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转换后,幻生便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怀中,龙菱菱像是一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一起,纯白色的头发半掩着白净的小脸,和不知哪来的黑色睡衣对比明显。幻生的双手被龙菱菱死死的拉住,一只手臂被枕在她脖子下,另一只胳膊则直接压在了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
邪幻生:“……”
睡梦中,她还在嘟哝着什么。
“呜——大叔……好想下去帮你……唔……巧克力~巧、巧克力……”
幻生笑笑。敢情这小丫头还想着跳下去帮自己呢。同时感到心中一暖。
龙菱菱还在梦中。
“唔……哥哥……哥哥我好、好想你……呜呜呜……”
幻生一阵错愕。怎么转眼间就梦到别的了?
他只觉得双臂被猛地揪紧,显然是龙菱菱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行为。同时点点液体留在了他的手上。幻生定睛看去,发现是黑色的巧克力。
梦着梦着就哭了……
“啊!哥哥!不——”
龙菱菱猛地从幻生怀里挣脱,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菱菱——”幻生心想这丫头难道是被梦给刺激到了?印象中她有个哥哥,但是她也很少提起啊。
“啊————色狼大叔!你怎么在我床上!!!啊~~~”
听到幻生的声音,龙菱菱较小的身体猛地窜起来缩到床边的角落里,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白白的仿佛能凝成雾水。
呜~~~哥哥!怎么会变成大叔的?他怎么在我床上?难道这就是哥哥说的色狼?呜~~~不要啊!!!
幻生一阵无语。
他扯扯嘴角,道:“菱菱,你刚刚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龙菱菱只是在一边望着他,听到幻生的疑问,她突然眼神一凝,耸耸鼻子,豆大的黑色泪水说流就流满了整张脸。随后她不知怎么的,也顾不上什么色狼不色狼了,直接扑到了幻生怀里放声大哭,倒是幻生被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轻轻拍着龙菱菱的后背。
这小丫头,变脸都不带个预兆的,真是吓死我了。
一边拍着,他一边安慰道:“菱菱乖,不哭了不哭了,再哭的话,就又变矮了呢,你好不容易才长大一点,怎么那么容易哭呢?”
没想到这么一说,龙菱菱哭得更厉害了,黑色的巧克力泪珠抹在幻生手背上,让他鬼使神差地就放在嘴里含着。
苦——
咸——
幻生一阵无奈,只得不断安慰。最简单的安慰,反正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说多了肯能更糟糕。
“乖~乖~乖~不哭了,你这是怎么了呀?”
……
龙菱菱哭了好久好久,终于平静下来,身体又一次变小,就像五六岁大的小孩子。但是身材没有改变,倒是像是一个缩小了的仙子,巧克力做成的精灵。
她缩在幻生怀里,双手捏成小拳头,死死地拽住幻生的衬衣不放。却也不说话。
幻生不知道从哪里变来的巧克力,蹭了蹭龙菱菱的嘴角,喂她吃下去,等她开口说话。
许久,龙菱菱终于抬起头,可怜无比地看着幻生,白净的小脸上变得灰扑扑的。当然那是巧克力,不一会就直接渗透到了皮肤之下,重新成为了龙菱菱身体的一部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良久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大叔……对、对不起啊……弄脏你的衣服了……”龙菱菱舔舔嘴角,不好意思地说道。然而她眼中却依旧充满悲伤。
“没关系,”幻生“大度”的原谅了龙菱菱。毕竟是自己吓到人家小姑娘了不是吗?
“还有还有,是因为我看到大叔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然后把大叔带进来的,结果我睡着了,就、就忘了,还害得大叔被……被冤枉……大叔你……怪我吗?”龙菱菱低下了头,不敢看幻生一眼。不过用眼角余光扫到幻生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他在笑。
“菱菱,你那么好心,把大叔带到你的房间里,我怎么会怪你呢?刚刚做噩梦了?”
幻生当然不会和她计较。现在想想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一下午,就觉得心惊胆战。
怪不得腰疼!
幻生下意识地认为龙菱菱哭是因为梦到了什么可怕的、吓人的东西,但是听着龙菱菱的哭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如果是吓人的话,怎么会这么……悲伤呢?
听到幻生的问题,想到刚才做的梦,龙菱菱鼻子一抽,又险些哭了出来,让幻生一阵手忙脚乱地安慰:“好好好,菱菱,伤心的话就不要说了,梦嘛,你也不用非要告诉大叔我的。”
幻生自己也许没发现,他叫自己“大叔”,因为这是下意识里就说出来的。
“呜呜呜……”龙菱菱蜷缩在幻生怀里,语调不稳着说道:“我、我梦到、、梦到哥哥了,梦到小时候,小时候我和哥哥,和哥哥一起玩……呜呜呜……然后、然后……”
幻生安静地听着,轻轻拍着龙菱菱的后背,帮她顺气。
他知道龙菱菱心中是想把这个梦说出来的,不然的话她不会边哭边说着这个让她一直想哭的梦,就算丢掉巧克力变矮也要说。
“我梦到……我又梦到哥哥死掉、死掉的时候了……呜啊啊……”
又一次没有抑制的情感爆发,几乎让龙菱菱哭成了一个泪人,好久好久才停歇,然后接着说。
又梦到……哥哥死的时候?
听起来,这个梦龙菱菱似乎不是第一次梦到了。
那她每一次都这样吗?
幻生认为有必要让她停下来了,龙菱菱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说不定再说下去就会消失不见了。不过还好,说着说着龙菱菱就几乎睡着了。
“哥哥很久以前就、就死了,死在我怀里。也是他要我找到大叔的……大叔你……和哥哥真的……真的好像…………呼——”
幻生愣愣。
像她哥哥?
他摸摸鼻尖,完全不记得自己好像长着大众脸的样子。
龙菱菱在幻生的怀中睡得很香很香,手却不由自主,依旧紧紧地揪着幻生的衬衫,不肯离开他的怀里,好像这里能给她温暖。
看到龙菱菱脸上还没有消失的泪痕和那紧紧皱成一团的眉毛,幻生不由得一阵心疼,轻轻抱起龙菱菱。这样的体重,几乎都能飘在他身上了,自然没有半分压力,幻生走起来也很稳、很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现在要去厨房找点吃的了。现做是不可能的了,必定会吵醒龙菱菱,看来只能找找看有没有剩饭,或是馒头之类的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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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出龙菱菱的小房间,幻生的眼神几乎是和同一时间抬头的魔对了个正着,随后那道无光的眼神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平和与关切,仿佛魂魄回体一般。
下一秒,魔就出现在他面前,无比自然的拉起她的手,笑道:“终于出来了,饿了吧?你都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这可不行,快来。”
说着她几乎是拖着幻生走的,连幻生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步子。
走到餐桌上,幻生楞了一下。
粉红色的米汤、几道小菜,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仿佛刚做好不久,不过从魔眉间隐隐的疲惫看来,幻生知道这是傍晚就按时做好的,只是等他等了一个晚上。
魔自然有办法让饭变得温度适宜,所以她听到龙菱菱的报告后就把饭热了一下,慢慢晾到现在,刚刚好。
幻生心中充斥着一股暖流。
他仿佛看到妹妹坐在眼前,笑着对他说:“哥!饿了吧?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呢!”
幻生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到龙菱菱。
看到幻生坐下,魔缓缓将头埋在双臂间,伏在桌子角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幻生看看桌子上的饭菜,第一次觉得这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是那么沉重。
轻轻吃掉为自己准备的饭,幻生从一旁不远处的书桌上拿来了始之书。显然是魔放在这里的。
轻轻将她唤醒,看到那惺忪的睡眼,幻生不知从哪来的心痛,不知从来的心思,将嘴唇贴了上去。
“呜——”
魔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脸上浮起了一抹红霞。
看到幻生怀中的龙菱菱,她眨眨眼,身影在微笑中缓缓变淡。
幻生抹抹嘴唇,仿佛那里还留着一丝滑腻与余温。
手中的始之书缓缓漂浮,绕着幻生漂浮一圈,回到书架上沉寂不动。她也累坏了,看到幻生没事,也吃过了饭,终于能够休息一会了。
仿佛空气中还存在着那个身影……
幻生久久没有离去。
她和妹妹,是一个人呢……
那神态,那动作,以及……
幻生笑笑,抱着龙菱菱回屋。
那双眼睛,关心我的眼睛,完全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