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蕴愣了一秒,但下一秒钟便恢复成原来的笑脸说:“子归小姐也太敏感了吧?这里能发生什么事让主人特地用法术来监视呢?”
“哦……”越发觉得可疑。“虽然他没事找我,但我有事找他,他人呢?”
“子归小姐你找主人要干什么?”雪蕴一脸困惑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干什么?”她咬牙道,“你们把秦霜抓起来了,我正愁没处找你们呢!”
“主人可是为了子归小姐好才这么做的。”雪蕴理所当然地说。
“为我好?”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子归小姐不是正为被他缠着而伤脑筋吗?现在这样一了百了,岂不更好?”雪蕴摊了摊手,说。
“我的事用不着别人替我处理!”她寒着声音说。再说,秦霜落在他们手上,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起神经又把秦霜放出来?而且天晓得秦霜会不会被他们洗脑后变得更加偏激、更加难对付?最正确、最安全的,就是说服秦霜放弃仇恨,乖乖去鬼界报到,其他的歪门邪路她可不敢走——尤其那条道还是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给她准备的,踏上去说不定就是条不归路。“你们快把秦霜放了!”
雪蕴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说:“这件事是主人亲自办的,我可做不了主放他。”
“所以我要找你家主人,是你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抱着胳膊说。
“子归小姐今天好大的火气。”雪蕴耸耸肩,说,“好吧,既然子归小姐坚持,我就去问问主人的意见,麻烦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吧。”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那只狐狸说话的语气明显在敷衍她。但她也知道,雪蕴去问也是白问。如果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人愿意见她,早就现身了,还用得着等雪蕴去问他的意见吗?如果雪蕴的主人如她所想就是卞俞雷,那么秦霜和他好歹共事过,虽说互相看不太顺眼,但应该还不至于血海深仇,应该不会太虐待秦霜吧?对于自己这个推测,她的心几百万分不肯定,甚至有个声音跳出来笑话她的自以为是。想起那些被封印在皇甫家的那些厉鬼,她忽然想起,秦霜会不会也被雪蕴的主人封印起来夺取灵力?一个秦霜的力量,顶得上几百个“普通级别”的厉鬼吧?如果是那样就糟糕了!
她看了看房间门。没理由雪蕴让她在这里等,她就乖乖地坐在这里的呀?她又不是雪蕴的狗。这么想着,她便放胆走出了房间。
就这么看起来似乎只是一栋寻常的房子。子归沿着走廊走出去,如果一定要说有有哪里特别,应该就是飘散在空气中的这种淡淡的香味。是不是有那个房间燃着熏香,或者是房子的中央空调释放出来的空气清新剂?虽然这种香味没有让她不适,但是被这种香味包围却让她有点不安,说不清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寻常的自己,这是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和以前一样会乖乖听话呢。”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笑意在她身后响起,“没想到不但疑心病重了,而且连那种随遇而安、什么都听话的个性也改了。”
像温泉水一样温和的声音,她曾经听到过好几次了。她回过头,说:“你不是习惯不露脸的吗?怎么这次那么大方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笑道:“是你不记得我的样子,可不能怪我。”
她皱了皱眉。“你就是子宁将军身边的军师,卞俞雷吧?我记得你的样子。”眼前这张脸和梦中见到的卞俞雷的长相一模一样,别告诉她这不过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子归小姐真聪明,而且直觉也强。”男人赞赏地点点头,““卞俞雷’这个名字,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用过了。”
她猜对了——等等,就算经过转世,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吧?他说“卞俞雷”这个名字很多年没有用过,而不是说这是他前世的名字?这句话究竟只是说法有歧义还是另有含义?”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她说。
“子归小姐要问的事情的确很多。”男人笑着点头,说,“你当然可以问,但回不回答却是在我。”
白搭!她哼了一声。
“况且……”男人慢慢地说,“我认为问题由自己去解开才更加有趣和有意义。子归小姐不这么想吗?”
“那得看是什么问题。”她可没有那么容易回答“是”和“否”,尤其面对这个男人。
男人有趣地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像在看一只会翻跟头的小狗一样,那绝不是把她放在眼里的眼神。子归虽然觉得这个笑容刺眼,却出奇地不觉得生气。也对,这个男人动动手指,就能够让她想埋都找不到尸体,就算瞧不起她也没什么。她说:“那起码我该问问你,既然你没打算回答我的疑问,好像也找我没什么事,到底你让雪蕴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男人故作伤脑筋地表情,说:“是啊,为什么呢?也许我刚才昏了头吧!”
她突然有点明白子宁将军为什么每次面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了,这男人有时候真的让人很生气!“既然你昏头把我带到这里,就马上把我送回去。”她冷冷地说。
男人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你最亲信的下属秦霜吗?”
“没错!”她坦白地点点头,说,“那你赶紧把他放了啊!”要是她说要他放人,他就会爽快地放人,她“宁子归”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子归小姐,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男人摇摇头。
如果你真的是人的话。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他?”她问。那种“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空洞又危险的承诺她可不敢说,谁知道这个脑子不知怎么想的男人会叫她做什么!
“我暂时还没想好。”男人状似无奈地笑了笑,“你说怎么办才好?”
“那就等你想好再说吧。”她说,“秦霜也算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你不会为难他太多吧?”男人的笑容没有温度,好像面具戴在脸上一样,无法读出情绪。
“你很担心他?是因为他是你过去的下属?”男人挑高眉毛,问。
“部分原因啦,而且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一定责任。”她耸耸肩,说,“再说,我也不想让你捏着一张可以威胁我的牌。”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男人似笑非笑道。
“你管我哪句是重点。”她不耐烦地催促,“怎么样,想好你的条件没有?”
男人看了她一眼,说:“我提醒你一句,无论你在这里听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你离开这里,就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是吗?”她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堂堂正正让她记住她的模样。“既然我什么都不会记得,那你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吧,至少现在你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当然没问题。”男人像看穿一切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说,“顺便再告诉你,就算你用手机录下来也没用的,离开这里之后,手机的记录也会消失。”
按住手机录音键的手顿了顿,她有些气闷地看着男人,不说话了。
男人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以后别再使用那么高深的法术了。”
“什么?”她奇怪地问。
“你不能再使用这么高深的法术。”男人重复道。
“我没聋,听到了,我是要问原因。”难道这个男人知道她的什么事?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说:“你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男人是不是打算用瞬间转移把她丢回山洞里去?
“这里——当然是我住的地方。”男人微微一笑,走上前轻轻推了她一下。
咦?后面明明有墙壁,脚下也是走廊,可她却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呼”地突然往下坠——她睁开眼睛,淡淡的黄色光芒并不刺眼,这里是水露山的山洞?她想要坐起身来,全身的关节都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搞什么……”就没听说过瞬间转移之后又这么大的不良反应!
“哟,醒啦?”楚修放下手里的书简,走过来说,“看来灵力消耗真的很大,你晕过去挺久了。”
“我晕过去?”她惊讶地坐起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吗?”
“当然。”楚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刚才灵力消失后,这个洞穴的入口便出现了,我就把你拖了进来。”
“可是我刚才明明……”她见到的那个叫木华的女孩,还有雪蕴和他主人,难道只是一场梦?
“你怎么了?”楚修摇摇她的肩膀,“是不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没有……”
又看了她一眼,楚修说:“快来看看,我发现了这块手帕。这里和归国应该有什么关系的。”
她顺着楚修指的方向看去,那块熟悉的手帕跃入眼中,“那是……”
子归捧起那块丝质手帕仔细端详:手帕的质地、颜色和光泽,还有这绣法,和她梦中见过的归王给子宁将军擦脸的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过了两千年,这样一方丝帕居然保存得如此完好?”你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就那口箱子里。”楚修手一指,回答说,“丝织品虽然是在这样的山洞,可仅仅那么漫不经心的存放方式竟然可以保存得这么好,很惊人吧?”
“嗯。”她点点头。“对了,筷子兄,我刚才真的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