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那十年,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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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站场子

星期日,天气晴好,微风。王璐跟同桌出来逛街,拉上了孟超。

三人站一起,看打扮完全是小姐和丫鬟仆人的即视感。王璐自不用多说,自幼就被妈妈打扮地美美的,冯娟穿的也很得体,而孟超的装扮就不敢恭维了,说不上邋遢,一身半旧的衣服,还都不合身,要肥大许多。

孟超被两人找上时,就这身打扮,所以更不愿意一起出来,无奈对方软磨硬泡,他也就无计可施了。

临出门冯娟还问孟超,真就穿这个出门?之前她也没觉得孟超穿的寒碜,一中里的学生一多半都是农村的孩子,穿的朴实,但是孟超要跟王璐站在一起,那就凸显出来了。

其实孟超也有些更像样的衣服,平时干活或训练穿不着,这时候让他开口说自己换一身衣服再出门,是绝对张不开嘴的。

就这样,三人在街上逛,问孟超去哪,孟超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跟在俩人后面拎东西。

去了公园,去了新华书店,去了音像店,去了小吃街。孟超话很少,默默跟着,俩姑娘玩的挺开心,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让孟超时,他都是推说不,不过冯娟还是会硬塞给他一些,扔下一句,她俩吃不了了?接着继续逛街,孟超也就这些时候才存在。

过了晌午,寻摸了一地坐下吃饭,孟超自己一边坐了,喝了口水,暗出一口气总算可以歇一会了。孟超也奇怪,这逛街比练功累多了,怎么两个姑娘竟然跟没事人似的。

王璐突然叫他,问想吃什么?孟超笑说都可以,结果点的差不多都是甜口菜。

快吃完了,孟超抽身去厕所,顺便把账结了。回来时,发现多了两人,汪泉和龚晓雪。汪泉看见孟超也是一愣,俩人笑笑没有多说,汪泉对孟超笑是意味深长的,而孟超是笑给自己的苦笑,他知道汪泉误会了。

王璐道:“再点点一起吃?!”龚晓雪道:“我们刚吃完,路过门口看到你在这,过来打声招呼。你们吃完了吗?咱们一起逛。”两姑娘连声应好。

王璐要去结账,孟超告诉她付过了,几人带好东西出门。

龚晓雪没买东西,汪泉同情地看了孟超一眼,俩人落后更远了些。孟超问汪泉跟龚晓雪什么时候好上的?汪泉没回答而是反问孟超。话题到此而止,俩人开始聊别的,比如逛街很累人,这让二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走在前面的姑娘气氛更为热切,估计龚晓雪跟汪泉逛了一早上也挺闷的,此刻找到了组织,聊得特别开心。

王璐也问龚晓雪什么时候拿下的小白?龚晓雪说是昨天,继而反问王璐,王璐红了脸支支唔唔了半天,说不是她想的那样!两人东聊西聊,不时往后看一眼,甚至还聊起孟汪二人,王璐问汪伤势,龚晓雪差不多好了,还不能剧烈运动。

几人来到女装店,三个女生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衣服上。王龚不时问这两男生意见,由于孟汪二人回答敷衍,渐渐也就不问了,她们自己讨论。

店里逛了一圈,三人并没买衣服,让孟汪二人有些意外。

出来门口,好巧不巧地正好撞见王璐妈妈跟龚晓雪妈妈要进店来。王龚二人分别叫了妈妈、阿姨,给三人介绍,三人一起叫了声阿姨。

王璐妈妈来回在孟超和汪泉身上打量,看孟超有点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眉头皱了皱没多想,而看汪泉那眼神却充满了审视和敌意。

王妈凶王璐道:“不是说在学校学习吗?有空跑出来玩也不回家,以后周末不许再待在学校。”龚妈打圆场道:“璐璐肯定是被我们家晓雪叫出来的,不能怨她。是不是?”龚晓雪忙附和,龚妈瞪了她一眼。

王妈也再不多说,又看了孟汪一眼,道:“我跟你姨本来就是要来给你们买衣裳的,这回逮着你们了,你们可以自己挑了。正好同学一起给掌掌眼?!”

汪泉找了个由头拉着孟超撤了,冯娟也是告辞一起离开。

王璐撒娇埋怨道:“我们玩好好的,都让你给搅和了。”王妈一脸严肃道:“现在学习最重要,不能有别的想法,你爸要是知道了……”王璐又娇声喊声“妈”就不再多言,龚妈也适时敲打了下龚晓雪,两对母女开始选衣服不提。

孟超三人也无心再逛,直接回校。孟超把冯娟送到宿舍楼下,欲将东西递予她,她却没接,道:“先放你那吧,拎到五楼怪沉的。”说完她自己就上去了,让孟超很无语。

放下东西,无人打扰,孟超关上门开始打拳。

而王璐跟王妈回家后,王妈还是不放心地询问王璐,男同学是怎么回事?王璐推说是逛街遇上了就一起逛会。王妈说哪能有那么巧?王璐说,能不巧么,还恰巧被恁撞上了!

王妈不依不饶,让王璐老实交代,不然回头让王爸审她。王璐直呼冤枉。王妈道:“我看那个大高个挺帅的啊?”王璐暗松了口气,道:“妈你别乱说,那是晓雪的男朋友。哎呀,你千万别跟龚叔叔说,不然晓雪非杀了我不可!”

王妈笑说不会,又细想了一阵子,就放过了王璐,不过还是告诫道:“有空我会去找我同学打听打听你最近学习什么样了?”王璐闻言一缩脖子。

自此,每晚跑完步后王璐就没去孟超那里吃宵夜,而是让舍友给他捎带一份回宿舍。

陈涛打工回来,跟孟超说下次可以一起,孟超见他一点劳累的样子也没有,疑问陈涛真是去工地打工吗?

陈涛交代,道:“其实是去给争工地的站场子。”孟超道:“那多危险?”陈涛道:“薛勇去好多次了都没事,跟上次一样,一般都打不起来,两边到约的场子一站,两边人悬殊大也就算了,工头谈谈就完事了。”孟超道:“那一天多少钱?”陈涛道:“半天五十,一天一百,打起来了给两百,受伤另算。”孟超道:“那还是挺危险的,你们怎么找到这个活的?”陈涛:“薛勇介绍的,他跟那头头认识。超哥相信我,打不起来,很多时候两边的人都是那一个人招起来送过去的。再说要打起来咱们只管跑就行,大不了钱不要了呗。”孟超想想也是。

站场子的活不是每天都有,很多时候也赶不上周末,之前薛勇都是请假出去,这高三了,他也收敛不少,只是周末去给别人站场子。

天气一天天变凉,转眼就到了秋末。这段时间,一切如常,现在食堂众人每天的心情都比之前好很多,因为晚上多了一笔很可观的进账。

孟超在食堂的工作轻松多了。大家都知道孟超爱锻炼,费时间的活就不再让他干了,现在孟超差不多就饭点帮帮忙,比刘叔更像是食堂老板。孟超也不好意思总这样,可道理又讲不过刘叔,只好工资让刘叔少给自己二百,见孟超决绝,刘叔也就同意了。

空出来大把时间,孟超又把课本带了过来,不会的问题就攒着问王璐。

这天晚练时,陈涛告诉孟超明天有活,早上八点集合。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坐三轮来到了约定地点。一个人抽着烟在等,边上停着几辆面包车。见孟超三人来了也不说话,招呼他们上车等。

车玻璃都用报纸遮了,三人上来时车上还一个人没有,一起后面挑了个马札坐下,薛勇解释道:“坐前面一会人上上下下的,麻烦!”

陆陆续续又上来七个人,车上拥挤起来,一人上了驾驶位置,打着火,喊了一声“走了!”其他几个面包车已然从前面开了出去。

薛勇跟司机认识,问怎么这就走了?那人道:“人家时间要求的紧,没来的就不等了~”孟超问薛勇什么情况?陈涛道:“跟超哥混运气就是好,平时这一车要拉十几个人,挤得要死。”

车往城外驶去,也没人闲聊,颠簸了一下,从座椅下滚落出一根钢管,约莫四、五十公分,二指粗细。一人捡起来摆弄两下,嘟囔一句挺趁手的。孟超看见这钢管有些讶然,听陈涛说以往都是用木棍,很多都是空手的,他要过来试了是重量,孟超明了这钢管在普通成年人手里,只要击中要害,不死也重伤。

把钢管塞回座位底,孟超环视车里的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多岁,其中还有两个跟他们一样的学生模样,青涩未退。

这完全是一群愣头青,打架不知轻重的主,一乱起来,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孟超看了陈薛一眼,暗自祈祷,今天肯定也打不起来。

车开了有十几分钟,停在一处废弃的碎石厂。几辆车上下来三十多人,司机挨个给发武器,钢管木棍入手,一帮人乱哄哄的凑在一起,热络起来。孟超跟陈薛说,一会跟紧他,二人木然应允。

领头的人到一边跟早等在这的那人交涉,孟超留意听他们谈话,只听那人埋怨道:“怎么这么点人?”头头答:“时间这么匆忙,能凑这么多就不容易了!”那人又道:“就你这些家伙事能吓唬谁,过会别搞砸了!”头头连连拍胸脯保证。

他回来把队伍规整一下,道:“兄弟们把你们气势拿出来,争取咱们能早点完活。”众人参差不齐地应和。他吼道:“对面就是你们的杀父仇人,还强奸了你喜欢的女人。你们今天就是来报仇的!干死他们!”

他这么一喊还真有作用,不少人眼神都凌厉起来。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往里走。

除了脚步声,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地出奇,走得深了不少人心里开始发毛。

终于见到人了,对面就二十来个,大都三四十岁年纪,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人光着膀子,身上的长疤清晰可见,他们拿的多是农具,铁锨、铁叉。

任谁一看就明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照面就有人开始打退堂鼓了。孟超暗示陈薛二人一眼,话不多说,他俩现在也很紧张,这种场面还是很少见的。

离对面还有十多米的地方就停了,头头强作镇定,道:“你们老大呢,出来谈谈!”对方无人搭话,安静异常,他们甚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好像雕塑一般,只是盯着这边看。

头头继续喊话,话刚喊了一半,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根两股叉射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别说是他,三十多人都被吓了一跳。

对面有人大吼一声“打”,那几个光膀子的率先冲了过来。反观这边,众人乱作一团,丢盔卸甲,跑都不知道往哪跑。孟超赶紧拉着陈薛二人,从人群里一边往边上挤一边往前跑。反应慢的已经被追上撂倒了,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倒地的人脑袋鲜血直流,吓得腿一软差点没摔个跟头,赶紧没了命似的往前跑。

跑出来,面包车竟然已经开走了,还剩最后一辆也已经起步,不理会后面喊停的众人,绝尘而去。

这片全是农田,没有什么遮挡,根本没地方藏人,后面的人又紧追不舍。大家各使本事,四散奔逃。孟超喊着陈薛二人跟着他,就从大路上往县城跑,最为瞩目。陈涛道:“超哥,咱们也往村子跑吧。这样太显眼了,去县里的路有人截怎么办?”

孟超一手拽着薛勇,道:“别废话,跟我跑!没看他们年纪和使的家伙,说不定就是附近村里的人,万一自投罗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大路一般没人敢拦,有人拦再往地里跑不迟,在地里跑费体力,他们路熟抄小路就给截了。”

三人一路狂奔,慢慢地大路上就他们三个在跑。后面传来一片轰鸣声,对方开出来五六辆摩托车,陈涛大叫:“坏了。”孟超握紧了手里的木棍,支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用孟超说,陈薛二人也跑的更快了。

陈涛又吼了一嗓子,道:“超哥,他们追来了。”孟超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人骑摩托车来追他们,不过就来了一辆。孟超松开薛勇道:“前面就到大公路了,使劲跑。”三人的速度又提了一档。

可人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摩托车,之间的距离在飞快缩短。孟超减速落后,陈薛回头看了一眼,摩托车就要追上了,孟超大喊:“快跑。”

摩托后座的人手里拎着木棍,已经准备好了,摩托速度不减直冲孟超撞来。距离越来越近,那人的木棍已经抡了起来,孟超一闪身,纵身往后一跃,木棍猛然出手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脆响,木棍打在摩托把手上撞折了,骑车的人手臂也被牵连伤的不轻,而摩托车瞬间失衡,连人带车摔了出去,又是一阵巨响,好在这是条土路,不然即使摔的不重,这滑行之中人非得掉层皮不可。

孟超拉着愣神的陈薛二人道:“还不快跑!”只见后面去追别人的摩托车有三辆往这边飞驰而来。

跑到大公路上,恰巧有一辆城乡车在前面停了。三人见到曙光,跑的更加拼命,真是一直用百米的速速在跑长跑。

直接冲上车,售票员问去哪!陈涛大吼:“快开车,后面有人追杀!”听到此话,司机突然一脚刹车,停住了。陈涛正要再吼,孟超拦住了他。只听司机慢悠悠道:“大姐问你们去哪听不到啊?”

孟超道:“叔,我们去县城。”售票员道:“一人三块。”三人把票前付了。大姐一指道:“后面有座!”

摩托轰鸣声已经近了,陈薛二人哪还有心思去管座位不座位。客车刚起步,摩托车已经冲出了路口,四处看了没人,追上客车敲着玻璃让停车。司机降了窗户,道:“车上没你们要找的人,他们早往那边跑了。”说着指了一个方向。

那人不信地跟着往车里看,陈薛二人吓得在过道蹲了下来,孟超早就脱了外套坐在了后面闭目养神,他猜场面那么乱,对方肯定不可能会认识他们。

司机和乘客也都是很配合,快到站时司机问了一句,有下车的吗?没人搭话。

跟了一段路,没有结果,他们也就撤了。陈薛二人从地上起来,对刚才给他俩挡视线的售票员连说谢谢!

一位坐在他们边上的老大爷道:“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打架?”司机接口道:“是啊,这次巧了,车从那块停,不然就有人教他们为人了。”老大爷道:“你就别再吓他们了,现在把我放下吧,一会越往前开越远了。”

孟超三人,给大爷和车上的人道谢,道歉。

直到回到学校时,陈薛二人还都惊魂未定。孟超知道下次站场子的活他不会去,这哥俩肯定也是绝对不会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