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不用形容得那么形象易懂吧?”到底是谁把这么危险的结界设在这里啊?”她的心脏正在为自己的“大难不死”而偷偷庆幸。
“本来不危险。”楚修解释说,“正确来说是因为结界的力量减退,才会出现这种危险的情况,因为结界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瞬间完成空间的转换,空间扭曲的速度很慢,导致了水井以下的空间会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处在一个半扭曲的状态。不过幸好,没有哪个傻瓜想不开跳井,不然井底搞不好就是一副像被拧干水的衣服一样的骸骨了。”
“都要跳井了,不就是想不开自杀,淹死跟被拧碎还不是一样是死?”她嗤笑一声,“倒霉的是那些不过是想淘井的,不想死却枉送了性命,那才叫无辜。”
“不管怎样,这个井下的密室实在和子宁将军的墓室太过相像。”楚修抱着胳膊说,“但是你看,在那些墓室原来放置棺殓的位置是一张桌子。”
她也注意到了。那是一张石桌,可是大小和形状和子宁将军的石棺相差无几。“春秋时期极少出现这么高的桌案,因为人们常常席地而坐,所以一般都是矮几。”她走到石桌边伸手摸了摸。桌面光滑而冰冷,只轻轻一触,冰天雪地的感觉便从指尖渗入,叫她打了个寒颤。“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石头?”她哆嗦了一下,突然发现桌面上似乎画着一个怪异的图案。“筷子兄,你快来看!”
“发现什么了吗?”正在研究这个奇妙房间的墙壁的楚修很快地走过来,“这个图案……像是一个法阵?”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扭曲空间的法阵?”子归问。
“不清楚。”楚修摇摇头,“布设这些法阵的人相当厉害,有些法阵我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嗯——灰绒的那本《法阵详解》里面也没有这些法阵。”她接口道,“灰绒说,那里面已经包括了所有还在使用的法阵了。”
“换句话说,这些法阵现在已经没有人使用了。”楚修说,“你把这个图案画下来,下次看到灰绒的时候问问她吧。”
“也好。”子归点点头,找出笔记本把桌上的图案画了下来,“你说我画在笔记本里的法阵会不会起什么作用?”
“不会。”楚修说,“一般法阵没有继续流传下来通常都是因为使用的方法太复杂或者需要使用太高的灵力,虽然法阵发挥不了作用很可能是你的灵力水平不够,可是你是阎王钦点的阴差,我也不好批评阎王看人的眼光,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使用太强的灵力,否则会灵魂脱壳而出,所以使用这个法阵应该需要非常复杂的办法,简而言之,就这么画在纸上是起不了作用的。”
她咬牙瞟着楚修,“你说话能不能别夹杂那么多弦外之音?”
楚修无所谓地耸耸肩。
“之前那三个跟子宁将军有关的密室都是这样的房间,那么这里也很有可能跟子宁将军有关啰?”她做出这样的推论。
“大概。”楚修看了看四周,说,“这里有桌子却没有椅子,还有,这里面的摆设除了这张桌子什么都没有,实在不像是有人住的房间。”
“可是,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在地底建个这样的房间吧?这里一定是有它的作用……”她说着,忽然感到一阵伴着周身刺痛的眩晕袭来,她连忙扶住那张冰冷的桌子,那股寒意倏地渗入了她的手掌,整条手臂似乎连毛细血管都冻成冰了。“啊……”她反射性地把冻得发痛的手抬起来,抓住站在旁边的楚修。
“喂,你没事吧?”楚修赶紧扶住她,“哪儿不舒服?”
她皱紧眉毛直摇头,全身针扎似的痛得她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这次会痛得这么久?好不容易疼痛过去,她有些虚弱地喘了一口气,说:“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过过后都没事,我想这次也没什么大碍的。”
“你上课的时候没有学过“量变引起质变’吗?”楚修越来越不放心,“你还是找人帮你彻底检查检查比较好,就算没事,也图个安心。”
“筷子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她不以为意地说。
“我是关心你,什么婆妈?”楚修冷哼一句,“不识好人心!”
她看了看楚修的脸,好半天才说:“你说你会不会就是灰绒从混沌界找回来的那个魂魄?”
楚修的脑子突然轰鸣了一下,“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虽然不是开玩笑,但也只是随便猜猜。”子归说,“我以前也问过皇甫师兄,他说“灵犀棒’这种魔法道具都是没有魂魄附在上面的。而且这种魔法道具本来是为情人节推出的产品,可以让自己最思慕的人出现在眼前,不过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纯粹就是过过瘾,没有像你这么厉害的。再说了,灰绒说我用的灵犀棒是阎王专门找她定做的,还有,她也说了阎王专门让她去将某个人的三魂七魄从混沌界找回来——我认为这些不是毫无关联的。”
这时候楚修有些疑惑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来历,他是一个没有投胎的灵魂,却对自己过去做过什么一无所知,如果真如子归预料的,他只是一个被拼凑起来的灵魂,还未如轮回,自然任何记忆都不会有。
“喂喂!”子归推了推他,“你怎么又这副表情?”她最受不了楚修这副难受又强忍不说出来的表情了。
“我说你大小姐能不能体谅一下别人的心情?突然间被告知自己原来有可能是个有补丁的灵魂,你给点时间我忧郁一下会死啊?”楚修没好气地说。
“你忧郁什么?”她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你的灵魂不是很稀罕、很珍贵吗?其他的灵魂都是随机凑合的,你的却是专门去寻找拼凑出来的。如果像你这样的都要去忧郁,那全世界都没几个人开心了。”
这样也能说得通?楚修睁大眼睛,说:“你这是什么逻辑?”
“非常正常的逻辑。”她说,“再说,你忧郁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想魂飞魄散然后再慢慢自然生成自己的灵魂?那时候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筷子兄了。”
楚修丢给她一个白眼,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魂飞魄散了?倒是你,刚才出现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给我赶紧找人去检查,不然到时候魂飞魄散的人是你。”那可真是和秦霜“同生共死”了。
“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却被楚修极不留情地打断:“你是不是中学的时候没有学过《扁鹊见蔡桓公》这篇课文?不懂病从浅中治这个道理吗?”
“好嘛。”她不情愿地扁扁嘴,说,“等这件事一结束,我就马上找白无常看看。”说得她好像有绝症,命不久矣一样,没病都给他吓出病来了。
得到比较满意的回答,楚修这才放过她,继续审视这个奇妙的房间,“如果这里和我们之前见到的密室相同,那这里应该有一些关于子宁将军的线索,我们一起找找。”
——嗯?怎么没有答应声?楚修疑惑地回过头,“子归?”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影子和回声了。子归呢?
楚修心中直叫不妙。这个房间本身就是通过空间扭曲才能到达,他其实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哪儿的地底,搞不好这里和修文老家附近的将军墓很近——如果房间里面也有与其他空间连通的联接点,那子归很有可能是无意中触碰到那个联接点,被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那该怎么办?现在他连子归的气息都感应不到了,究竟是因为有结界阻挡还是她此刻的位置实在距离太远?如果子归想起用咒语召唤他去的话还好,可是……
不行,他不能在这儿干等,他本身就是子归使用的魔法道具,用法术找和他具有相同气场的人应该很容易。“气之所在,魂之所往,无依无从,立之彼方。”他飞快地念出咒语,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合这个房间几乎一样的景象,还有房间内被打开的石棺和躺在石棺里面像睡着了似的子宁将军——莫非子归是去了子宁将军的墓室?之前她也是从将军墓内放着盔甲的石棺内突然进入了真正盛放棺殓的墓室,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可以被触动的机关法术,能将一个人带到其他地方?
子归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发现了桌子腿上刻了一些文字——此阵聚天地之力,通互通之地,止光阴前行,阻恶邪侵扰,镇心绪不宁——正准备抄下来好好研究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四周便暗了下来。难道楚修在恶作剧?真是的,也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无聊的把戏。她一边自己变出一颗发光的小球来照明,一边开骂:“我说筷子兄,你也太无聊了……吧……”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楚修哪里还跟她在一起,这儿只有一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棺木和躺在棺木里的尸体!“这儿不是存放子宁将军遗体的密室么?”她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不是在修文师兄老家附近吗?
又要对着这副尸体——她有些恶寒地搓了搓手臂。上回皇甫师兄在这里面待了这么久,结果还能狠下心去“焚尸灭迹”。现在她该怎么办?怎样从这里回去学校呢?难道要她先回修文师兄的村子里,然后下山坐车去车站,搭火车回学校吗?她全身上下只有七十八块四毛钱,哪够钱买车票啊?她在密室里来回踱步,这里又没有信号,要不要直接用咒语把筷子兄叫到这儿来救她?
她瞄了瞄躺在棺材里面的子宁将军,忽然生出些怨气来。说到底,她会成为阴差、遇到那么多倒霉的事情,都是这位大将军害的。“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么麻烦和辛苦吗?”她对这趟在里面的“尸体”埋怨道。现在就算她对着尸体说破嘴皮也没用,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