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别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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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泊微澜

城市内,在一个古木参天、树木成行的半山坡上,于一处大门两侧挂满了单位或公司标志牌的办公场所楼前。

一身夏季休闲打扮的任凯,光脚穿着凉鞋,蹬着自行车径直奔向停放自行车的棚子。他把自行车挨着其它车辆放好,顺手取下车把上的链子锁,弯腰锁在了后车轮子上面。

一辆破旧的帕萨特,驶入办公楼前画线的停车位上,小赵从车里闪出身影。他一边关上车门,一边向远处任凯招手。

小赵在办公楼前等着任凯不急不忙地走过来,两个人迎面说着话,一起步入办公大楼。

陆永明驾驶黑色SUV,驶入恢弘庄伟的大学校门。经过校园内一大片白杨树林,黑色SUV一头扎在一处并不十分宽敞的停车场内。

一身时尚夏装,头戴一顶新款高尔夫帽的陆永明,手里攥着手机走下汽车。他移步车厢后面,边打开后车箱门,边站在那儿整理着里面东西。不一会儿功夫,陆教授背着一个长长背带的挎包,稳步迈向不远处教研室大楼。

与此同时,杭州西子湖畔,虽不是节假日,景区四周,依然人流如织。

在秋瑾烈士墓碑一侧,衣着靓丽的衣美娟,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檀木凉扇,正给身旁一位高大魁梧外国老年男士,认真讲解着什么。

在衣美娟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穿着西式套装的年轻人。女的打着一把凉伞,正和身旁一只手抄着裤兜的男青年,交头接耳。

隔日,太阳西落,月亮东升。位于“舜山会馆”东临半山坡上,在一处掩映在林木毛竹中的私人饭庄内,满脸通红的任凯,从古色古香四合院一侧房间里,走了出来。任凯皱着眉头,一边去向院落门外,一边接着电话,说道:

“……你怎么啦?明天不是过来吗?……我没说你什么啊!……嗯,嗯,嗯,你让我说什么呢?!……我出来接的,不是同学,是一位领导请客……嗯,嗯,好的,好的!……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吧……好的!拜拜。”

任凯一手挂上电话,另一只手上下摸着口袋。香烟没有随身带着,任凯紧锁眉头,站在四合院门旁花池边,低头沉思着。呆了一会儿,任凯默默地摇了摇头,赶紧又闪进了四合院里。

四川重庆的暮色街景,夏季风光旖旎,夜色阑珊之中,店铺住宅,鳞次栉比。

在“美神”设在重庆的一处工作场所内,挨着衣美娟办公室,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大房间。大房间内,除了一侧过道外,还有四个用隔断分来的工作区域。这会儿,三三两两,中青年男女,都站在办公桌附近,他们正窃窃私语着什么。在他们面前桌子上,摆放着统一订购的午餐。

午餐用餐盒包装,分别有一盒炒面,或一盒老豆腐,外加一份类似宫爆鸡丁的炒菜。这会儿,他们都没有用餐,正站在一起交头接耳,并不时望着房门紧闭的衣美娟办公室。

在办公室内,衣美娟坐在一个新式电脑桌前,桌上放着和外面同事一模一样的午餐。此时,衣美娟俯身在桌旁,哭着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呀,就想见到你……你为何不能给我打个电话的呀?……是你自己说的,就是,就是的呀……我晚上的飞机,好的……这会儿好多啦!……好的,拜拜。”

灯火通明的某高档饭店内,一群打扮时尚的中老年男女,正围坐在餐桌旁。他们举杯换盏,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可容纳八个人的餐桌上,从驴头、羊腿到赤红螃蟹、整只烤大虾、深海鱼头以至于色泽鲜亮的蔬菜瓜果,已经摆满了一桌子。

坐在付陪位子的陆永明,端着空酒杯子,这时站了起来。他走向身后一位正忙着为四周倒酒的女服务员身旁,示意她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白酒。陆永明端着满满一杯白酒,径直走到主宾位子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领导面前。

陆永明低头弯腰,十分神秘虔敬地在老领导耳边说着什么。那位显然一副老领导派头的老同志,漫不经心聆听着,仅是轻微点了点头,又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陆永明用杯子碰了一下领导面前的酒杯子,然后一饮而尽。老领导只是左手端了一下只有半杯红酒,抬起右手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陆永明,示意他回到座位上去。

当晚,在灯火绚烂的某歌厅内,与陆永明一起喝酒的几个中年男女,正在热歌曼舞。

这会儿,坐在陆永明身旁的萍妹,一再阻拦陆永明自斟自饮勾兑冰块的洋酒。

陆永明醉眼迷离、颜面凝滞,起身拉着萍妹,俩人在别人歌声中,翩翩起舞。

隔日清晨,天才麻麻亮。机场出站口处,衣着干练的衣美娟,一个人拉着一个中号旅游箱子走了出来。她脚步匆忙地走向停在大门不远处一辆进城的豪华大巴上。

衣美娟刚坐下不久,那辆只有不足一半客人的大巴车,按时起步,迅疾驶入进城的高速公路。

陆永明装饰优雅奢华的客厅西面墙上,有一款欧式自鸣钟,这会儿时针慢慢靠近六点钟。六点时刻,钟表上一扇小木门猛然打开,一直小鸟昂首而出,“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宽旷舒适的卧室内,陆永明一觉醒来,歪头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萍妹。

萍妹呼吸均匀,依然沉睡不醒。

陆永明悄悄地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进了盥洗间内。他掩过房门后,审视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庞,瞳光中散出黯然神伤。

在任凯七楼卧室里,任凯媳妇端着一杯水,一边放在任凯头旁的床头橱上,一边推了一下仍盖着被单熟睡的任凯,说:“几点了?你不上班啦?我先走啦。”

任凯头也没抬,声音低沉回了一声:“我九点直接去厅里开会,你先走吧。”

一听要去开会,媳妇连忙嘱咐道:“中午是不是又要喝酒啊?别开车去啊!”闻听此话,任凯翻了一下身子,急切地说:“我上哪儿开车去!你快走吧。放心吧,我自己‘打的’过去。”

任凯听媳妇走出房间后,他立即坐了起来,端起床头橱上一杯水,一口喝了进去。

客厅餐桌上,放着一小碗米粥,旁边盘子里摆放着一个煎蛋和两片面包。在盘子旁边还放着一瓶草莓味的果酱,果酱盒盖上摆放着一个小巧铮亮的不锈钢勺子。

任凯慵懒地在卫生间一旁水池边洗漱,随后坐在餐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瞧着窗外明显灰蒙蒙的天空,在他脸上显出一副若有所思样子。

吃罢早餐,任凯家上到七楼阁楼里,他手里捏着一支烟,伫立在菱形窗前。在他视野前方,那个高大耸立的烟筒,正冒出滚滚云朵般白烟。滚滚白烟,延绵天空之上,和周围灰雾浮云连成一片,此刻太阳真的不知道藏身何处了。

任凯身后的画架上,一副水彩画,不再是鲜亮刺眼的颜料堆积,更像用毛刷任意涂抹一样,浓妆淡抹,一片灰暗。

一辆捷达出租车,由公路转入华夏大厦小广场上。未见减速的出租车,在大厦门前的台阶下,戛然停了下来。任凯刚从车上下来,那出租车迅即扬长而去。

任凯,仰头望着华夏大厦,顺手把右手皮包夹在左腋下面。他低头看着脚下,拾阶而上,闪身挤进华夏大厦的旋转大门。

(2016年2月据《镜湖》改编。2017年仲秋第三次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