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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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恶奴欺主

安瑾却也极快地计较停当,想到今日才闹了一场,莫不如趁热打铁,便连忙去寻唯一得用的丫鬟莲生。

莲生本是镇国将军在外头买的丫鬟,打小就在安瑾身边侍候,随着主子在外时,日子过得也倒舒坦,可自从入了王府,简直就是掉进了水深火热里,她性情本就忠直,眼看安瑾处处受欺——安慧、三郎也就罢了,竟然连院子里的丫鬟也敢动辄讽刺,尤其是那个杏花,有好几次,甚至把指头都戳在了三娘的脸上!

莲生很是不平,也挽着袖子与丫鬟们争执了几场,无奈她势单力薄,自然是次次吃亏。

今天听那杏花冲三娘不敬,她不过就是斥责了几句,不防竟被三郎一个窝心脚踹来,险些没有吐血。

可怜三娘,顾忌太多,还不敢把这些苦楚告诉将军大人。

莲生想到这般艰险又没有尽头的生活,实在是悲不自禁,躲着哭了一场。

因而,一听三娘总算下定决心要反击,莲生顿时斗志昂扬,也不觉得胸口闷痛了,胡乱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就按三娘的嘱咐去前头寻镇国将军。

镇国将军虞栋才从外头回来,在书房拿着卷兵书看得入神,听说是莲生求见,便想到了安瑾,连忙唤了进来。

一见莲生双目尚还红肿,心里就是一沉,两道浓黑的眉头重重一蹙:“可是三娘出了什么事?”

莲生立即小声回禀:“三娘有些不适,却还不让奴婢烦扰夫人,说大热的天儿,免得夫人来回跑受了暑气,可奴婢瞧着三娘实在不好,心里不安稳,才想来……请二爷去安慰一番。”

说到安慰,那必是安瑾受了委屈!

虞二爷的眉头便蹙得更紧:“还不快快说来,究竟又是谁在生事?”

莲生只得嗫嚅着:“今日三郎来了皎月院,与杏花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三娘觉得不妥当,去过问了几句,不想杏花就恼了,反而指责三娘多管嫌事,可巧卫国公府五娘来送字帖,遇了个正着,苏五娘不过就问了几句,杏花连她也恼上了,冷言冷语地警告不要多事,三娘见连累了五娘,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待五娘告辞,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就喊心口有些疼……”倒是没说三郎半句不是。

虞二爷便闭了闭眼。

与小谢氏成婚多年,仅仅只有一房妾室,还是老王妃作的主,提醒小谢氏要贤惠,小谢氏这才把一个赔嫁丫鬟开了脸,可那丫鬟虽说也貌美,但性情甚是木讷,不擅风情,虞二爷早就觉得乏味。

不过考虑到大局为重,不能与小谢氏生隙,失了镇国公府这个靠山,才诸多忍耐,没有再提纳妾的事,只在外头置了一房。

安瑾生母虽说是个伶人,教坊出身,但生得闭月羞花,又抚得一手好琴,嗓子也极好,一曲清唱,就让虞栋神思恍忽,十多年耳鬓厮磨,虞栋也对她动了真情,不想这事一朝爆发,小谢氏那妒妇竟然打上门去!

老王妃见闹得不像样,本欲连着安瑾也一并打发去外郡,还是虞栋苦苦哀求,说安瑾毕竟是他的血脉,皇族宗亲的贵女,流落在外委实不妥。

老王妃这才松了口,却还是坚持将安瑾生母送走。

虞二爷本就不甘不愿,憋着一口恶气,可考虑到大局,不得不隐忍,亲自接了小谢氏回来,诸多抚慰。

安瑾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好好养上几年,寻个妥当人家一嫁了事,又能碍得着小谢氏哪般?她却屡屡为难,放纵安慧、三郎对安瑾恶言相向,委实让虞二爷愤怒,可终究不愿为了这些内宅琐事与小谢氏激化矛盾。

虞洲一日未成世子,还不能与镇国公府生隙,安瑾的委屈,也只得佯作不知。

可今日这事,委实难忍!

一个丫鬟,还是当着亲戚的面儿,竟敢对安瑾当面指责,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他倒要看看,小谢氏怎么做这个主母,怎么约束下人,怎么对待他的亲骨肉!

虞二爷忍了几忍,才略微平息了突突直冒的怒火,对莲生说道:“夫人掌着中馈,既然有这等刁奴,原该她出面教管,该打该罚,皆由府规,你这就去,请夫人为安瑾作主,我稍后再去看看安瑾。”

莲生连忙应诺,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转身之后,方才喜气洋洋,一路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安瑾跟前复命。

皎月院的一间抱厦里,杏花哼着小曲,把一对素银兰花蕊上嵌着红珊瑚的耳坠佩好,拿着长柄铜镜美滋滋地照了半响,回味着三郎刚才一番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冲着镜子里忽忽两个媚眼,唇角眼梢,漾起了春意无限。

三郎可是说了,让她稍安勿躁,待过了年,三郎满了十三,就求了夫人让她调回去,收在房里先做个通房丫鬟。

不过就是在皎月院里磨个一年半载罢了,倒也不算什么,横竖那个晦气丫头不得夫人待见,自身不保,哪里敢颐指气使,除了相思难耐之外,在这院子里的日子倒比三郎那儿还轻松得多。

杏花倚坐炕上,正睱想无限,便见槐花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妹妹可真会消遣,快些起来吧,三娘让我们过去呢。”

杏花自然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依然靠着不动:“她能有什么事儿?一个莲生还不够使唤,又来劳烦我们?”

槐花正没什么好气,听了这话,冷冷一挑眉头:“人家好歹也是个主子,我们可都是奴婢,难道还使唤不得?妹妹也收敛着些,虽说夫人不理会,二爷可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呢,你今日还得罪了卫国公府五娘,那可是个正儿八经的贵女,二郎待她可比亲妹子还好,妹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仔细有人秋后算帐。”

说完,也不理会杏花,转身走了出去。

杏花方才有些慌张,转念一想,自己起初也是不知苏五娘的身份,才口不择言,后来跪也跪了,错也认了,瞧在三郎的颜面上,二郎也不会为了个外人就大张旗鼓地寻事,却终究还是不敢拿大,懒洋洋地下炕,袅袅娜娜地去了安瑾屋子里。

安瑾斜倚着隐枕,纤细的手掌抚着心窝,瞧见杏花姑娘得意洋洋地入内,这才略略坐正了身,怯怯地看了她几眼,才温温弱弱地说道:“自打几个姑娘来了这院子,我也知道,比不得在别处当差那般体面,晓得大家心里委屈,故而有时你们不听使唤,我也不多理会……”

话才说了一半,那几个大丫鬟俱都沉了脸,尤其杏花,两道眉头一立,杏眼双瞪,当即就是几声冷笑:“瞧三娘这话说得,我们不过是奴婢,哪里有什么体面,自然就更谈不上委屈,您是主子,但有嘱咐,谁还敢不遵?前些天你说不让我去别处,这几****可曾踏出过院门儿,好比今天,你一声令下,咱们几个可不都停了手中的活计,杵在这里听你教训?那不听使唤的罪名,我们可承担不起。”

槐花也是沉声说道:“三娘年龄还小,有时不会说话,可也得谨慎一些,我们都是夫人亲自指派的,你指责我们不听使唤,岂不是连着夫人也有了不是?”

安瑾小脸一白,眼眶里也泛了红,喘息了一阵,方才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夫人指派的,我原不该教训,可今日这事,委实再瞒不住……卫国公府五姐姐何等尊贵,你们想来也知,她今儿个热心,专程来看我,却瞧见这院子里一场闹剧,传扬开去,别人也会说楚王府的下人不知规矩。”

“哎哟,三娘可别拿这大话压人,卫国公府五娘可是名门淑女,哪里会学着那些市井之徒四处嚼牙,人家可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才不会这般多事,理会亲戚家的闲事儿。”杏花媚眼一挑,得意之情丝毫不减。

安瑾闭了闭目:“五姐姐知书识礼,可既然是我们失礼在先,这事也不能就此作罢。”

一声嗤笑,杏花干脆往前走了几步,略弯着腰,居高临下地炫耀:“那三娘要如何?”

一旁的莲生虽情知主子是存心惹恼这几个刁奴,却也捺不住心头怒火直冲,上前推了一把杏花:“还有没有规矩,竟然敢……”

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刮子,杏花直扑莲生:“你算个什么东西,侍候伶人的玩意儿,也敢对姑奶奶大呼小叫,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安瑾连忙阻止,半跪炕上,将莲生护在身后:“住手!杏花姑娘,莲生是我的丫鬟,你那话里头,可是指我是伶人?”

自打进了这皎月院,杏花就没见安瑾这般强势过,瞪了瞪眼睛:“三娘明知我不是指你,又何必血口喷人?若是瞧不惯我的性情,大可回了夫人,也好让我回三郎跟前侍候,犯得着鸡蛋里挑骨头,捏着我的话柄不放么?”

安瑾也是气得手脚发凉,扫了一眼那几个抱定主意看戏的大丫鬟,颤抖着嘴唇:“槐花,你是夫人任命的管事丫鬟,眼看着杏花不敬,就打算冷眼旁观么?”

槐花一脸皮笑肉不笑:“主子在教训奴婢,我却是不敢插手的,再说,奴婢们不是也在受教么?”

“好,好个管事丫鬟。”安瑾再闭了闭目,却忍不住委屈上涌,哽咽着道:“我年龄小,原不会管教丫鬟,又是初来乍到,也不知王府的规矩,少不得请了夫人来,看看夫人如何教管下人。”

这话一出,非但没有半分震慑,几个丫鬟尽都笑了起来,三娘还当她是什么掌上明珠吧,夫人早有叮嘱,不需诚惶诚恐,别让她饿着冷着就是,又哪里会理会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