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自洁答应了一声,正要再请示军务,却听得远处鼓声大起,只见尘土飞扬,数万叛军出现在十几里外!
几个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全军入城!”战长风立刻下令,“准备登城拒守!派出探马!”
此时突然出现敌军,敌情不明,战长风只能首先选择防守。
汉军匆匆入城,战长风来不及细查城内情形,与廉自洁一起登上城楼。城墙处处残破,多是勃欧军攻击所致,城上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运走。战长风的脸上十分沉静,但内心却很着急。他不知道来的有多少敌军,如果来的多,汉军现在方才战罢,城池不固,只怕难守。
一匹马绝尘而至,是汉军探马。那探子一路狂奔上城,对战长风说道:“敌军五万!正在后退!”这八个字才一说完,他就跌坐在地上大声咳嗽起来。
战长风抬眼看去,果然,尘土中,叛军并没有再向前,而是前队做后队,后队做前队,正在退却。
“真险!”廉自洁长出了一口气,“咱们要是再晚一会儿,只怕就被前后夹击了。”
“现在仍然很险。”战长风的神情一点儿也不轻松,“他们一定是来救眉谬的,只是没有来得及。但这个将领可不一般,一见现在的情况,知道打不过,立刻后退,我担心,他们只怕会聚集绝大部分主力在重镇据守。”
“那怎么办?”廉自洁也担心起来。对方有五万人,与汉军相比并不差多少,如果不是进攻而是防守,汉军还真没太多的办法。
“不知道。”战长风的回答很干脆,“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休息和整顿城防,待打探明白了敌军的情形再做道理。”
此后数日,汉军并没有继续前进。一方面,连续行军作战,需要休整,另一方面,城防需要巩固,最重要的是,敌军的情形要探明。
敌军的做法果然如战长风所料,他们并没有在附近扎营,而是一路后退,直退到了四百里外的密铁拉。而且据探马报告,叛军在不断的向密铁拉增兵,至少到目前已经有多达七万人马,可以说,这已经是叛军的九成以上军力了。情形很明显,叛军是打算在密铁拉与汉军决一死战。因为过了密铁拉,缅甸国土就过了一半,后面只有奈比多、东吁和仰光三座可守之城。但如果在后面的城中守卫,叛军控制的国土和居民就极少了,如此一来,他们的实力就大为受损,所以只能在密铁拉决战。
此时汉军连克数城,声威大震,四下里忠于丹瑞的缅甸人纷纷投奔,缅甸义勇的力量不断增加,不但补足了汉军的战损,而且还多出了万多人。后方,已经训练成熟的缅甸义勇也及时抵达,这些人加起来,汉军方面已经有了八万人众。
面对如此多的新兵,战长风决定再停留一段时间,将缅甸军与汉军整合一下,形成战斗力后再行前进。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十天八天的才行,当然,这类事情,自然不必战长风多操心,自有几位常将军来做。但另一件事却让战长风挂心。据报告,周边村落里,有时会出现一条大蛇,有几个汉军士兵都看到过,只是这蛇倒也并没有伤人。然而,毕竟这东西很是吓人,军心慌慌的。战长风决定就利用这一段时间去探查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则是以安军心,二则,毕竟他们要争取当地人的好感,如果将这事情探查明白了,最好是将这蛇消灭掉,也是个争取缅甸百姓支持的办法。何况就算不是为了争取百姓支持,身为军人,也应当为民除害,让百姓安居。
只是,要除掉大蛇,却不是军人的特长,这事儿还得找个缅甸人帮忙才妥当,所以战长风找到了昂当,昂当一直闲居,听得有自己用武之地,大为兴奋,急忙找昂基借了短弩,又叫上昂敏当帮手,就要和战长风出发。
但战长风却遇到了阻碍。
这个阻碍是德拉玛。
德拉玛从昂当处听说战长风居然要去冒险除蛇,大是惊慌,直接找到战长风,力阻战长风前去。战长风眼见德拉玛急急的样子,自然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这件事怎么也得做,三位常将军又都忙着训练的训练,整理城防的整理城防,只有自己算是个闲人,哪里能松口。二人争执了好一会儿,战长风才算想出一个借口来。他伸手将德拉玛给自己的那玉牌从脖子上拉了出来:“德拉玛,你看,你这玉牌我一直挂在脖子上,真有什么危险,它的力量也能帮我,是不是?”
德拉玛哼了一声,说道:“它当然能帮你,但那是对巫术之类的,自然界里的大蛇它可对付不了。”
“自然中不会有这等恶物,至少咱们缅甸是没有的。”一边上昂当接口道,“听士兵们的形容,倒象是我们曾经碰到过的黄喉蛇。这种蛇绝对是有人养的,德拉玛公主,你也知道的。”
德拉玛见昂当揭穿了自己的话,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说道:“好吧,昂当,你一定要保护战将军的安全,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揭了你的皮!”
昂当一伸舌头,心说这下麻烦大了。
战长风见德拉玛松了口,哪管昂当以后会不会被揭皮,拉起昂当就走,边走边对德拉玛开着玩笑:“德拉玛,放心,我们会揭了那蛇的皮的,只是要是碰到美女蛇,我可就不能揭了。”
“什么?!”德拉玛一惊,叫道:“还有美女蛇?什么美女蛇?你说清楚!”
战长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叫一声苦,拉着昂当一路逃走。德拉玛看着战长风的背影,恨恨的说道:“你不说,我自己查去,你要是敢和美女蛇有什么勾当,我就,我就。。。。。。”她一时接不下去,转头就走,心里打定主意,要是有美女蛇勾引战长风,她一定饶不了那妖精。
战长风和昂当、昂敏三人收拾了东西,向着传说中有大蛇的方向走,德拉玛这一纠缠,严重耽误了时间,三人进了山不久天就黑了下来。三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临时安营,这山里不比城里,特别是还有传说中的大蛇,三人决定轮流守夜。
上半夜有战长风值夜,直到近三更,昂当还没有睡着,这很不像他的性格,昂当披着衣服坐起来低声说:“战将军,你说我的黄鼠狼会不会遇到黄喉蛇了?”
战长风这才知道他一直在担心那逃跑的黄鼠狼,所以不能安然入睡,战长风摇着头,笑道:“不可能的,黄鼠狼还不够给大蛇塞牙缝的,黄喉蛇不会看得上它的。”
“嗯。”昂当低下头用木棍拨着火堆,火焰窜起来很高,忽然他的眼睛一亮,“黄鼠狼回来了!”果然,不远处,黄鼠狼正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
昂当这一下喜出望外,万没想到这里会碰到它,赶紧跑过去,只见黄鼠狼嘴里叼着一个皮口袋,那个口袋和它的身体差不多大小,黄鼠狼大口的喘着粗气,好象跑了很远的路,累得够呛,昂当指着它的头,笑道:“在这里你也能弄到酒喝?真服了你了!”黄鼠狼满身的酒气,脚步虚浮,跳进昂当的背包里就呼呼大睡。
“它带回来的是什么?”昂当摇动着那个皮袋,里面哗哗作响,好像水一样的东西,他慢慢的拔掉袋口的木塞,一股酒香扑面而来,“这个家伙还真挺够意思,我正馋酒呢!”看到酒,昂当的眼睛的都放出光来,仰脖就要喝。
“慢着,谁知道它从哪弄来的酒?万一不干净怎么办?”战长风赶紧说道,
“战将军,你放心,秃毛不会害我的。”说罢就灌了一大口,然后吧嗒吧嗒嘴,笑逐颜开的说:“好酒,真是好酒。”刚想再喝,看了战长风一眼,问道:“战将军,你也来一口?”
“真的那么好喝?”战长风舔舔嘴唇,接过皮袋来喝了一口,果然酒味甘醇,只是绵甜了些。
昂敏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喝酒,他是滴酒不沾的,不过这样也好,就算两个酒鬼都醉倒了,也会有人值夜的。
那个皮袋里的酒足有一斤多,过完了酒瘾,战长风这才注意到那个皮袋,皮袋做工粗糙,是用兽皮简单的缝合在一起的,表面被磨得发亮,好像经常有人使用。
“这附近一定有人居住。”战长风忽然想起来,皮袋是黄鼠狼从住户那里叼来到,这里地处大山深处,在地图上都找不到,难道真的有原始居民么?听到战长风的话,昂当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这里的人很难和外面的人沟通,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们把剩下的半袋酒放到一边,决定先休息一下,次日再考查情形。
第二天阳光明媚,这几天的疲劳彻底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昂当捡了一根儿臂粗细的木棍扛在肩上,一路上在学习打草惊蛇大法,三个人沿着河边往上游走,远远的看到几处炊烟腾空而起,终于看到人家了!
他们兴奋的加快脚步,河的两岸是黑压压的原始森林,那几处炊烟看似不远,可走过去却是相当的远远,他们走了将近半天,前面林木稀疏,又是一大片山崖出现在眼前,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人在那里走动。
一声喝喊陡然响起,虽然是缅甸语,但战长风也猜得出这是叫他们站住,他们赶紧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周围,“咻。。。”一阵破风声响起,一支白羽箭“咄”的一声射入旁边的大树内,整个箭头没入树身中,箭尾仍在抖动着。
不知道对方有何用意,他们三人把武器横在身前,寻思道:“连狼群都难不住咱们,就算有几十个土著也奈何不得咱们!”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从林子里走出五名大汉来,他们脸色黝黑,身材健硕,当先那人身上披着一张狼皮,而后面的四个人都披着猪皮,当先那人手里握着弓箭,看来那一箭一定是他射的了,那人警惕的看着他们。
战长风微微一笑,说道:“他们进山来游玩,没想到迷了路,误入阁下的地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您原谅。”那人听战长风说汉语,先是一惊,随即听战长风说得很客气,脸上稍微缓和一些,后面的人脸上却露出笑意,“看来他们还是很欢迎他们的。”昂当低声说。
“既然到了这里就是咱们的客人。”当先那人改用汉语说道,“咱们一起回村吧,我让他们准备酒肉,招待尊贵的客人。”
听他这么说,他们放松了警惕,跟着他们往前走,闲聊中,他们知道当先那人叫邓佐,是捕猎队的首领,所谓的村子不过是上百个挖在崖壁上的山洞,只是有的山洞高大,有的低矮,战长风猜测着可能与主人在村里的地位有关。正打算把话题引到大蛇的身上,打探一下他们可知道这里有没有大蛇,却已经到了村里。
邓佐把他们让进一处山洞,洞里铺着草木和兽皮,根本就没有床铺,看来他们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邓佐让他们先在这里休息,他去请示村长。
战长风进村的时候就到了傍晚时分,又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还没有人来,洞口的木门也被邓佐随手带上了,斜阳在洞内留下一道道光柱,“不会有什么不妥吧?”昂敏轻声问。
战长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邓佐迟迟没有回来,外面也很少看到村民走到,他们好像都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战将军,咱们不要等了,快离开这里吧!”昂当沉不住气了,先站了起来,“嗯。”战长风点头同意,万一中了对方的圈套,以他们三个人很难和整个村的人对抗的,再说这里的人以捕猎为主,都是身强力壮之辈。
他们三个刚要推门出去,就看到邓佐带着五六名村民走了过来,邓佐皮笑肉不笑的说:“村长请三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