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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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百口莫辩

在金碧辉煌、摆设豪华的延福宫里,太子妃朱琏正在绣花,忽然听到宫外一阵人声噪杂,便慌忙放下手中的女红,急急火火地走了出来。

鼻青脸肿的朱勔一看太子妃朱琏走了出来,就立马表现出一副受尽委屈和欺凌的弱者形象,“噗通”一声跪倒在朱琏面前,涕泪交流地大呼道:“哎呀,太子妃呀,你我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可有道是‘马善被人骑,人好被人欺’,咱们都统统地被那诡计多端的石月姑和太子赵桓给蒙在鼓里了啊!他们、他们这两个鲜廉寡耻的禽兽呀,居然在大天白日里,偷偷摸摸地在墨香阁里幽会,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哇!”

朱勔这的一席话立马把猝不及防的朱琏给气得面红耳赤了。恼羞成怒的她重重地看了一眼满脸流血、鼻青脸肿的朱勔,急急地问:“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你、你不会是故意地诬告吧?”

“哎呀,太子妃,即便借给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诬告太子呀!你看,我就是因为劝说他们别这么肆无忌惮的、避避人眼儿,就遭到月姑的一顿污骂,就饱受你丈夫的一顿毒打哇!”朱勔这么说着,就装模作样地“吩吩哧哧”地大哭起来。

众位在一旁观看的嫔妃、帝姬们,原来就有不少人嫉妒月姑的美貌,嫉妒没有任何根基和关系的月姑居然那么平步青云,居然那么受皇上、皇后、太子的喜爱!这些人的心灵深处总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这个鲜亮一时的人物突然倒霉!他们便自觉不自觉地寻找着落井下石的契机!这会儿一看御史朱勔一个大男人家居然如此地痛哭流涕,便心里纷纷蓦然间泛起了同情之心,一股脑儿地大呼道:“太子妃,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快到瑶华宫向郑皇后告状去呀!”

此时的太子妃朱琏心里又气又急,早已乱了方寸,便随着众位嫔妃、帝姬一起呼呼叫叫地向瑶华宫而去。而狡猾的朱勔,推说自己得赶快去包扎抹药,便悄悄地溜之大吉了。

瑶华宫里,郑皇后正在上香拜佛。她无限虔诚地跪倒在观音菩萨金像面前,双手合十,闭目祷告:“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请你保佑我的丈夫——大宋天子赵佶赶快回心转意,不再迷恋炼丹与书画,把精力与时间都用在国计民生、加强国防上面,以让我大宋天朝繁荣富强、平平安安啊!”

这时,她突然听到宫外一阵人声鼎沸,便很是奇怪,正打算出宫看看,不想这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涌进了自己的瑶华宫里来了!

郑皇后点睛一看,众多的嫔妃、帝姬、宫女、太监们纷纷来到了这里。太子妃朱琏更是哭成了泪人一般,一下子扑倒在自己面前,声嘶力竭地哭诉道:“母后啊母后,你是最最公正无私的人了,你一定要给俺作主啊,一定要重重地惩处那只**后宫的狐狸精石月姑哇!”

郑皇后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说道:“那月姑不是给你们结拜为干姊妹了吗?她的品格高雅、洁身自好,是绝对不会做那些低级庸俗的事情的呀!呃,朱琏,你、你可不能道听途说、胡乱猜疑、听风就是雨哇!”

“哎呀,母后,自从俺们结拜金兰,我是再也没有怀疑过她石月姑呀!可是,常言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她石月姑与太子幽会于艮岳的墨香阁,被人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并且当场给捉个正着哇!”朱琏哭哭啼啼地大呼道。

“哼,我不信月姑和赵桓能这么不顾廉耻,做出这么让人不齿的龌蹉之事!”郑皇后依然固执己见地说。

此时,在一旁的王贵妃插话道:“常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咱们现在就去墨香阁,到那里一观虚实如何?”

“对对,咱们现在就去墨香阁!”众人纷纷响应。

“不用去了,我们来了!”随着一声高叫,玉福、月姑和赵桓三个人来到近前。

朱琏一看月姑到来,一股浓浓的醋意立马袭上心头。她上前恶狠狠地一把抓住月姑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你、你这只狡猾多端的骚狐狸,借助一副假惺惺的慈悲,蒙蔽了我的双眼,可背地里却干些偷汉子的无耻勾当!我、我今天与你拼了!”这么说着,就抡起巴掌,向月姑的脸上狠狠地煽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朱琏的巴掌即将打到月姑的脸上的一霎那,太子赵桓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朱琏的手腕。

朱琏一看自己的丈夫居然还阻挡自己打月姑,当然倍加吃醋和愤怒了!她立马犹如一只发怒的狮子,大声吼叫着一下子扑向太子赵桓,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俺哪点儿对你不好,你竟然背着俺偷腥!”

“哼,谁偷腥了?快快闭上你的臭嘴!”赵桓大吼道。

郑皇后看了下去了,就大声喝令着制止:“都不要胡吵乱闹的了!赵桓,本宫问你,你也要以实相告,你们在墨香阁里到底有没有做那些苟且之事?”

赵桓恭恭敬敬地说:“回母后,我们绝对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玉福可以作证嘛!”

玉福立马郑重其事地说:“我以本帝姬的人格担保,他们绝对没有做任何坏事儿!”

“那朱勔御史为什么被你们打得鼻青脸肿的?还不是因为人家坏了这两个畜生的好事儿!”朱琏义正辞严地嚷。

玉福闻言犹豫了一下,继而便拿出一副豁出去的神态,脸儿红红的大声说:“嗷,原来是朱勔这厮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啊!实话对你们说了吧,就是因为朱勔那厮色胆包天,妄图拥抱于我,我才大呼一声,桓皇兄才出来怒打了他两巴掌!那家伙恼羞成怒,便一口咬定,说月姑与太子在墨香阁里做苟且之事的!”

“嗷,我到底听出门道来了!”朱琏一下子抓住了把柄:“这么说来,是你自己在墨香阁外边站岗放哨,故而遭到朱勔的调戏!而当时他们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正在墨香阁里边卿卿我我地成其好事!”

“我们两个在里面只是说话,什么卿卿我我地成其好事?你这是捕风捉影地瞎怀疑!血口喷人地胡咧咧!”赵桓大声嚷起来。

朱琏并不示弱,依旧穷追不舍:“既然你们在墨香阁里谈论正大光明的事情,何必让玉福在外面站岗放哨呢?”

“这——”赵桓一时语塞了。

一看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好玩、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些看热闹的嫔妃、帝姬们,不由幸灾乐祸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郑皇后看了看月姑和赵桓,态度严肃地说:“常言说,‘纸里包不住火’,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还是以实相告吧!”

月姑侧面看了一眼赵桓,重重地说:“桓哥儿,咱们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儿,最多只是个感情纠葛,况且为了不伤害别人,我们一忍再忍,这有什么不对啊?既然大家都翘首以待地等着知道这个秘密,你就干脆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让其真相大白于天下吧!”

赵桓一听月姑这么说,也就横下了一条心,滔滔不绝地把这个事儿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从去年那次得到郑皇后恩准,带着四个侍卫去江南的茅山上香还愿开始,一直说到蒙面潜游苏州,在虎丘塔前的马球场遇上女扮男装打马球的月姑;又说到如何与月姑一见钟情,如何接替失手队员打了一场马球,如何在给月姑分别时说‘后会有期’;最后又谈到自从月姑因父皇让其陪练书法而进宫,他们怎样强压住内心的爱慕,而坚决地不伤害各自的另一半!方才在墨香阁,就是进一步订立这个协议,坚决地挺立起高尚的人格尊严,把这个好人做到底!

赵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竟情不自禁地哭诉起来:“唉,想不到俺们这样努力地压抑自己,亏待自己,现在不但没有得到理解和同情,反而却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千夫所指的奸夫**!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开眼?你怎么不主持公道呀?”

赵桓一阵子声泪俱下的倾诉和怒指苍天的叩问让在场的人都感动不已了。

可太子妃朱琏却摇着头说:“你说的这个故事的确很感人,但谁能证明这不是你欲盖弥彰、胡乱编造的故事呢?”

“我能证明!”玉福气呼呼地挺身而出,对着众人大声说:“他们的这出有缘无分、自我压抑的戏文我老早就知道了,绝对是真实的,一点儿也不假!”

尽管有玉福在大包大揽地打着保票,但是,朱琏还是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她坚决地说:“嘻嘻,你们三个人是人所共知的铁哥们儿,你的话不足为据!”

“对对,玉福帝姬的话不足为凭!“看笑话的众人也跟着起哄了。

已经激动得泪流满面的月姑看了看众人,一时又羞愤又难过地大呼:“哎呀,你们这样不相信人,还有什么天理?我干脆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吧!”这么说着,就要蓦地以头撞墙。

手疾眼快的郑皇后连忙一把抱住月姑,流着泪大呼道:“月姑,傻孩子,你千万不能轻生哇!你如果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才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千古冤案呀!孩子,我相信你,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做出那些蝇营狗苟的坏事的哇!”

“可尽管母后相信,但人多嘴杂,人言可畏,我、我百口莫辩呀!”月姑依旧心灰意冷地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