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势
“所谓的星力，是一种循环不绝，往复于天地的力量。这股力量影响着日月星辰的转换，也影响着天下兴衰，巫律有云：人生而有命，天下有兴衰，不可以人力逆之。任何一种巫力也是如此。”巫鉴盘坐台上，下方是今年新入星巫部的数百新巫，正在给诸人讲解星力，言语中满是庄重，不过玄之又玄的言论，却是让台下诸人一阵头晕目眩。
“也罢！所有力量都离不开自身强大的体魄，学习星力，也无非是增强诸位的能力。并非逆天改命，化而为神，星力不过是能让你在战斗中保持一份更强的状态。星巫一脉，最为强横的一种东西，叫做阵势。”巫鉴并未过多解释，而是缓缓在地上画了一条线，招手示意子辛过去。
“以此线为中心战场，你我各以沙堆为战队，共同进攻此地，同等的兵力，双倍的兵力少者败亡，胜者自损其三，溃散之后就失去了战斗力，从你方到我方，需要三步。控制中心超过半柱香时间为胜。”巫鉴也不多言，简单解释了规则，子辛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大概意思，点点头：好。开始吧！
双方你来我往，子辛步步险着，屡屡出手，不过巫鉴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一面小心避开对方的锋芒，一面缓缓将沙堆汇集到战场四方，等到少年发现对方军队已经悄无声息地占领战场四周，再试图去击溃对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一般，颓然放弃了攻击：我输了。
“这便是势，一个小小的沙兵或许并不起眼，不过当百十沙兵有规律地汇集到一起，就变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进退有序，这样的一股力量，无论是在战场的任何一处，都具有极大的破坏力。所谓的星力，便如同那天际的星辰一般，周而复始，而当受到阻力时，强大的力量便能摧毁那些胆敢阻挠者。当然，这个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巫鉴循循善诱，不过最后一言，却是击碎了台下不少人的幻想，人力总归是有限的。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唯有子辛闻言神色微变：星力…势…还真是些有趣的力量呢~
“当然，星辰规律，同样作用于卜筮之事，太阳出则明，太阴出则夜，星变则天下变，星卜便是由此而来。”巫鉴见诸人似乎没了兴趣，又换了一个话题，诸多新巫，大多感兴趣的也不过这星卜之术，不禁微微摇头，看来卜筮影响的确实不仅是朝堂之事，而是整个天下九州，竟能让如此多人为之趋之若鹜。
“明日起，所有新巫进入星殿研读星典，两个月后，不能熟记星典者，逐出巫教。不愿学习星卜的，尚有阵势与星力可以研习，不过这两者可不比星卜易学。”巫鉴脸色一沉，换了一副冷漠的神情，挥挥手示意星官将诸多新巫领了下去，只有少数不愿学星卜的留了下来。
“很好，诸位，报上你们的名字吧！能留下来的，想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相信诸位有这个能力。三个月后的试炼，你们才是主角。”巫鉴望着剩余不过十来人的队伍，或许只有这几人，能够支撑星巫的未来了。
“珷。希望能学习长巫的阵势。”
“昱。”
“衍。”
诸人一一报上名，似乎是为了避免什么，并未说出姓，不过巫鉴何等聪明，这些人想必都是各方势力特意派来的，也不说破，点头颔首：“修习阵势者，由大巫垚教习，你们随他去吧。”
“子辛，你为何还不离去？”巫鉴见诸人都走光了，这才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年。
“不知道那星力，是何力量，我想见识一番。”子辛毫不避讳，对上巫鉴的双目，星力与灵力，鬼力并列巫教，而那些星卜，阵势也不过是其中一脉。
巫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地开口：“星力太过飘渺，而且得不偿失，相比星力，阵势与星卜倒是具有更高的适用性。”巫鉴缓缓站起身来，轻抚着一侧跪伏的石像，他的手臂微微一扬，重重地落在石像的头部，一阵沉闷的响声，不似金属碰撞的声响，不过石块却是应声而裂，石像头颅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头上竟然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纹，究竟是什么力量，可以徒手将巨石劈裂，子辛骇然变色。这就是巫力么……
“这就是星力，那太祝之死，并非是什么诅咒，是我出手了，当日的血月，我提前便早已知晓，血月不过是托词罢了。星力并非神力，不过是从人意罢了。你确定要学吗？”巫鉴换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大商东疆夷族这些年屡屡作乱，西方尚有周人虎视眈眈，北方经历多年征伐，也尚未平息战火，南方也是择人而噬的巨虎，时刻都要防备着。要结束外部纷争，只有用更强的武力将其镇压。”子辛重重地点点头。不过他倒是漏掉了一条，还有卜筮的顺利进行。
“一切皆有数。你准备好就开始吧！”
……
已经过了近月之数，战争的硝烟却尚未有散去的迹象，昔日还算繁荣的费邑，城外已经化为了焦土，入眼处满目疮痍，不过来自城中的士兵却是不要命一般，前仆后继，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城中一片狼藉，连无辜的平民都拿起了武器，俨然一副全民皆兵的阵势，到处都是喧嚣怒号，显然这座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边缘，只有近了宗庙，才略微平静一些。
“父亲，再等下去，我们就只有饿死了！”青年满脸愤慨。
“唉！费冥火烧粮仓，又逃到了对方一边与我们作对，我真是始料未及哇！再怎么说，总归是一家之事，怎能让外人参与进来……”他的父亲圩，灰白的脸上满是戚然之色。
“哼！费冥！让我见了他，我要亲手剥了他的皮！”青年廉一听父亲提起的人，神色大变。
“再怎么说，他总归是你亲弟弟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