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着。谢谢你。
我们省城的“迷你洗脚屋”有一个从宁夏来的女人,叫杨洋,可能不是她的真实名字,她是一个三陪小姐,其实我们应该叫她妓女,就是专门陪你做爱的人。这样你就明白她告诉我们的名字不可能是真实的,职业决定她们说假话,我们姑且叫她杨洋吧。
这一天,我走到“迷你洗脚屋”,走得有些犹豫。
走进了洗脚屋,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洗脚费才几十元,洗脚只是一个幌子。洗脚的小姐草草了事地给我搓了搓脚,就说“先生,你要别的服务吗?”我知道她指的什么,虽然我第一次来做这种事情,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听这种话就应该明白其中的暗示。她说话的声音细弱并伴有轻微的喘息,颤颤的,包含了一种亲切的关怀。她说完,就小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目光温暖地抚摸着我,撩拨着我,她的整个身子似乎像一块被烘烤的糖块,正软软地融化着。
我感到一阵陶醉和满足,这是我在省城流浪了半个多月,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我,尊重我。
如果你是一个乡下人,并且有过混迹大城市的经历,你就知道我的感动是多么真诚。你想一想,城市人打量乡下人,是不是总用那种挤压的、摒弃的目光,像对待苍蝇老鼠和垃圾一样?在这样的目光生长下的乡下人,不是成功就是毁灭。而“迷你洗脚屋”的目光对待任何人--醉汉或者乡下人--都是平等的,这里的目光可以包容一切,与藏污纳垢的城市比较吻合。
“顾客就是上帝。”我突然在这里想到了这句话。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她:“还有什么服务?”
她直截了当地说:“你想做吗?”
“想。”我虚着声音说。
她就把我的洗脚盆撤掉,说:“你跟我来。”
就是这天晚上,她告诉我她叫杨洋,说:“你只要来找一个叫杨洋的,这里的人都知道是找我。”后来我推测,她自进入“迷你洗脚屋”谋职后,就以“杨洋”这个名字接待客人了。没有一个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使用自己的真实名字,你说呢?
杨洋带着我走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问。在上楼梯的时候,我听到简易的楼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叫声,是我想象的那种叫声,很刺激。显然,二楼是后来嫁接上去的简易楼房,低矮的连头都不能挺直。我就低着头,跟着杨洋穿过了几个房问。
“这就是我的宿舍。”她说,“小心碰了头。”
她先进了屋子,拉开了灯,把一只手放在门框上方,以免我的头撞在门框上。这种动作我见过,是那些有身份的人钻进小轿车时,司机、部属或者后面的跟屁虫,打开车门后的习惯动作。现在这个动作由我来享受了,我故意慢条斯理地弯腰走进低矮的房间内,好奇地打量着房间所有的一切,要把自己最后看到的一切永远铭记在脑海里。房间虽小,却很洁净,一张比双人床小比单人床大的床,占据了整个房间,床上有一床粉红色被子,很薄,一个蓝花枕头整齐地摆放在床头上。屋子的四周,张贴了许多美女画,都很裸露很性感,很那个。在那些美女当中,还有一张祝贺申奥城成功的宣传画,一看就知道是后来贴上去的。
这间狭窄的屋子,既是她晚上住宿的地方,也是她晚上工作的地方。她的所有生活都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趁着黑夜展开了--她的希望、她的叹息、她生命中亮丽的部分。
我嗅到了屋子里有一股特殊的香酥甜软的味道,很容易使我产生了肉欲。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脱掉了衣服。这是八月末的一个晚上,屋子里闷热,我感到有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她只穿着黑色的小短裤躺在了床上,看着我,微笑。她的皮肤很白净,斜身躺着的姿势很像贴在墙上的一幅美女照。我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喘息的节奏没有规律了。她看我乱了方寸的神色,已经猜测出我是个刚下水的新水手,就笑出声音来。
“你还愣着干啥?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她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快做呀。”
听到她的催促,我更紧张起来,甚至想掉头溜走。
她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拽倒在床上,帮我剥去了衣服。我有些羞怯,身体僵硬着。我的身体不算坏,上高中的几个暑假里,我一直跟着一个同学的父亲学习武功,那时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会给我今后流浪的生活带来许多好处。不过,毕竟我刚度过青春发育期,身体的一些部位还没有完全长成,就被她展示出来了。
我被动地被她摆布着,终于一丝不挂地面对着她,然后抖动着手拽下了她的黑色小短裤。我拽得很不得要领,似乎弄疼了她,我听到她嘴里发出浅吟低唱的一声叫唤:
“喔哟--”
我立即感到羞愧了,并带着这种羞愧的情绪开始做事,可是怎么努力都不能使自己阳刚起来,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完了,这一生不可能成长成一个男人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我放弃了努力,看着墙上那张“热烈祝贺申奥成功”的宣传画,从她身上无力地滑下来。她说:“你……”
她看着我,吃惊地看着,那么吃惊地看着我!
这一时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男人连这种分内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呢?我羞愧地哭了,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床上嘤嘤地哭泣。正值19岁的愣小子,那东西应该像个水分充足的胡萝卜,怎么能蔫头蔫脑的,像霜打了的茄子?半个月前我那东西也还生龙活虎的,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被子都支起一个“蒙古包”,有时走在大街上,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蹭到了一个美丽的女性,那东西都会立即昂扬起来。
但是,我自从被父母痛打一顿之后,那种见了漂亮女性便冲动的感觉竟消失了。最初我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想到能这么严重,后来我有意识地去撩拨那东西,希望它能抬起头来牛乎一把,可是怎么折腾它就是不昂扬,我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没有作为男人最特殊最值得自豪的功能了,对于一个已经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我才决定到“迷你洗脚屋”真刀真枪地干一仗,权当一次实验,以成败决定自己的生死存亡。
试验的结果就是这样,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资格生存下去呀!
我哭泣着,而那个叫杨洋的女孩子一直惊奇地看着我。我想她一定看不起我,哪个女人不鄙视这种废物男人呢?
虽然我是被父母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却不能恨他们。你当然不会理解,甚至会恨我的父母。但我只是恨自己,满心的羞愧,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竟能去偷看父母做爱。我不知道像我这么大的男孩,是不是也有窥探父母做爱的举动,这是很不光彩,或者说没有道理的举动。我就做了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在高中上学的时候,曾和几个男生去学校附近的录像厅看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带子,之后就对女生产生了兴趣,经常看着女生扭动的腰肢浮想联翩。我们那个地方太落后太闭塞了,小小的县城像一个小镇子,也就那么一家录像厅,连个网吧都没有,当我提心吊胆去看几个略带颜色的录像带子的时候,在我们的家乡以外的许多开放城市里,像我们这样年龄的中学生,早已完成了成年人的必修课,对女孩子无证驾驶之后,还要交流他们各自的性经验。而我呢?跟女生说话的次数都不多,听到哪个男生跟哪个女生之间产生火花了,还佯装惊讶,甚至要取笑别人一番。
今年高考之后,我一直锁在家里看一些关于男男女女的书,知识一下子丰富起来,情感一下子饱满起来,审美取向也发生了变化,于是就发现我的母亲很美,她的身体是那样饱满,她才40多岁,满身都洋溢着女人发情的气息。
本来高考落榜后,我准备回学校复习,继续完成上大学的梦想。现在政策允许我们一直考下去,多好的机遇呀,我发誓考到八十岁也要考下去。但是父亲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我真想叫他老王八,可是这样叫我就是王八崽了--对我失去了信心,说我再读八百年书,也还是二球一个,成不了什么人物,说要想读书自己挣钱读去,拿着钱打水漂的傻事他不干了。
我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自己将来怎么办,就像被悬挂在半空,上不顶天下不着地,心里很恐慌,也害怕见人了,尤其见那些我曾经熟悉的老师和同学。我整天呆在家里看一些无聊的书,就是在这段无聊的日子里,我开始观察母亲,最希望观察她如何跟父亲做爱。父亲是个矮小干瘦的男人,长得也没有特点,而且脾气很大,对母亲发火时又蹦又跳,嘴里吱哇乱叫,很像一头毛驴。我不知道母亲当初怎么嫁给了这种小男人,还惟命是从有滋有味地让他占有了二十多年。他虽是农民,却不愿意种地,做点小生意,这几年生意不好,他的胡子便茂盛地生长起来,脾气更大了,整天阴沉着脸,仿佛这世界上的人都欠了他二百吊钱一样。我长得和他没有一点儿相像的地方,是不是他的儿子都说不清。我的样子很像母亲。
当我明显感觉父母的结合很不协调的时候,想目睹他们做爱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一个下午,父亲在外面跟人喝了酒,微醉时回了家,母亲正在厨房用刀剁菜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随着刀起刀落的节奏,她的臀部微微颤动着。父亲站在那里出神地看,看着看着就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我看到母亲抖动刀的手停在半空,另一只手去抓挠父亲的胯下,嘴上说:“你去屋子里等我,你也不怕让秦林看见。”她说的秦林就是我,她不知道我坐在自己房间里,已经从房间一个大镜子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切。
父亲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把母亲抱起来就走,他那么瘦小的人竟能把母亲抱起来,很让我吃惊。母亲没有任何挣扎,手里的菜刀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她就一只手举着菜刀,另一只手箍住父亲的脖子,被父亲抱进了房间里。父亲进屋时反脚踢了房门一下,房门“嘭”地一声响,然后又弹开一条缝隙。父亲已经无暇顾及房门,他把自己和母亲一起抛到床上。
后面的事情我不需多说,你也能想象出那种景象。但是想象和亲眼目睹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想象出来的景象总是朦胧而遥远的,缺少视觉上的强烈刺激。看到的就是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