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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自古红颜多悲歌(3)

不久,甄洛被明媒正娶,成了曹丕的妻子。那一年,甄洛23岁,正值女人最有韵味的年龄,曹丕18岁,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年龄。甄洛温良贤淑,曹丕对她宠爱日盛,这引起了原配夫人任氏的不满和嫉恨,经常口出怨言,奚落甄氏。为此,曹丕要把甄洛之前的任氏赶回娘家,甄洛询问曹丕:“任氏出身乡党名族,论德论色,我都比不上她,为何要赶走她?”曹丕答:“任氏性格狷急不婉顺,老和我唱反调惹我生气,所以将她赶走。”甄洛听后痛哭为其求情:“我受您宠爱,人所共知,您要是将任氏赶走,大家都会认为是因我的缘故。上惧有见私之讥,下受专宠之罪,愿重留意!”曹丕不听,仍将任氏送回娘家。

甄氏不仅貌美如花,也很会打扮。传说曹丕家中养着一头绿蛇,很有灵性,常在口中含着一颗红色的珠子,如果有人想靠近伤害它,绿蛇就会消失。甄洛入官之后,非常喜欢这条小蛇,每天清晨都对着它梳头打扮。时间一久,到了甄洛打扮的时候,绿蛇就会自动盘成各种发髻的样子。甄洛于是就模仿绿蛇盘结的样子来盘头发,梳成的发髻非常美丽,就每日模仿绿蛇变换发髻的样式,宫廷内外的女子们纷纷效仿。这种非常流行的发式就被称为“灵蛇髻”。

婚后甄洛还生下了长子曹叡(后来的魏明帝)和长女(东乡公主),曹操和卞夫人,更加喜欢甄洛了。

虽然深受曹丕宠爱,但甄氏心里明白,自己是因为美貌和曹丕情窦初开才成为曹丕夫人的,不但比曹丕大5岁,还曾是曹家政敌袁氏的媳妇,再嫁的女子实在不能有什么奢求。于是甄氏便放低自己的身段,顺从和依附着曹丕,不敢任性,不敢专宠。甄氏多次劝曹丕广纳姬妾,为曹氏家族多留子嗣;她也从不争宠,在曹丕最专宠她的时候,她还努力劝说他把雨露分沾给后官。曹丕本就是好色之徒,看到甄氏的这种态度,自然十分高兴,但甄氏的美色一直深深地迷惑着他,他离不开甄氏,只是偶尔才临幸别的美人。

甄氏个性温婉,知书达礼,善解人意。早在做袁绍儿媳的时候,她就深得袁绍脾气古怪、刁钻任性的夫人刘氏的喜爱。甄氏知道依靠美貌的容颜即使获得丈夫的宠爱,也是很短暂的,只有获得其家族的认可,才能为自己一生平安打下坚实的基础。因此来到曹家后,甄氏千般侍候曹丕的母亲卞夫人,有关卞夫人生活上的事情她都亲自打理,还时常想法子替卞夫人解闷。卞夫人病了,甄氏不但亲自侍奉汤药,还衣不解带整日整夜照看婆婆。甄氏的孝心终于感动了卞夫人,原本卞夫人还对甄氏的再嫁身份颇有微词,现在她们却建立起了亲如母女的关系,这样甄氏便在曹家有了一个极厚实的靠山。后来就连天下枭雄的公公曹操也对儿媳甄氏大加赞赏。

甄氏不但孝顺公婆,而且友爱兄弟。曹丕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可惜都去世了,因此曹丕就成了实际上的大哥。曹丕个性阴沉,和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身为长嫂的甄氏就主动担当起照顾弟妹的责任,甄氏真诚、宽容的态度很快得到了小姑子和小叔子们的好感和尊敬。曹丕有个才华逼人的弟弟——曹植,他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是个不可多得的文坛奇才。甄氏出身名门,她的文学素养是超一流的,甚至时常能阐发出很有深度的独到见解,于是在文学上这一对叔嫂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虽然曹植比甄氏小了十岁,虽然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他们的友谊却是真挚而深厚的,这让曹丕深深地嫉妒,也带给后人无尽的遐想。从建安九年到建安二十二年,经过十三年的共同生活,甄氏彻底赢得了曹家的信任和好感,她的幸福稳定而浓烈。

红颜薄命,死后受辱

曹家的政治地位越来越稳固,曹氏内部争夺继承权的斗争也愈来愈激烈。曹操共有二十五子,除长子曹昂战死,次子曹铄早天外,其余诸子都有资格竞争继承权,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曹丕和曹植:论年龄,以曹丕为长;论才华,以曹植为最。二人都有雄才大志,身边又各有一班谋士幕僚,都具备继承王位的能力。别的诸侯选取继承人是要看出身,论才干,但因为曹操除了军事家外,他还有一个身份——、文学家,于是他的继承人必须也要具备相当的才华,也许才华比其他的更重要。

按照封建礼制,曹丕为长,自当立为接班人,但偏偏曹操宠爱才华横溢的曹植。曹植,文思敏捷,从小就能诗善文,成年以后,文名盖世。公元212年春天,曹操与家眷共游新建成的铜雀台,宴席中曹操让他们兄弟吟诗作赋,用以试看他们的才华。曹植出口成章,作了脍炙人口的《登台赋》,其辞藻之华美,文采之飞扬,令曹操赞赏不已。曹操几乎就要立曹植为接班人了,但顾忌于礼制,同时也有一些大臣反对,才使得他犹豫不决。

曹操宠爱曹植,想立曹植为太子,曹丕心里一清二楚。他老觉得自己迟迟不能被立为太子,除了曹植得宠外,也与当初自己先一步得到了甄氏,触犯了曹操有关。因此,曹丕心里既忌恨曹植,又迁怨甄氏。甄氏对曹氏兄弟的争斗采取不偏不倚、毫不介入的态度。她对曹植的文才很是赞赏,对曹丕陷害曹植的一些做法很看不惯,加上她严守妇道,从不于预国家政治,所以她不仅不是曹丕争夺继承权的助手,反而是一个不利因素。

曹丕得不到甄氏的关切和疼爱,便转而向姬妾郭氏诉苦。郭氏名叫女王,与甄氏相似的是:在夫妻关系上,她也身兼妻子与长姐双职,她生于184年,比甄氏小两岁,比丈夫曹丕大三岁。郭女王的父亲郭永在东汉末年官至南郡太守,她在三男二女的兄弟姐妹群中居中。据说她从小就有与众不同的言谈举止,因此很为父亲看重,说她有“女中王”的气度,因此便在闺名之外,为她取字为“女王”。

甄氏的聪明更多地表现在家庭内部,而郭女王却比甄氏更高超,她拥有参与政治斗争的智谋。她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又工于心计,处处为曹丕着想,善为谋划。曹丕在她这里找到了久违的关怀,郭女王也成了曹丕政治道路上的忠实的伴侣。曹丕由衷感激,并倾心宠爱着郭女王;郭女王则替他想出了一个又一个扳倒曹植的好主意。有了郭女王的加入,曹丕如虎添翼,曹植的败局在他们的精心谋划下已定。郭女王拥有如此精明的头脑,逐渐成为曹丕身边的一位不可或缺的人物,曹丕移情别恋也就在所难免。

多年的继承人争斗,已经将曹丕曾经柔软的心消磨掉了,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甄氏越来越不懂自己的丈夫,随着曹丕野心的膨胀,她和他的距离也在逐渐加大,在甄氏眼里那个曾经微笑着的阳光少年已经消失在权力的角逐中了。他们的感情终于由浓转淡,直至完全消失。

从公元196年曹操迎奉汉献帝定都许昌以后,曹操便始终控制着朝政大权。公元217年,曹操进封为魏王,汉献帝只剩一个皇帝的虚名,谁都知道天下已是曹家的了。也就在这一年曹丕被立为魏王太子,确定为曹操的继承人,甄氏也被立为太子妃,但曹丕的红颜知己已经从夫人甄氏变成了妾室郭氏。甄氏表面看来风光无限,实际上背后她受尽了曹丕的冷眼,只是因为父亲曹操还在世,曹丕才不敢过分欺辱甄氏。

公元220年春天,曹操去世,曹丕即位为魏王,甄氏正式做了王妃。这一年的十一月,曹丕逼汉献帝“禅让”,篡汉自立为魏文帝。登基以后,他想立郭氏为皇后,但甄氏是嫡妻,甄氏所生曹叡又是长子。废嫡立庶,废长立幼,这种违反封建礼制的做法对于刚刚即皇帝位的曹丕,是个大忌。更何况自己能继承曹操的王位,当时振振有词的理由就是遵从礼制,此时更不能违反这个原则。这样,已经失宠的甄氏越发成了曹丕的眼中钉,曹丕对她的态度更加冷淡,后来干脆把她扔在邺城,自己则和郭女王在洛阳逍遥快活,根本不和甄氏见面。

对于年纪已将四旬的甄氏来说,更糟的还不仅仅是同样已不年轻的郭女王。自打曹丕称帝,他身边的美女便层出不穷,希望巩固权位的将相大臣们都上赶着把自己家的美女们往魏官里塞。很快,在这群年少的美女中,又有李贵人、阴贵人成为曹丕的新宠。

甄氏富有文才,也熟知后宫典故,自然明白自己处境恶劣,但苦于远在异地,不能当面和丈夫解释误会、弥补感情裂痕,无奈之下,只得寄情诗于笔墨,写下了她唯一传世的作品《塘上行》: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

莫以麻臬贱,弃捐菅与蒯。出亦复苦愁,入亦复苦愁。

边地多悲风,树木何倚倚。从君独致乐,延年寿千秋。

在这首诗里,甄氏抒发了自己被弃后“独愁常苦悲”的痛苦心境,也表达了对曹丕的忠贞感情,流露出想和丈夫和好的强烈愿望。然而,就是这样一首爱情诗也惹出了大祸。

曹丕自己也是一个非常好的诗人,照理他应该看得出这首诗中所表现出来的妻子对他的爱怨之情。注意首先是爱,其次才是埋怨,一个正常人看到这样的诗句应该会回忆起夫妻间的美好时刻,从而唤起旧情。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曹丕读诗后勃然大怒,在即皇位的第二年六月,由洛阳派使者前往甄氏独居的邺城旧官,逼她服下了毒酒。在千般愁情、万般绝望之下,甄氏在邺城含恨死去,这位风华绝代的才女竟然如此悲惨地离开了人世,终年40岁。甚至,无辜的甄氏在冤死后,尸体被“披发覆面,以糠塞口”(把头发披散起来遮住脸,用米糠塞入口中)下葬。

在距甄氏冤死的九个月后,曹丕正式提出册立郭氏为皇后,并将甄氏的儿子曹叡交予郭氏抚养。父亲曹丕冷血的态度和母亲甄氏悲惨的结局,给年幼的曹叡留下了一生都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他成年后喜怒无常,残忍好杀,大概就是从这里种下的种子。

甄洛死后的第二年,曹丕的弟弟曹植来到洛阳朝见曹丕。曹丕早就知道当年曹植恋慕甄洛,以致茶不思,饭不想,于是就把甄洛生前所用的玉镂金带枕赐给曹植留作纪念。曹植回程途经洛水,想起洛神之说,遂捧着佳人的玉枕,不禁潸然泪下,仿佛看到了那与洛水同名的佳人,足踏清波翩然而至,感怀佳人,于是写下了千古流芳的《感甄赋》。甄洛的儿子曹叡登基后为了避嫌,将《感甄赋》更名为《洛神赋》。

公元226年,魏明帝曹叡即位后,追封生母甄氏为“文昭皇后”,并立寝庙祭祀,甄氏最终得到了“皇后”的封号。45年前那位相士刘良先生关于她“贵不可言”的预言,在她屈死五年之后,实现了。

曹叡即位之后,对养母倒也颇有孝心,对郭家屡加封赏。郭表一直当到照德将军、加金紫、位特进的地位。郭表的长子郭详、次子郭训先后当上了骑都尉。就连郭太后早死的父母,也追封成了安阳乡敬侯、都乡君。

然而这段母子相欢的日子没过很久。曹叡从小就对母亲的屈死耿耿于怀,一直想要追究底里。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代替甄洛为皇后的郭女王。曹叡自然对养母心怀忿恨,又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便屡屡哭着追问郭太后,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郭太后对养子很不满,质问道:“你的母亲甄洛,是被先皇帝所杀的,杀她的罪人实际上只有先帝一人,你责问我干什么?更何况你身为人子,父亲又将帝位传给你,你又怎么好追究亡父的过失?难道你因为生母冤死,就要让后母也冤死才甘心吗?”——这番话可以和甄洛为任姬求情的话相对照:郭女王未见得是谗害甄洛的人,可是她却是甄洛之死的最大受益者,所以她无法为自己洗清;就像任姬被废,甄洛是最大受益者而无法为自己洗清一个道理。

曹叡听了郭太后这一席话,立即勃然大怒、杀机顿起。青龙三年(235年)三月,郭太后终于被自己的养子曹叡所逼,自杀身亡。时年51岁。

据说,甄洛当初被丈夫赐毒酒自尽之前,曾经将曹叡托付给李夫人照顾。郭太后死后,李夫人告诉曹叡说,甄洛因为被谗言陷害,所以曹丕对她恩断义绝,非但没有为她依礼大殓,反而将她“披发覆面、以糠塞口”下葬。

曹叡听了李夫人这么一说,更是又伤心又愤怒,于是传下命令,将郭太后也照“披发覆面、以糠塞口”的模样殓葬。

郭女王就这么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纵观郭女王的一生,除了至今众说纷纭的甄洛之案,再无史料记载她有任何过失。无论如何,郭女王辅佐曹丕使曹魏走向强盛,是曹魏王朝上唯一一位多多少少直接为国家作出贡献的后妃。也因此,郭皇后生前风评极好,当世的人们对她的死怀抱伤感是不会错的。因此即使是逼死她的曹叡,也不敢公然迫害郭家。

杨玉环:魂断马嵬坡

唐玄宗与杨贵妃传奇的爱情故事,在我国几乎是家喻户晓。中国历史文人墨客以此为题材写了不少成名之作,白居易的《长恨歌》便是一例。确实,唐玄宗“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与杨贵妃相互依恋、执著专注的恩爱之情,在中国历史帝后之间是绝无仅有的。

不伦之恋,父夺子媳

杨贵妃(719-756)名玉环,字太真,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原名杨美蓉。出生地为四川成都,祖籍陕西华阴。杨贵妃自小习音律,善歌舞,姿色超群。曾祖父杨汪是隋朝的上柱国、吏部尚书,唐初被李世民所杀,父杨玄琰,是蜀州(四川崇州)司户,叔父杨玄墩曾任河南府士曹。

杨玉环的童年是在四川度过的,十岁左右,父亲去世,她寄养在洛阳的三叔杨玄墩家。后来又迁往永乐(山西永济)。唐玄宗的女儿咸宜公主举行婚礼,杨玉环也应邀参加。咸阳公主之胞弟寿王李瑁对杨玉环一见钟情,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当年就下诏册立她为寿王妃。婚后,两人甜美异常。如果没有唐玄宗的介入,杨玉环和李瑁也许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杨玉环也就不会在历史上留下这段千古流传的爱情佳话了。

开元二十五年(737年),唐玄宗专宠二十余年的爱妃武惠妃病逝,玄宗整天郁郁寡欢,十分颓丧。武惠妃的死让唐玄宗失去了感情寄托,后官数千人中,又没有一个能代替武惠妃。

最为贴心的高力士深知主上的心意,遂到外宫寻觅,见到寿王李瑁的妃子杨玉环花容月貌,盖世无双,尤其是她的相貌和武惠妃十分相似,立即禀报玄宗。玄宗大喜,开元二十八年十月,玄宗派人把杨玉环接到临潼温泉宫。一见果然姿质丰艳,而且能歌善舞,聪颖过人,尤善逢迎。玄宗愁怀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