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累,电话那头沈管家的话却持续传来,“你是先生唯一的孩子,唯一能挽救万俟家族的人,现在外姓人手里的权利太大,先生总希望你能够回来帮他,他老了,能留给你的不多,能为你做的也有限了,阿庭,有空就过来看看他吧,他的时间,不多了??????”
夜里的医院安静得让他心慌,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隔着玻璃,一向不亲近的父亲依旧那么远。
他拉了拉披着的外套,转身,走到病房拐角的凳子边,坐下。
三个月快到了,他即将要离开了。
他告诉自己,那里不想回去,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回去,房贷也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也罢,都比那个冰冷的家族好很多。
他以为自己可以坚定意念的,他以为他可以狠下心来,真正等到三个月以后,再回去,可是,这一刻的他,竟然心软了。
他的父亲,一辈子他最看不起的父亲,现在为了他去努力了。
他的父亲颓废了一辈子,也窝囊了一辈子,现在却为了儿子,试图改变了,也因为改变得罪了家族的人,遭到了这样的待遇。
他的晚年,是安静的,凄凉的。
“哒哒”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而且,还是男人?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声音越来越响。
32层豪华加护病房人本来就不多,父亲的病房又在拐角的最里面,一般探病的人都不会过来,而且,深夜,谁会来探病?
他蓦地站起来,心里突然很不安。
脚步声掠过外面的所有病房,走到拐弯的墙角。
万俟庭蓦地心里一紧。
是谁,谁?
他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只黑色男士皮鞋。
来人逐渐露出他的脸。
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拉向后方的拐角。
他随着力道脚尖旋转,猛地转身,旋转中看清拉住他的那个人。
是他?
他皱着眉,是他,半夜站在这里,然后拉住他,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捂住他的嘴巴,阻止了他的声音。
万俟庭安静下来,继续去听外面的声音。
“哒哒”的脚步声断了一小会儿,然后又重新传来。
接着,脚步声慢慢地接近,停住。
是开门的声音。
万俟庭皱着眉头,开门?
他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压低声音,“沈管家,怎么回事?”
沈管家摇摇头,示意让他走过去看。
他轻轻地转身,伸出头,看向玻璃。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白衣,带着口罩,四周看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针管。
万俟庭眯了眯眼,难道??????
身后的沈管家再一次抓住他的肩膀,低下声音,“阿庭,不行。”
他抓住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巴,死死的不让他动。
原来这就是他住院的真相,为了阻止他,就这样对他吗?
液体一点一点地打进父亲的身体。
那一刻的他就那样地看着,那样无力地看着那该死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