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欧阳冬点了点头,低头的时候刘海几乎盖住了眼睛。
“你好,我是宁子归。”她先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欧阳冬没什么表情地说,“欧阳夏现在之所以一件工作也接不成,都是多亏了你。”应该是挖苦的话,欧阳冬却说得非常平淡,像是单纯叙述事实。
“那是她自找的好不好?”她说,“要不是她无端端攻击她的雇主,就用不着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了。”
“说得也是。”欧阳冬似乎对此没有和她争辩的打算,说,“不过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看来欧阳冬和欧阳家的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不会认为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唯独自己没有错。“我听说你因为没有灵力,所以在欧阳家不受重视,可是你的灵力不是比他们还高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传闻?”她奇怪地问道。
欧阳冬惊讶地看着她,幽黑的眼睛分外明亮。“你说……什么?”欧阳冬有些迟疑地说,“你为什么会发现这个?我们家没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说你的灵力很高的事吗?”她问。
欧阳冬点了点头。
“没什么原因,感觉得出来啊。”她说,“难道你是因为灵力比你们家的任何一个人都高,所以他们才没有发现你有灵力?”天啊,真是太荒谬了,那也算是降魔家族?和皇甫家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欧阳冬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像是默认了。半晌,欧阳冬才说:“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那你们欧阳家真是看走眼,没有发现你这个最厉害的人物。”她耸耸肩,真不愧是自以为是的家族传统,连自己人都可以看漏。
“你认为我很厉害?”欧阳冬蹙起眉。
“是啊。”她点点头,虽然还不能和上官凌或皇甫律相提并论,但这个欧阳冬也是个高水准的人物了。
“……谢谢。”沉默了一会儿,欧阳冬低垂着头,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谢的?咦?这么说来的话,你不是没有从事术士的工作?”她问。
“不,虽然家里不知道,但我还是有做这方面的工作的。”欧阳冬说,“我是个灵媒,也就是能够和死者对话的人。”
“包括和已经到了鬼界的灵魂吗?”她有些惊奇地问。
欧阳冬又点了一下头,说:“只要是未投胎转世的,我都可以和他们沟通。”
“喔……你果然厉害,一般的术士只能看到仍在人界的鬼,你却连去了鬼界的灵魂都能沟通,真了不起。”不管怎样,先拍拍马屁再说,她可不想整个晚上都不得安宁。找个时间得去问问白无常,是不是真有人能做到才行。“你是单纯受邀请来这儿,还是因为有工作才会来?”她问。
欧阳冬看了她一眼,说:“你好像不应该打听这个吧?”
啧,她和皇甫师兄打交道惯了,都没有理会是不是该打听人家的工作。“OK,是我失礼了,对不起,希望你不要在意,我没什么恶意。”她爽快地道歉。
欧阳冬摇摇头,说:“没什么。”
其实现在判断就很简单了,欧阳冬很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工作才会来到这里的。她暗想,看来这个乔老板家的失踪传闻已经不仅仅是传闻而已了。这次一个不小心,可能又是要见鬼见死人。“那我向你打听另外一件事行不行?”她再次发问。
欧阳冬抬眼看着她,似在等她发问。
“欧阳夏现在真的没有接到一件工作吗?”她问。
“嗯。”欧阳冬淡淡地说,“因为她当时攻击的雇主是出了名有手段的律师于展详,就算不靠他的家世背景,他也足以让欧阳夏的日子过不下去。”
果然,当初没有得罪小叔叔是正确的。她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换衣服吧。你要用洗手间吗?”
欧阳冬又点了一下头,说:“我还要收拾一下行李,你先用吧。”
这个欧阳冬比欧阳夏好多了,起码在待人接物上客气有礼貌。她拿起那件酒红色的晚装走进浴室。换好衣服她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待会儿还得梳头化妆,真是麻烦——突然,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就站在她身后!她一惊,立刻回过头去,身后哪有什么女人,只有贴着白色雕花瓷片的墙壁。虽说这房子的阴气是比外面重一些,但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阴气,难道是眼花?她打开门出去,一个长发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猛地跃入眼帘,她的心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欧阳冬。她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欧阳冬问。
“没事。”她摇摇头,“你这旗袍的不仅是上好的苏绸栽制,而且连这上面的牡丹图案也是全手工绣成的苏绣耶,真是精巧。”
“你对刺绣也有研究吗?”欧阳冬好奇地问。
“以前我家是干这行的,虽然现在做的是古董生意,但刺绣、布匹之类的还是我们这些小辈必学的东西。”她回答说,“你把头发盘起来不是更好吗?”
欧阳冬说:“我不会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弄吧。”她提议,“刚好,我刚才从这张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一直很漂亮的发簪,可以用来盘发。”那是一支金色的簪子,簪首竟然是用十颗祖母绿镶成一朵翠菊,无论是镶工、宝石的雕工都十分精致,尽管保存得相当完好,但仍然能够看出这根簪子很有些年头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贵重的簪子会这么随意地丢在这里。
“咦?那是……”欧阳冬犹豫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哇,子归真漂亮!看来我的眼光没错,这件礼服真的很适合你。”于悟皈抱着胳膊点着头。
“你是想夸自己有眼光而已吧?”楚修取笑道。
“我只觉得这身打扮好重,快不会走路了。”子归“呼”地吐了一口气,身上已经是一件天价晚礼服,头发上的珍珠头饰也是于悟皈给她的,好像是某个世界级名设计师的作品,当然也不是她可以买得起的东西,她戴得是心惊胆跳,生怕弄花了一丁点儿,到时候怎么赔得起哟?
“怎么会呢?不是很漂亮吗?和你很相称呢!”修文笑着不住点头说,“不愧是师妹,不管穿什么都很漂亮。”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皇甫律说。
这时,欧阳冬也走出房间,看了他们一眼,也不打招呼,低着头越过他们就走下楼。
“她就是欧阳冬?”楚修问道。
“嗯。”
“皇甫,你不是说她因为没有灵力,所以在家族里不受重视吗?”楚修疑惑地望向皇甫律,“可是这个女孩明明有不弱的力量啊!”
皇甫律平静地说:“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力量太强,所以欧阳家的人才没有发现。”
“愚蠢。”楚修嘲讽地扔出两个字。
“别管那家人的事啦,我们走吧。”于悟皈说。
宴会非常热闹,可是最让子归吃惊的这些客人当中竟然有个她非常熟悉的人。“齐怀哥?!”她的表哥齐怀也来了。
“子归?”齐怀对于她的出现似乎也很惊讶,“你怎么会来?”
“是我的朋友邀我一起来的。”子归说,“就是上次来过我家的于悟皈。啊,乌龟!”她招呼于悟皈过来,“这位你见过了吧?是我的表哥齐怀。”
“齐怀哥,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于悟皈说。
“好久不见,平时真是谢谢你照顾子归。”齐怀笑道,“没想到你还会邀请子归一起来参加这样的宴会,而且还借给她这套价值三万欧元的晚礼服和九千欧元的珍珠碎钻头饰。”
“呵呵,是啊!”于悟皈僵笑两声,说。
“我这身东西价值将近四十万人民币?”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赶紧低头看看有没有哪里弄坏,她可没有四十万可以赔偿啊!
“没事、没事啦!”于悟皈赶紧拉住她说,“这些都是我家亲戚的作品,就算哪里弄坏了,也不会让你赔的。”
“你家亲戚的作品?”她睁大眼睛问,“你们家还有服装和首饰的设计师吗?”
“是啊。衣服是三堂叔的作品,头饰是二表姐的作品。”于悟皈解释。
“你家果然厉害。”她啧道,该说是人才辈出吗?
“子归,等一下。”这时齐怀拉住她的手臂,“之前你不是让我去问问国家博物馆丢失的那幅刺绣全图吗?刚好博物馆那边也让我帮忙仿制一幅,我已经绣出来了。”
“齐怀哥,难道你现在带在身上吗?”她惊讶地说。
“成品明天就要送去北京,今晚可以给你看看。”齐怀笑道,“本想带到你家去让你看的,结果姑姑说你和朋友出来了,我还打算拍下照片给你看呢,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真的?!齐怀哥,快给我看看吧。”她抱着齐怀的手臂直撒娇。
“好好好。”齐怀点点头,“我的行李在那边的房间。”
真是太好了,总算能够看到那幅刺绣的全图了,希望可以从上面找到一些了解归国的线索。展开齐怀绣的“农务图”,最右边的“春耕”部分和子归手中的刺绣残片一样,而其他的图案她也不陌生,和她在修文领她去的山洞看到的壁画一模一样!“齐怀哥,你看过原来的刺绣,对吧?”子归问。
“嗯,当然。”齐怀点头。
“你觉得这幅刺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从齐怀绣的这幅刺绣实在看不出这些图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莫非是非真品无法辨认?
“特别的地方?”齐怀反问,“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