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连忙扑到了德文帝跟前,“皇上,您不能这样做啊!您这样做,倒不如直接杀了臣妾为好。,臣妾却是不知道,原来您居然一直都为了我们做了这般多。是臣妾不知足……就算再如何,请您饶了云鹤吧!他一直都最是崇拜您,您也最是疼宠他不是吗?他根本没别的坏心思的,您放过他吧!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西凉国皇子的攀咬,您还不了解他的为人么……”
德文帝推开了她,眉头微蹙:“他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了解。他的胆子素来很大,当初阿墨回京,不也是因着他派人行刺,才会险些命丧安榆的么?放心,朕要不了他的性命的。朕已经替他准备了郊外的别院,今后,他就在那里度过余生吧!”
这就是要软禁宿云鹤一辈子的意思了。
皇贵妃一愣,险些都要昏厥在地了。“他,他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能这样残忍……”
“残忍?”德文帝脸颊抽搐了下,他蓦地蹲下了身子来,一下就抓住了皇贵妃的衣襟,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跟前来,面对面地冷笑道:“到底是谁残忍?吴丹淑,你自己拍着胸脯问问自己!莫要惹得朕更生气了。这些年,朕已经被你们欺瞒得够了,而今没要了你们的性命,已然是朕看在往日里的情分上了。不然,就凭着你们犯下的过错,就算是斩了你们,都是不足为过的。你也别盼着你们吴家了,处置了你们后,义恩公因着涉嫌害了上官全家一百二十一号人,当以性命相抵。其余家眷,一律流放边境。至于你们旁的罪证,朕也不必多提了。”
荣宠一时,就是跺跺脚就能叫京城色变的义恩公府,却在一瞬间就叫德文帝给抹没了。
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了。
皇贵妃脸色煞白,跌在冰冷的地上,头上的凤簪斜斜地掉落,挽起的长发铺撒了一地。“你……”
一时间,她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从德文帝眼底看到了冷酷和冰寒,以她对德文帝的了解,他这次是铁了心肠了。
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她原本以为,哪怕东窗事发了,德文帝再如何,对她也是有些感情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真做些什么的。可是,她显然错估了自己在德文帝心目中的地位,他的心肠就跟是铁石做的,捂不热,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紫妃。哪怕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只是她。
可是,他却只记得她害了紫妃,却记不得她的好了。而今,他更是要逼死她。
她突然觉得心里荒凉得厉害,心口仿似被什么割了下,疼得厉害,脸色迅速地灰败了下去。
她在宫中争夺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为的仅仅是德文帝的宠爱,也是为了给自己挣个锦绣前程,为自己的儿子得到那个至尊之位。
而今,她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德文帝的宠爱之上,他不喜她了,她就什么都没了……
她在他心目中,从来什么都不是。
……
处置完了皇贵妃,德文帝站在偌大的皇宫里,一瞬间却有了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想法,半天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皇上?”许玉小心地唤道。“您现在是要回御书房还是……要去哪位娘娘宫里?”
德文帝恍然回神,良久,他才慢慢地道:“去皇后宫里吧!”
许玉愣了愣,但却还是应了声,这便准备了车辇。
皇后倒是没想到德文帝会来,一时都有些怔愣,但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见了礼,然后见得德文帝满脸疲倦,她掩了眉眼,淡淡问道:“皇上,可曾用膳了?”
此时,已然过了午膳,但德文帝却还滴米未尽,今天他忧心烦恼了一天,却是连腹中饥饿都给忘了。
现在,听得皇后提起,他才蓦地想起,摇了摇头,道:“还不曾。”
皇后让人去替德文帝备了膳食,这才道:“皇上可是太过劳累了?要不,等会用了膳,先歇息会?还是,要去皇贵妃那边?”
皇后本就是随口一问的,但德文帝一听,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难看的神色来。
“今后不必提她了。”德文帝慢慢地道,“褫夺她封号的旨意已经下了,等会她就会搬去落阳宫了。”
皇后本在沏茶,闻言,手中的动作一滞,显然有些愕然。但旋即,她就想起了宫中闹得欢的几件事,她动作优雅地倒了杯茶,垂着眉眼道:“皇贵妃如何也是跟了您多年的人,如何也是有几分情分的。而且,她在宫中的年限也极有,算是从东宫跟来后,年历里算是最高了的。您突然这般做决定……可是,她做了什么事?”
德文帝闻言,扯了扯唇角,“是啊。做了不得不了的事!”
但是,他却也没多提,只垂眼看着皇后给他沏茶,皇后是萧家人,而萧家素来出的都是俊男美女,皇后不算是惊艳的长相,但五官也很是优雅精致,让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
只是,后宫的美人太多,各有千秋,皇后倒是也算不得多出挑的。
但,此刻,德文帝光是看着她,却觉得心里宁静得厉害,方才心中的翻云覆雨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歇了下来,就像是找到了港湾的小船。
皇后见他不愿多提,也没追问,只把茶杯推到了他的跟前,“皇上,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德文帝望着手里的茶杯,“你就不问问什么事吗?”
“皇上既然说了是不得了的大事,那自然就是皇贵妃犯了错了。臣妾也不好妄自猜测了!”皇后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她比德文帝还提前知道的。可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跟宿玄傲促成的,她了解德文帝的逆鳞在哪里,知道他哪里最疼,所以,她才能让卓景然一击即中,彻底地扳倒吴家和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