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她没印象,“在哪里?”
“你是S大学那个发现了尸体的学生!和于律师是朋友!”警察B说,“我以前在G市工作的时候见过你!”
哦,这个警察是当年她第一件阴差工作时遇到的警察啊。她还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了呢!“是吗?那又怎样?”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难道这里的尸体也是你发现的?”警察B瞪大眼睛问。
“当然不是。”她不假思索地否定,说。
“我还以为你们又遇上尸体了,看那个男人尸体的样子,哪里像是遇到什么惨事?分明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警察B以为自己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说不定杀人凶手还躲在这附近,赶紧回家去。”警察A赶人了。
她没办法地摊了摊手,“那好吧。”连第一发现认识谁都搞不清楚的警察怕是不会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她的了,她暂时先离开这儿吧。
走出不远,她遇到一个让她惊讶的人。“尹晖?”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儿?
尹晖瞥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他仅仅是平淡地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尹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她戒备地问。
“我在找……”尹晖起了个头,又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在找人。”
“不是找人,难不成在找鬼?”她说得像在开玩笑。
尹晖不承认也不否认,笑了起来,“你说呢?”
为什么这个人说话这么拐弯抹角?和这种人打交道真费事。“我怎么知道?”她懒得和尹晖打哑谜,“你之前说有什么东西被放了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尹晖笑道。
“你知道得可真多。”她哼了一声,说。
尹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说:“谢谢。我也知道你不少的事情。”
“什么?”说真的,听到这种话是最叫人不舒服的,对方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她连自己为什么会无端端成了尹晖的徒弟都不知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不见得人的秘密。”她满不在乎地说。
“的确如此。”尹晖笑着点点头,说,“不过我还知道连你自己都还搞不清楚的事。”
“是吗?”她讪笑道,“我很好奇是什么事。”
“你的前世是一位战功卓绝的将军,最后却担上了叛国的罪名而被五马分尸。”尹晖说,“可是这位将军却得到了当时极为风光的厚葬,他手下的将士被全部杀死陪葬。”
说不惊讶是假的。因为在流传后世的关于子宁将军的故事中,子宁将军是个残暴的人,坑杀了俘虏的十万降兵。而且他手下的将士并非被杀死陪葬,而是子宁将军下令将他们活埋的,而他之所以会被五马分尸,不是因为叛国,而是因为他太过残忍。只有子宁将军的关系者才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这个尹晖……会不会真的就是卞俞雷?”你怎么知道?”她问。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尹晖说。
“你还知道什么?”她收起玩笑的心态,认真地问。
尹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认为子宁将军为什么会被杀?”
“啊?”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问他还知道什么的吗?
“你的回答?”尹晖挑起一边眉毛。
“我怎么知道?”她莫名其妙地反问,“大概是功高盖主之类?”难道尹晖知道子宁将军被处死的前因后果?连她这个“本尊”都不知道咧!
“一般都会这么认为吧。”尹晖轻笑一声,“可连我都没想到的是那个昏君会杀死将军真正的原因竟是为了救他。”
“啊?”是尹晖说错还是她听错了?
“剩下的你自己想吧。”尹晖拍拍她的肩膀,“我想我要找的已经不在这附近,那我也得去别的地方找他了。晚安。”
归王杀死子宁将军是为了救他?这是什么逻辑?
他第一次见到归王还是很多年以前。子宁将军坐在院里的石桌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慢慢地喝了一口柔娘端给他的热茶。
“在想什么?”柔娘在他身边坐下来,“最近你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柔娘没有因此而释然一笑,而是黯然地垂下眉,说:“子宁,柔娘帮不上你的忙吗?”
“柔娘?”他不想让柔娘担心罢了,为什么却让她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柔娘想帮你的忙。”柔娘握住他的手,说,“可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是的。”他安抚地摸摸柔娘的头发,说,“我不过是想起多年前的事情罢了。”
“是在认识柔娘之前的事吗?”柔娘好奇地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
“嗯。”他点头。
“是什么事?”柔娘总算扬起唇角,“柔娘从来没听你说过呢。我也好想知道子宁以前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用披风裹住柔娘的肩膀,说,“只是想起第一次见到大王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后的晴天。”
“子宁认识大王很久了吗?”柔娘问。
“很久。”他缓缓地说,“那时候他还不是大王。”
“在大王登基之前?”柔娘侧着头,说,“那么子宁是先王的旧臣吗?”
“不是的。”他微微一笑,“我是在大王登基之后才进入官场,当上将军的。”
“这么说来,子宁和大王是儿时的玩伴?”柔娘惊讶地说。
“嗯——可以这么说吧。”他说,“那时候大王甚至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我奉诏进宫,在御花园见到了当时的王子玄,也就是现在的大王。”
“大王的名讳是“玄’?也就是黑色?”柔娘像在自言自语,又对他说,“现在的大王也很玄,每次都把子宁你害得团团转。难道以前子宁偷偷欺负大王,所以大王才会这样对你?”
“怎么可能?”他失笑道,“那位可是王子,我一介平民百姓敢对王子做什么?不怕脑袋搬家吗?”
“既然是百姓,为什么会突然召你进宫去呢?”柔娘不解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柔娘,这件事我以后会亲口告诉你,现在先不要问,好吗?”
“好。”柔娘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那么后来呢?你一直待在大王身边吗?”
“是啊。”
“那样你和大王应该感情很好,为什么大王……”柔娘皱着柔媚的眉头,说。
“也许就因为感情太好吧。”他叹了口气,“大王也是人,也会有不安的。”
“不安?大王手握生杀大权,无论什么都唾手可得,他会有什么不安?”柔娘不懂。
他笑了笑,说:“谁都会有不安。难道你没有吗?比如说害怕失去什么。”
柔娘的回应是抱住他的手臂,轻轻地说:“嗯,柔娘也有不安。”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去开门,柔娘你回房里去吧,这儿冷。”他起身说。
他打开大门,原来是来传达大王旨意的宫人王竟。“将军,将军请即刻进宫吧。”
“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大王今早退朝后发起了高烧,可是大王不愿意服御医开的汤药,小人这才斗胆擅自作主请将军进宫。”王竟的表情甚是无奈。
“是吗?”今天早朝看大王的确是气色不佳,不想是染了风寒。“好吧,我这就随你去见大王。”
大王的寝宫虽然大,却是布置得出人意料的简单。他匆匆越过跪了一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宫人宫女,绕过内室的屏风,“大王!”只见大王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因为高烧而吸气不顺畅,额头上还冒着冷汗,连他进来了也不知道,他心焦地问:“大王怎么样了?”
“子、子宁将军。”御医忙说,“大王高烧不退,又不愿服药,若再这样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给我闭嘴!什么性命之忧?你也不怕说错话把自己的脑袋给丢了?!”他横了御医一眼,“快把药端来!”
“是、是。”御医。
他唤道:“大王,大王觉得如何?”
归王吃力地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是……子宁?”声音沙哑得几乎要发不出声来。
“是我。”他点点头,“大王,生病了可要好好喝药才能好起来的。不要使性子了,来喝药吧。”
“……好。”归王应道。
他小心地扶起大王靠在床头的靠垫上,接过一旁宫女端来的温温的汤药,自己试着喝下一勺,确定汤药没有任何问题后才一勺一勺细心地喂归王服下。“大王,服了药便好好休息,明早醒来就会觉得好多了。”他把空碗交给身后的宫女,扶归王躺好,还仔细地给他拉好被子。
“子宁。”归王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明天要去骑马,去玩……本王子不要念书,不要念书……”
这种孩子气的话让他好气又好笑,可是也让他心疼。大王都病得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说出“本王子”这种话来?他安抚地说:“不要紧,等大王好起来,想怎么骑马都行。”等归王睡着,他才寒着一张脸走出外室,冷声问:“王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大王本是微染风寒,可是今早上朝吹了风,又不愿服药,这病才沉重起来。”王竟回道。
“什么?”他冷冷地责问,“昨夜发病?那昨夜为何没有用药?王竟!”
“将军。”王竟慌张地跪在他面前,“大王说区区小病不打紧,让小的不要传御医。小的只是遵大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