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纯白的云朵遮住了强烈的光线，仅余些微的细绒光芒传来，逶逶迤迤，含着昨夜小雨未褪的湿润，蔓延出一个美好清新的晨日来。
朝歌幽幽转醒。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丝被轻轻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一角纯白浴袍，以及大片的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朝歌下意识地拉紧了浴袍，侧头去看身旁的枕头。
一片纯白。
甚至连床单都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如果不是放在床头的一套朝歌常穿的衣物，朝歌几乎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了。
墨瑾……走了吗？
他吸了口气，慢慢穿上衣服，正要起身出门，就听见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来。
慕容雅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温柔轻缓：“朝阳，醒了吗？早上好。”
朝歌轻轻应了一声：“早。”
“好久不见了呢，”对方的语气礼貌而亲切，分寸拿捏得当，既不让人觉得反感，也不像寒暄，好似多年老友一般：“你今天有空吗？公司旗下新开了一家店，我规划很久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分享。瑾和纳兰最近都很忙，不知道你……？”
朝歌却又想起了墨瑾昨晚的话，听他的意思，好像从未打算过要关住自己一样。这么久没出门，心里也不禁微微动摇起来，他咬了咬唇，轻声应：“嗯……我今天，没什么安排。”
慕容雅的声音很快响起，似乎是怕朝歌后悔一般，隔着无线电波也能感觉到他唇角温和的笑意：“真是太好了，那么久这样说定了，我会在上午十点左右来接你。”
朝歌抿着唇，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
朝歌用完早餐，换好衣服坐在花园跟charlie聊天，慕容雅的车子在十点准时停在别墅大门口。
Charlie的眼神多少有点复杂，他喝了一口果汁，抖开报纸道：“夫人是和家主一起出去吗？今天正好是周末，墨林管家都不在。”
朝歌微怔，还是站起了身，应道：“嗯……不是，是跟一个朋友。”
后者垂下眼，眸光扫过纯中文的报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朝歌，意有所指道：“家主从未这样反常。”charlie说完也不看朝歌什么反应，拿着报纸就往楼上阳台走了。
倒是站在一旁的小米，白净的俏脸上略带几分酡红，她轻声催促朝歌：“夫人，慕容少爷往这边来了。”
朝歌抬眼。
慕容雅依旧人如其名一般的优雅从容，他一身纯白的西装西裤，配以蔚蓝色领带，铂金嵌蓝宝石的领带夹使得整个人都添上了几分亮色尊贵。
他的笑容也拿捏得当，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也能从中生出百般意味来，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瞳眸，配以纯色蓝宝耳钉，整个人仿佛从遥远的中世纪贵族书籍里走来。
“朝阳，早上好。”慕容雅轻声问候。
朝歌轻轻点头，伸手指了下charlie刚刚坐过的位置：“早上好。市区到这里开了很久的车吧，要不要坐一会儿？”
“不用，其实我只开了十分钟的车。”慕容雅微微一笑，眨了眨漂亮的蓝眼，似乎有意逗朝歌，他小声道：“我在这里不远处买了一栋别墅。”
朝歌闻言果然惊讶地看着他，一双清澈干净的水眸瞪得大大的：“这里？你怎么……”
慕容雅温和一笑：“上次在这里养伤，我一个人的时候私下走了走，风景很好，瑾的眼光很不错，所以我也买了一套。”他走近朝歌，伸出手来：“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这个人的温和亲切总是来得这么自然柔和。朝歌一向对慕容雅好感有加，此刻见他这样，也不由笑出声来，正要伸出手，却见小米忽然递上一杯醇香的咖啡，笑道：“慕容少爷和夫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喝点东西吧。”
朝歌没察觉出什么来，慕容雅自然不笨，他略微收敛了笑容，声音依旧温和，但眼底却没有那份亲切自然，始终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恍然道：“是啊，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我订了位置呢，去晚了说不定食材不新鲜了哦。”
这句自然是玩笑话，他自己开的酒店，怎么会食材不新鲜。
慕容雅随后对小米一笑：“谢谢你的咖啡，可能要下次才能喝了。”
后者神色略僵，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朝歌似乎也看出点儿什么，回头轻声道：“我出去一趟，午餐不用等我。如果……”他咬了咬唇，压低声音：“他回来的话……”说到这里却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慕容雅：“嗯……我们走吧。”
慕容雅点头，眼里掠过一丝暗光，最后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小米一眼，率先走出了门。
…………
宝蓝色的跑车平稳地驶上高速路，慕容雅从容地一转方向盘，微微笑起来：“朝阳，你好像很久没有出门了？”
这句话显然触到朝歌敏感的神经，他熟人那抬眼看向慕容雅，清澈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
“我是听黎羽说的，”慕容雅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开口解释道：“他签在我管理的公司旗下，资质不错，又是你介绍来的，所以平时的交往会多一点。上次偶尔听他说起你好几次都没去上专业课，幸好他提前帮你请了假。说起来，前段时间你的手机也一直关机？”
朝歌微微回神，轻轻点头，却不愿开口解释一句。
慕容雅最善察言观色，见此也不再多问，随口转了个话题：“瑾最近好像很忙，上次见到他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这话其实问得突兀，墨瑾和慕容雅关系很好，墨家和慕容家也一向有合作，朝歌虽然名义上嫁到墨家，但其实能插手的事情几乎没有。慕容雅自然不会不知道，朝歌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问自己和墨瑾的近况，相处得如何，但又能感觉到他话里含蓄的暗示，一时觉得复杂，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勉强笑了笑，道：“他最近……回家很晚，我也不太清楚他忙什么。”
慕容雅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地看了朝歌一眼，忽然轻叹了一声：“看来是我口拙，说不来什么逗女孩子开心的话呢。好像我说的话题都有些让你难以回答，抱歉啊。”
朝歌忙看了他一眼，咬唇道：“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说着脸色略微黯淡，纤长的眼睫也垂了下来。
慕容雅适时转换话题：“那么正好，等会儿就去好好吃一顿，美食缓解心情是最好不过的了。”
“嗯。”朝歌漫声应了，轻叹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