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瞟了修文一眼,要不是修文这家伙死拉活拽,他怎么会来看望皇甫律?”我承认我没有那么好心,我只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恨不得踹皇甫律两脚来泄愤呢,哪还有心思关心他的伤势?
“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皇甫律冷淡地说,“或许是师妹在破除我的法术时引起了灵力震荡,才会使自身的魂魄脱离了躯体。”
这不是废话吗?楚修翻了翻白眼。“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容貌换成子宁将军的样子?”他问,“你认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想到要去销毁真正的尸体了对吧?”
“你还真能举一反三,那我就不用多说了。”皇甫律扯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说。
“也就是说,我现在去毁掉那具尸体正是时候。”楚修冷笑一声,“你还在这儿躺着,所以不会有阻碍的人。”
“你敢?!”皇甫律目露凶光,连一旁的于悟皈都感觉到了那股过于凌厉的杀气,瑟缩了一下肩膀。
“有什么不敢的?”楚修毫不示弱地反问,“还是说,你想豁出性命去保护一具尸体?”
皇甫律虽然没有回答,可是他丝毫不退缩的眼神已经表示了他的决心。
楚修不想继续争论这个话题,他更宁愿采取实际的行动。于是乎,他没有多说就转身要离开。
“你去哪儿?”皇甫律厉声问。
“当然是解决那具不会动的尸体。”楚修头也没回,说道。但尽管没有回头,他仍能感觉到皇甫律锋利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他现在恐怕已经变成碎片了。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不管皇甫律有多少愤恨不甘,销毁子宁将军的尸体是一劳永逸解决子归的危机的唯一方法。
“小修修你这就要走了吗?”修文似乎想要挽留。
“我可没兴趣听他在这里发表他死不悔改的宣言。”楚修说完便拉开门走出去。他没能保护好子归,至少也要帮她完成阎王布置下来的任务。
“楚修师兄。”于悟皈不知所措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修文,“会长,这……”
“应该不要紧吧!”修文回答得很含糊,“我想小修修也不至于会大闹皇甫山庄的。”
“你说不至于……”可是副会长的眼神想杀人了呢!
“阿律,你打算去阻止小修修吗?”修文笑呵呵地问。
“明知故问!”皇甫律翻身就要下床。
修文却拦在皇甫律面前,说:“不行,阿律你还受伤,不能乱动。”
“闪开!”皇甫律用力推开他,修文被推得撞上了床柱。
“小乌龟,去隔壁房间找伯父过来吧。”修文站稳身子,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皇甫律脚步踉跄地扶着椅子往门口走去,不疾不徐地说。
“好!”于悟皈愣了一下,飞快地跑了出去。
皇甫律恶狠狠地瞪着在旁边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的修文,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修文微微一笑,说:“小修修之前老想着要去找子归的灵魂,我担心他乱闯乱撞,就强行把他带到这儿来,也好让你知道,死人复活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你……!”皇甫律一动气,顿觉气血翻腾,硬是被逼出一口血来。
“啊……又吐血了……”修文凉凉地说着,也不上前去扶,满脸就是“你活该”的表情,“阿律,你为什么非得要让子宁将军复活不可呢?看吧,这就是结果。”
皇甫律粗喘着气,却一口说话的气都提不上来。
修文看好戏似地半蹲下身子,说:“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一个死人复活?你能肯定子宁将军就想活转过来吗?如果他不想死而心怀怨恨的话,他就不会死后直接到鬼界,而没有回去找归王报仇了。”顿了顿,他又恍然大悟地笑道,“对了,我还差点儿忘了,归王本来就不想让子宁将军好过的,所以他想死,你还拼命要让他活过来,是这样吧?原来如此!”
皇甫律咬牙切齿地看着修文幸灾乐祸的笑脸,一张脸不知是因为伤势严重还是气愤而煞白一片。
这时,皇甫泽踏进门来,看到皇甫律吃力地支着椅子,连忙冲上前来扶住皇甫律,“阿律,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我不能……”皇甫律好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什么?”皇甫泽把他重新扶到床上,“有什么一定要立刻做的?你身为我们皇甫家的少主,就算有什么事也可以吩咐其他人。”
皇甫律痛苦地闭上眼睛。明明知道这是阎王、鬼界所不允许的事情,这种罪孽让他一个人背负就好,没有必要再连累他人。
“那可不能吩咐家里的人做。”修文抱着胳膊,笑着开口,说,“本来罪过的只有阿律一个人,但如果吩咐其他人的话,有罪的就变成整个皇甫家了。到那时候,即使是子归向阎王求情也不顶用了。”
皇甫泽惊疑不定地看着修文,随即脸色一整,说:“阿律,你想让一个死人复活的事他们已经告诉我了。你千万不能做这样的傻事,逆天行事所受到的责罚非你我能够想象。”
“正因为不能想象,所以才能放胆去做。”修文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可不管他们说了什么,皇甫律一径沉默着,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飘起雨来了,雨水不停地落在窗玻璃上,刷下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子归坐在尹晖对面的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和我摊牌了,我在这儿听着呢。”尹晖笑道。
“为什么要杀秦霜?”她问。
“杀他的人不是我,是那位大王。”尹晖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魂飞魄散?”她压下怒气,说。
“我并没有特别让他魂飞魄散,我只是将他的戾气拔除,可是他坚持要去见你,向你道别。”尹晖侧过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说,“普通的灵魂无法抵御外界的阳气,自然会魂飞魄散。”
秦霜是为了去见她才会魂飞魄散?”也就是说,使我的错啰?”
尹晖却说:“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你自己也清楚,做出选择的毕竟是秦霜本身,实际上谁也不能左右他人。”
这是在安慰她吗?她意外地抬起眼睛,说:“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杀赵北易呢?”
尹晖没有看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雾,说:“赵北易?就是子宁将军的那个好朋友,对吧?”
“是。”她点头,“那可是你亲口承认的,你不会说又是因为我吧?”
尹晖笑了笑,“当然是因为你。不过我也承认,杀了他和让他魂飞魄散的都是我。”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子宁将军当时连询问事情的经过都没有,就径自伤心和发怒了,可是她知道赵北易不会贸然去找卞俞雷单挑的。再说了,当时赵北易本应是逃兵,不可能进宫去见归王的。而且赵北易非常痛恨归王的任性妄为,怎么可能会去见他?但他却是见过归王之后才去找卞俞雷的,子宁将军也是在那之后被处死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因由。
“真要说起来,还得从子宁将军答应我的事说起。”尹晖支着头,说,“这也是我要你留在这里的原因。”
“但是……”她却想不通,“但是归王和赵北易怎么会知道?子宁将军不可能去跟他们说的啊!”
“你是不是忘了,赵北易是做什么的?”尹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反问。
哦,她还真差点忘了,赵北易对于奇门遁甲,易经八卦之类非常感兴趣,他之所以离开子宁将军所带领的军队,就是因为他拜一名云游的方士为师,从此下落不明。“就算赵北易懂得法术和奇门遁甲,可他应该还不够能耐去掌握你的法术吧?”
尹晖笑着摇头,“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没有人绝对无敌。皇甫律的法术灵力在中国也算是数一数二,可他在秦霜面前却毫无反抗的能力,就是因为秦霜拥有克制他的力量。”
“但我并不认为赵北易有能够克制你的力量。”她摊了摊手,说,“不然他就不会魂飞魄散,而你还在这儿祸害遗千年了。”
尹晖笑了起来。“我现在也算是活着?”他问。
“至少还没死吧?”她也转过头去看打在窗户上的雨点。“喂,别转移话题了。赵北易他有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你和子宁将军约定的事情的?”
“他是来找我算帐的,你觉得他还有闲情逸致跟我聊聊他发现这件事的经过?”尹晖说。
“修文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们两个的话肯定有这个闲情逸致了吧?”不知道修文师兄现在是不是在担心她呢?
尹晖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可她也看不出尹晖在想些什么。“修文说,其实你知道很多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半晌,尹晖缓缓地说,“我本来很好奇,当你知道修文早已了解事情经过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可看来我根本错估了你,也错估了他。他说得没错,你的确知道很多事情,但你为什么没有怀疑他和我合谋算计你呢?”
“我相信修文师兄不会。”她说得很坚定。
“你就没想过,你的那位修文师兄会把你卖了,你还傻傻地给他数钱?”尹晖像等着看她的反应似的靠在椅子里。
““相信’是世上最一厢情愿的感情了。”她说,“我爷爷说,一旦你决定要相信一个人,那就相信他到底,就算被骗了,也是自己选的,没什么好怨。”
尹晖没有反驳,似乎静静地思考着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