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瞪他一眼:“我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姐现在躲你就跟躲马蜂似的。她给我打电话,说要来趟省城,我说跟你说一下,她马上就说不用,你们到底玩儿什么呢。”
李原说:“她不想见我,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再说了,这事儿有那么重要吗?”
琪琪说:“当然重要了……对了,自从上次在医院出那事儿之后,好像你俩就没见过面了,当时你们俩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李原有点不耐烦:“去,别瞎打听,什么事儿也没出。”
琪琪还要说什么,李原说:“她们什么时候到啊?”
琪琪鼓着腮帮子:“大概下午五点多的车吧。”
李原说:“那你放好东西,咱就去接她们吧。”
琪琪看看李原:“你也去?”
李原说:“反正赶上了……。”
琪琪直接打断了他:“别说得好像自己多无辜似的,你就是真心想去吧。”
李原张了张嘴,最后才甩出一句:“行了,别废话了,我不去也行,到时候你的车费饭费找你后爹报去。”
琪琪说:“你还是去吧,你要不去,韩姐肯定得掏这钱,我怎么也不可能让韩姐花钱哪。”
两个人打了一辆车,琪琪这才问李原:“你明天看什么展览?”
李原把那两张票摸出来:“就这个。”
琪琪拿过来看了一下:“金属中的生命——秦雨绵个人艺术展……秦雨绵……。”她回忆了一下,“不就是艺术系的那个女老师嘛。”
李原说:“是啊,就刚才等你那会儿,到她那儿喝了杯咖啡,人家就给送了这两张票。”
琪琪忽然盯着他:“你不会……不对,要不就是她不会……。”她的眼神颇有深意。
李原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什么不会,去,小丫头片子别瞎扯。”
琪琪哼了一声,不再跟他纠缠,而是掏出手机给韩明艳打了个电话:“喂,韩姐,你是哪趟车……嗯,我正好去火车站那边……嗯,好,那我在出站口等你。”
小丫头放下手机,扭头看看李原:“你放心吧,这下她躲不开你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李原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呀,躲开躲不开的,能怎么样。”
琪琪说:“反正我已经给你俩创造机会了,你就自己把握吧,对了,这两张票……。”
李原一看她眼神不对,连忙一伸手就把票给夺回来了:“行了,你别净整幺蛾子了,你要明天不愿意去,我自己去。”
琪琪气得把脸扭向窗外,再也不理他了。
当韩明艳抱着玲儿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时候,琪琪拼命地冲着她挥手。韩明艳看见琪琪,脸上露出了笑容,等她再看见李原的时候,笑容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琪琪跑过去把韩明艳随身带的行李接过来,然后开始逗玲儿。李原和韩明艳打了个招呼,不知怎么的,双方都觉得有些尴尬。
琪琪问了句:“韩姐,你这回来住哪儿?”说完她拿眼角挑了一下李原。
韩明艳连忙回答:“嗯,我住在惊雁湖度假村。”
韩明艳的语速很快,但李原还是捕捉到了“惊雁湖度假村”几个字,他立刻警觉起来:“惊雁湖度假村?怎么会住那儿?”
琪琪显然对李原的语气非常不满:“怎么了,韩姐就不能住那儿了?”
韩明艳连忙说:“我现在在一个台湾人开的公司上班,明天我们老总要过来参加一个论坛,我先来打前站的。”
李原说:“那你要待几天呢?”
韩明艳说:“星期天晚上就回去了。”
李原说:“你的同事呢,怎么没一起走?”
韩明艳说:“就我一个人先来了,他们明天到。”
李原说:“哦,这样啊,那你可够辛苦的。”
琪琪连忙说:“好了好了,别站这儿说了,咱们先去吃饭吧。韩姐,你饿了吧,咱们让他请咱吃批萨好不好。”
然而,李原接着做了一件让琪琪更加不满的事情,他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塞到琪琪手里:“今天晚上就不陪你们吃饭了,我晚上有点儿事儿。琪琪,这钱你拿着,晚上吃点儿好的,然后再陪你韩姐去惊雁湖,我明天早上去找你们。”
“你……。”琪琪气得说不出话来,李原却一转身扬长而去。
李原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说了个“市公安局”,忽然觉得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浑身轻松了不少。他扭回头,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路边拦车的琪琪和韩明艳,旋即又觉得有些懊悔和羞愧。
李原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许莺和聂勇正在办公室等他,见他进来,许莺说:“老李,廖队说你来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你。”说完,她递过来一把车钥匙。
李原把钥匙接过来,看了一眼:“你们吃饭了吗?”
许莺摇摇头:“还没呢。”
李原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顺便路上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这串钥匙是局里那辆马六的,这车挂的是普通牌照。李原把许莺和聂勇拉到了他们学校门口的一家老北京炸酱面的门口,进了店,找了张靠墙的八仙桌子坐下,要了三碗炸酱面、两个素菜、两个荤菜,一人还要了一碗面汤。
趁着东西还没上来,许莺说:“老李,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啊?”
李原看看她:“怎么了?”
许莺说:“下午的时候,廖队找我们,说明天哪儿也不能去,要在市局待命。”
李原说:“没什么大事儿,让你俩待命就待命。”说完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聂勇说:“有事儿吗?”
李原摇摇头:“晚上有点儿事儿,私事儿,嗯。”
聂勇和许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不太相信,但也不好多问。不一会儿,面、菜、面汤都上来了,李原把酱、菜码稀里哗啦地往面上一倒,草草拌了一下,呼呼噜噜地就往嘴里扒拉。
聂勇和许莺看得目瞪口呆,看了一会儿,许莺才说:“老李,你慢点儿,小心别噎着。”
李原满嘴塞满了面条,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他一会儿就扒拉完了一碗面,端起面汤碗喝了一大口,抓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然后就招呼服务员:“来,先买单。”
聂勇和许莺刚吃了两口,一听李原要买单,又把碗放下了。聂勇脸上有点为难:“老李,你有急事?”
李原说:“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加班呢。”
李原结了账,出了饭店,开上车走了。许莺看看聂勇:“他说没事儿,你信吗?”
聂勇摇摇头:“我才不信呢,你看他那慌慌张张的样儿,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
许莺点点头:“能让老李慌成这样,这事儿可小不了。”
九点一刻,锦云楼,有几个人歪歪斜斜地从里面出来,一边大声地谈笑,一边东张西望。一辆马六开了过来,为首的孙宝奎说:“来了,来来来,文杰先上。”
一个中年人说:“别别别,孙局,您先,您先。”
旁边的曾宪锋拉着薛文杰的手:“哎呀,老薛,你说你跟我们客气什么,来来来,上车上车。”说着话,硬把薛文杰往车上拉。
另一边的廖有为也说:“来,上车,我坐你这边,俩人保护着你。”
这三个人挤进了车后座,孙宝奎也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他一看司机,好像有点意外:“哟,李原,是你呀?”
开车的李原“嗯”了一声:“孙局,咱们去哪儿?”他已经闻到了孙宝奎的满嘴酒气。
孙宝奎一边剔着牙一边说:“前面,天华大酒店。”说完他便转过身来,“文杰,在日本从来没像这么喝过吧。”
薛文杰伏着身子,似乎醉得很厉害,嘴里却还在吹牛:“日本人不行,他们那不叫喝酒,连闻都算不上。”
孙宝奎说:“我可跟你说,你可不行了,今天你才喝了半斤就这样了,以前你至少能喝两斤呢。”
薛文杰说:“孙局,你可别说我不行,我怎么就才喝半斤了,我少说喝了能有一斤半。”
孙宝奎有点不信:“一斤半?我不信,总共喝了四瓶,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喝了一瓶,你能喝一斤半?”
薛文杰说:“反正我喝了一斤半,信不信我也没办法。”
孙宝奎哈哈地笑开了:“下回,我把我藏的那两瓶茅台拿出来,咱们好好地喝一回。”
正说着,车停下了,李原说:“孙局,到了。”
孙宝奎把身子扭回来,翻着眼睛看了看外面:“到了?那,”他又把头扭回来,“文杰,到了,咱下车。”
几个人又在天华门口纠缠了一下才互相告别,薛文杰进了酒店,孙宝奎、廖有为和曾宪锋三个人回到车上。李原一脚油门,车就开出去了。
此时的孙宝奎一改刚才的醉态,神情严肃:“你们怎么看?”
廖有为喘了口气:“他好像挺有戒心似的,虽然喝了那么多,说的话却不多。”
曾宪锋说:“还有,您刚才提老李的时候,他的脉搏突然变得很快,手也出汗了。”
孙宝奎“哦”了一声,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孙宝奎才又开了腔:“唉,喝了这么多,回去老伴又得跟我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