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开国第一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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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背水列阵 曾泽生壁垒重重 破釜沉舟 梁兴初铁骨铮铮(4)

正在恼火,看见一个负伤的战士扛着90火箭筒一瘸一拐地走下来。“你扛着火箭筒为什么不打坦克?”“我……”那战士紧张地支吾着。啪!王丕礼一耳光扇过去:“胆小鬼!”打完了才省悟,犯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五条。王丕礼后悔地望着那个战士“咳”了一声,走了。不该这样,几十辆坦克,人家一支90火箭筒能怎么样!王丕礼很自觉地给刚从沈阳赶回来的翟仲禹师长打电话,检讨军阀主义作风。“你那个臭脾气是得改了!”翟仲禹在电话里骂道。想到正在打仗,翟仲禹说:“算啦算啦,现在没工夫管这些事儿,打完仗再说吧!”

后来的激烈浴血搏杀,使第一天的战斗显得微不足道。2月9日,东线部队已将敌诱至横城和砥平里地区,并于11日晚开始向横城之敌实施反击。西线敌军为策应东线敌人,加紧了向第三十八军阵地的进攻。连续几天激烈的防御战下来,第三四二团阵地上根本就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工事了。战士们全都隐蔽在炮弹坑里抵御敌人的冲击。由于态势过于突出,第三四二团第二、第三营扼守的岩月山阵地相继失守,第一营防守的350.3高地压力更大了11日,守卫350.3高地前沿276.8高地的第二连因伤亡太大,奉命向营主阵地转移。其实这时二连只剩下4个人了。彝族班长潘学仕双腿被炮弹炸断,他一咬牙,对大家说:“你们都撤,我来掩护!”但大家不干,都要来背他下去,战士刘福爬过来要架他。“别管我!没有火力掩护,谁也下不去!”这是实话,没人掩护,的确谁也下不去。但从来都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们谁也不愿扔下他,还是要背他下去,战士刘福流着眼泪对潘学仕说:“班长,咱活着活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我不下阵地,咱一起跟美国鬼子拼了!”潘学仕急红了眼:“我命令你们,把手榴弹留下,把伤员带走,快!”没有比这种战友间的生离死别更让人肝肠寸断的了!刘福一边哭一边和大家一起给班长的机枪压满子弹,把身上所有的手榴弹和反坦克手雷放在班长身边。潘学仕反而安慰大家:“你们先走,天一黑我就回来……”他没有回来。刘福他们背着伤员下阵地的时候就听见班长的机枪还在响,而当他们向教导员方新汇报情况时,机枪声却戛然而止。方新心情沉痛地举起望远镜。崖上冲起一团火光。阵地沉寂下来。人们抽泣着缓缓地脱下军帽。

两天后,第一营营长曹玉海、政治教导员方新也相继走向生命的辉煌。那天,骑兵第一师的美国鬼子以一个团的兵力,在50辆坦克、50多门榴炮和20多架飞机的掩护下,向第一营主阵地350.3高地扑来。守在上面的第三连在连长赵连山率领下连续打退了敌人4次冲击,阵地上只剩下几十个人了。营的预备队也只有半个班了。营长曹玉海正向团长孙洪道报告战况,通讯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掩蔽部来报告:“营长,敌人坦克从后边上来了!”曹玉海一震,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团长,再见了,我跟你告别了,敌人包围了我的营部!”孙洪道在电话里吼道:“曹玉海,曹玉海!……”没有回音。孙洪道放声大哭,像疯了一样往掩蔽部外跑。王丕礼拦腰抱住孙洪道。

孙洪道死死地挣扎:“老王,你放开我,我要亲自上去把敌人反击下去!”“老孙,你冷静点,防御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王丕礼哭喊着死死抱住孙洪道不放。

敌人不是一路两路或几路,而是黑压压一片漫了上来。曹玉海一出掩蔽部,第一连连长跑来请示:“营长,敌人上来了,是不是准备撤?”曹玉海肺都气炸了:“回去!谁敢离开阵地,老子对他不客气!”曹玉海带着半个班的预备队冲上阵地。“把敌人打下去!”他一边喊着一边举着驳壳枪打倒几个敌人。三连的同志们一看是营长上来了,一股劲就把敌人打下去了。曹玉海也中弹身亡。

没过10分钟,一群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美国兵又冲来了。第三连连长赵连山叫人通知后山隐蔽的第二排上来。第五班班长马喜才从山后跑来,大家一看都高兴地喊道:“干啦,二排的同志们上来了!”赵连山问:“你们二排的人在哪儿?”“有我在,我有4颗手榴弹,我就代表二排!”马喜才高声答道。赵连山心里明白了。他们等敌人进到20多米的时候,一起把手榴弹投了出去。敌人第七次冲击又被打退了。3个小时内,敌人发起了7次冲击,都被三连打退,但三连也只剩下连长赵连山、一班副刘占清两个人了。刘占清还有3发子弹,赵连山的驳壳枪里还有4发子弹。两人抱定必死决心,坚决不退。

政治教导员方新带着营部两个通讯员和一个电话员也上来了。赵连山对方新说:“教导员,你快走吧,我们要和敌人决战了!”已经烧掉了所有文件的方新当然知道此时此刻的“决战”是什么意思。他默默地看着赵连山不做声,就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样。他和赵连山想法一样,彼此都心照不宣,那就是和敌人最后相拼,同归于尽。都明白,都不想说出来让对方难过。敌人又一次冲上来了。“再见啦教导员!”赵连山提着手榴弹冲了出去。他扔出手榴弹又用驳壳枪打倒3个敌人,没有子弹就和敌人肉搏,肉搏中被敌人枪托打晕在地。美国鬼子从四面八方涌上了第三连阵地。左腿已负重伤的方新抱起一颗拔掉保险针的迫击炮弹冲进了敌群。一大片美国鬼子倒在阵地上。危急时刻,团政治处副主任孙永章带着第二排残存的几个战士冲上来,把敌人打了下去。孙永章最后看见阵地上的人是5个重伤员和连长赵连山、营部通讯员王青山。一脸泪水的孙永章和王青山一起,把赵连山和重伤员背了下来,向团长政委报告了情况。当王青山泣不成声地说到营长、教导员牺牲情况时,孙洪道和王丕礼都默默走出掩蔽部,不约而同地举起望远镜向已是一片沉寂的350.3高地了望。残阳如血。那是他们的战友、他们的士兵不屈的灵魂。当夜,第三四团第七连和师警卫连一个排向美骑兵第一师反击,夺回350.3高地全部阵地。

14日,中朝军队联合司令部发出通报,表扬西线韩先楚集团第三十八军在汉江南岸的英勇防御作战:

我第三十八军坚守汉江南岸阵地,已历时17昼夜,美帝虽在大量飞机、坦克和大炮的配合下,昼夜轮番攻击,均被该军英勇顽强守备和不断反击给敌予沉重打击。迄今汉江南岸基本阵地仍屹立未动。分割东西两线敌军有利我主动向敌反击,特予通报表扬,并望该军指战员继续奋斗,争取战役胜利。

这是给第三十八军签发的“善守”证书。这支王牌劲旅“能攻善守”的全能地位在全军从此无可争议。

与此同时,“联合国军”以美步兵第二师和韩军第五师、第八师由南汉江以东至原州、武陵里地段,分别向砥平里及横城方向发起进攻。美步兵第七师和韩军第三师、第七师、第九师及首都师分别由堤川、宁越、旌善、三陟、春阳等地向北推进。为掩护主力隐蔽集结,邓华亦令位于南汉江以东的第四十二军第一二五师在砥平里东南进行阻击,第四十二军主力从加平南下,控制砥平里附近之注邑山、德川里、下高松一线;以第六十六军第一九八师进至洪川以南五音山地区,阻击美步兵第二师、韩军第八师的进攻。朝鲜人民军前线指挥部以第二、第五军团就地于横城至芳林里展开防御。

东线防御作战也与西线一样,非常激烈。最激烈的战场是第六十六军第一九八师据守的五音山阵地。从2月6日到11日,连续5昼夜,第一九八师连续击退韩军第八师多次进攻,歼敌1500人。2月7日,第五九四团第二连战士王荣在五音山前的330高地失守时,率领两个战斗小组夺回了阵地,又在3昼夜里击退了敌人多次进攻,毙伤敌150余人。10日,330高地再度失守,第五九四团第五连排长李海带领5名战士再次夺回阵地,并在打退了韩军多次冲击后巩固了阵地。五音山,被当时的一首战士歌曲唱作“英雄的阵地钢铁的山”。

当然,为围歼敌重兵集团,西线总的趋势还是一个“放”字。随着李奇微在战场上缓慢的进展,东京和华盛顿都来了情绪。麦克阿瑟在意外之余又立刻释然。这不是又给自己提供了扩大战争的借口和机会吗?借用一下中国共产党人常用的句式,麦克阿瑟真正是个非“左”即右的机会主义。这不,他把右倾逃跑主义的悲观论调暂时放下,又致电华盛顿,提出了一套“左”倾冒险主义的建议:首先,他将“用大规模的空中袭击清除所有越过北朝鲜后方边境的敌人后继部队”。其次,“将在敌人主要供给线上设置一条用核废料敷设的钴放射地带,把满洲和朝鲜隔离开来。然后在北朝鲜两个海岸上端进行一次陆海空联合作战和空降,并封闭成一个巨大的罗网,中国人不久即会饿死或投降”。真难为麦克阿瑟了,他是怎么离谱怎么来,怎么玄乎怎么吹!看见没有,左倾右倾他都占着,出什么事横竖他都有理。白宫和五角大楼可不想跟着这个疯老头瞎掺和,他们根本没有认真讨论和考虑他的这个离奇的建议,答复也非常简洁:“毫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