻千里一听战长风交待给李青,又由李青转告自己的挖掘要求,立刻就明白了。喻千里得意的笑了起来,对战长风说道:“既然如此,末将请个令,这一回您把指挥权交给我,由我指挥李牙将好不好?在这事儿上,末将倒可以吹个牛,我指挥作业,绝对比任何人都强。”
战长风点头道:“如此极好。就这样。你回去就直接传我命令,这挖掘一事,由你负责。”喻千里却不走,仍问道:“将军,还有一件事要请问,您方才的命令说‘等到了时机就攻击敌人’,却不知什么样的时机算是合适的时机?”
战长风的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他叹的是喻千里。以喻千里的能力,只怕做到参将也到头了。方才这个问题如果是李青来问还可以理解,因为李青不明白战长风对挖掘的要求是什么原因,想达到什么目的,喻千里都已经猜到了原因,却仍不知道什么样的时机是合适的时机,只能说他的脑筋还不够灵活。
他没有直接回答喻千里的问题,而是多少有些启发的问道:“你想一想看,既然我想做的是让敌人被。。。。。。那样,那么什么时候是最合适的时机?”
喻千里想了一下,笑了起来,啪的一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真笨!当然是敌人中计之后!”
战长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喻千里也没有了别的问题,其实他来主要就是问这个“时机”的问题的,他拱了拱手,调转马头,重新往海边去。一边上,邹成恩带着士兵们正自大声吆喝着将粮草一排排的堆在道路中间。
战长风往前看看,又回头看了看,现在他担心的是敌人会不会提前到达,不过从时间上算,敌人提前到达的可能性非常小,除非他们的主力都是骑兵。但安南军和汉军其实一样,骑兵都不是主要兵力,何况安南的道路崎岖,骑兵也很难跑得快。
他静静的立在那里等待着,心里却仍默默的重新审视着自己这个临时加以改动的计划,生怕一招不慎,妙计会变成拙计。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邹成恩喘息着催马而至:“将,将军,末将已经将所有粮草都移,移到,移到。。。。。。”
“我知道了。”战长风急忙打断邹成恩,他怕邹成恩一直这么结巴下去,弄不好天亮前都说不完,接着下令:“全体休息。”
邹成恩又是一呆。
全体休息?这紧赶慢赶的算是把任务完成了,然后,休息?他看了看战长风,见战长风没有别的表示,只好答应一声,转身走开了。
战长风却没有注意到邹成恩的表情,他的目光正望向同海方向。现在,他不再担心敌军会来,相反,他希望敌军快一点儿来,那些安南败兵已经走了有一阵子了,相信同海方向的敌军也应当出动了,按说,这时节也该来了吧?
战长风并没有等候多久,远处,一片火把亮起,隐隐的看到同海方向开来了大队敌军,紧接着探马回报,来的敌军约有一万人众。
战长风心中暗喜。此前得到的消息,同海只有一万左右敌军,现在他们是全部出动来救鸿岭了,毕竟,鸿岭是重要的粮草囤积之所,安南军哪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
他正要下令,又有探马来报,自荣市方向也来了约五千安南军。荣市的安南守军也就是一万人左右,而且还要防备着五万汉军的攻击,现在居然分兵一半来救鸿岭,可见安南军对此有多重视。
战长风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欢畅。这一切真是配合的恰到好处,堪称完美了。既然南北二路敌军都来了,他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传令,李牙将与喻参将带一千人,按原计划上山等待,其他人前往迎击荣市所来之敌,还有,”他向着路上的粮草一指:“点火,给我烧!”
火光熊熊,烈焰飞腾,这些粮草被点着了,火光中,汉军兵分两路,六千人向荣市方向迎击,一千人向一边的山上去,当然,此前司马德威参将已经带领三千人在荣市与鸿岭之间埋伏了。
山上,李青看着山下的火光出神,他看了一会儿火光,又看了看从同海方向快速接近的火把,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巴掌:“原来如此!战将军是将这粮草放在路上烧,引同海的敌人来救,然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叫喊声大起,自同海来的敌军已经抵达。
这些士兵几乎是疯狂的跑过来的,可说是队形全无。
他们虽然在鸿岭南面,但吃的也同样是储存在鸿岭的粮食,听得有敌军来袭,又眼见这里火光大起,哪能不着急?这些士兵们不但是因为命令,也是因为他们的肚皮,所以来的比任何一次急行军都快,不但快,而且勇,最先抵达的士兵根本没等长官命令,立刻投入到了救火之中。
问题是,拿什么救?原本在粮仓附近有许多存水,就是为了防备失火的,但汉军已经将这些水统统放光了,想救火只有一个办法:用海水。
这些粮食倒放的离海边的确不远,但堤坝却是又高又宽,虽然可以爬过去打水,但这样打水救火,实在是太慢。只见安南军中一阵乱嚷,接着几个人拿着挖掘工具冲向堤坝,开始寻找起来。
李青看着喻千里,问道:“他们真的会在咱们挖的那个地方开挖吗?”
喻千里嘿嘿一笑,答道:“肯定会。李牙将不要忘记我原本是做什么的。”
李青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
他终于明白战长风的意图了。
先是强攻,不仅是要拿下鸿岭,同时也是要惊醒荣市和同海两处的敌军。既然他们登陆时已经耽误了时间,原本计划的先偷袭鸿岭,再攻击荣市的办法只怕难以进行,因为等他们偷袭完了鸿岭再攻荣市时,天只怕就快亮了,那时荣市敌军一定已经警觉,他们要是真的守得住一天,等同海的敌军一到,这一万汉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了。所以战长风改了办法,要同时调动和击败这两处的敌军。对同海之敌,战长风的办法是将粮草挡在敌军的必经之路上,然后放光了救火的水,再从对海的一侧选择容易挖掘的地方将堤坝挖薄,敌人要救火只能用海水,他们没足够的时间爬过堤坝取水,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堤坝上打一个孔,让海水直接喷过来。
当然,这个办法很危险,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一个小孔可能导致堤坝被毁,但现在事在两难,只能先打上一个小孔,然后再堵上。方才那些安南军就是去找打孔的地方了。但是,最好打孔的地主,在堤坝的另一侧已经打了许多孔,只要在这边一打,可就不是什么小孔了,而是足以摧毁堤坝的大洞!
这也正是战长风敢于只留下一千人在此,却将另外九千人全用来对付荣市敌军的原因。
想到此处,李青下令:“所有人再向山上爬二十丈!”他可不想让海水把自己的队伍也都一起淹掉。
山下,几个安南士兵,看样子应当是熟悉堤坝的人,已经找到了可以打孔的所在,那地方果然如喻千里所说,正是他们此前打孔的地方。
只见数十名安南士兵急急的跑过去,按照此前几个安南士兵的指点,在那里打起孔来,火光照耀下,隐约可以看到安南士兵们脸上都流着汗,这不仅仅是累的,也是急的,要是不能尽快把孔打好,这火也就不必救了,反正粮草都烧光了。
“快了!”喻千里一直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安南军的动作,此时他们才又退了二十丈,才一站住脚,他就说了出来。他的话还没有落地,只见一股海水从一个安南军打下的孔中激射而出,力度之大,将那安南军士兵生生打了个跟斗。那士兵痛苦的叫了一声,其他士兵却欢呼起来,一时间拿桶的拿桶,拿盆的拿盆,纷纷前来接水救火。
只是,这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只过了不一会儿,欢呼声变成了恐惧的大叫!
那个正在激射水柱的小孔正迅速的变大,孔中不断喷出一些碎石来,打在桶里当当做响!
生活在海边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安南军士兵们人人脸上发白,只见一个安南军士兵大叫一声,拿着自己的枪就往孔里塞。虽然塞上这个孔可能救不得火了,但饿肚子和淹死想比,还是饿肚子好些。
只是这水流的压力实在太大,这枪被水流逼得不住打滑,进不去孔洞。那士兵有些发急,双手持定了枪杆,大喝一声,一下子将枪头硬塞到了孔中,他才露出笑容,突然间一股大力传来,枪杆在手里再也把持不住,那枪一下子以惊人的速度倒撞了回来,撞进了这士兵的肚子里。这士兵被打的向后直飞出去,直飞了数尺才跌落下来,那枪杆已经穿腹而过,这士兵惨叫了两声,没了气息。
其他士兵哪里顾得上救援这个士兵,都纷纷向孔洞冲去,想堵住这洞,只是这洞里喷出的可是受到几万几十万斤压力的海水,哪里能说堵上就堵上的?一众安南士兵你被冲倒了我上,我被冲倒了你上,一时间由救火变成了救水,也是运气使然,可能是另一侧有一个大一些的石块堵在了洞口,水柱突然小了许多,安南军的士兵们大喜,连连叫着,将那孔洞塞上了。
此时是一喜一悲。山下的安南军士兵们为没有引发大祸而喜,但山上,汉军士兵中却是一片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