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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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娘的挑拨

东明哀帝时,北原昭康氏已经夺下朔州称帝,统一天下的野心暴露无疑,大隆建国之初,所面临的局面极为复杂,既要稳定政局,安固民心,收服边关守将,又要抵制外患,驱逐鞑虏,夺回北原人侵占的国土。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必须平衡新兴勋贵与前朝功臣,不能让朝局矛盾激化,引发内乱。

而实行分科取士,纵然能培养才俊,清明官制,让君主手中掌握一批新鲜血液,可无疑会损害前朝世家的利益,必然会遭到世家望族的反对。

如果高祖乾坤独断,强制改革,一场腥风血雨便必不可少。

就算能压服望族,可却失去了制衡勋贵力量。

高祖在位十年,终于从北原人手中收回朔州,可昭康氏依然雄据归化,依然对大隆虎视眈眈。

高祖崩逝,四子夺权,太宗虽然继位,可也引发了后来的焦月逆谋,英国公、威国公几家勋贵受到重创,以秦相为首的世家望族气势再度高涨。

要实行官制的彻底改革便更加艰难。

太宗大庆元年,终于收复归化十郡,将北原人彻底驱逐出中原领土,直到这时,太宗才有了恢复分科取士的打算。

想不到不仅世家望族激烈反对,就连新兴勋贵也担心利益受损,朝堂之上,反对之声有若滔天巨浪。

太宗无奈,只能退而求次,放弃了分科取士,不过取消了任子、辟除两制。

据此,官宦子弟必须经过吏部考核才能为官,或有才能出众者,也可由圣上亲授,不过初授不逾五品。

除了东宫、亲王,长官皆不得自行选任佐吏。

太宗的官制改革,也只能算从制度上加了一些限制而已,却没有改变官职由勋贵、世家把控的局面。

当朝政事,大长公主虽然明白,却没有细说。

因此六娘依然似懂非懂:“到了如今,我大隆建国也已三十余年,难道还要受世家望族的牵制吗?”

“不仅仅是受牵制,也要利用世家望族平衡勋贵,再说世家子弟,的确还是不乏饱学之士的,你们还小,将政事想得太过单纯,须知圣上虽是一国之君,操纵着臣民的生杀大权,可有许多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旖景又比六娘想得更深一些,犹豫了一阵,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所以,虽然太宗帝时就废除了任子旧制,可实际上中枢丞相之位,一直还是被金家与秦家垄断着,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勋贵与世家才各退一步,让太宗帝的官制改革得以顺利实施,他们以为只要左右二相依然姓金姓秦,应得的利益就不会实际减少。太宗帝废除任子是想增强皇权,但实际上眼下官吏任免权极大部份还是被金相与秦相控制着。”

说得大长公主又是一怔,看旖景的目光就更深遂了几分,却终究认为孙女尚且年幼,还不便与她们深谈时政,不过她们出身到底不比旁人,懂得些政事也不是什么坏事,略略衡量后,便带着两个孙女去了书房,让玲珑打开靠壁放着的檀木描花立柜,取出一捧杏黄纸封面的物什来。

“这一叠是最近的邸抄,你们可以拿回去看看,但与外人却不能谈论的,可得牢牢记在心上。”

祖母竟然让她们看邸抄!饶是六娘都不禁兴奋起来,眼神明亮得恍若星辰流光,与旖景对视了一眼,齐声儿应了祖母的嘱咐。

大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绿卿苑隔得近,就让丫鬟们送去那里,风儿也去你五姐那里看就是,其实你俩是嫡亲姐妹,本就该亲亲热热多些走动,今日见你们没有争执,我这当祖母的倒是开心。”

可见自己从前有多让祖母操心!旖景红了脸儿,一迭声儿地保证:“是我从前争强好胜,总寻六妹的不是,如今知事了,再不会欺负六妹妹的。”又拉了六娘的手:“过去的事都是我的不是,妹妹可不能再恼我,往后常来我院子里,好教我将功补过。”

这下子说得六娘也扭捏起来,俏脸染了抹胭脂红,虽讷言的性子还是不改,只用鼻尖轻嗯了一声,却回握了握旖景的手,就算是将前事一笔勾销。

自从将邸报拿回了绿卿苑,旖景与六娘两姐妹便常常在书房里消磨上午的时光,有时窃窃私语,有时也争执几句,却不曾像过去那样闹红脸儿,一圈的丫鬟都啧啧稀奇,没过几日,二娘与三娘听说了这事儿,俱都不信,一日清晨不约而同地来了绿卿苑“拜访”,果然见到了旖景与六娘头挨着头看书的情景。

“我听说五妹妹对六妹妹负荆请罪了,心里头还怀疑,瞧见这般情形,竟真是握手言和了?”不待春暮入内禀报一声儿,二娘便挑了帘子进书房,见到旖景与六娘亲密的模样,只说了半句好听话,转身对后头的三娘就开始了习以为常的挑拨:“看来这嫡女庶女还是有区别的,要不姐妹之间几句争执,三妹怎么就被罚去了清平庵吃苦,又是下跪又是认错的,好不容易才得了原谅,可六妹与五妹常有争执,反而是五妹低头认错,两人不声不响就握手言和了呢?”

旖景抬眸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一声叹息在肠子里盘旋,正思索着怎么接话,才不致与三娘又争执起来,却见三娘款款入内,斜着眼睛扫了二娘一眼,似乎是冷笑了一下,却说道:“二姐真是糊涂了,我之所以被罚,全是因为犯错,不该那般说五妹,哪里还敢奢望五妹道歉呢?今日来绿卿苑,就是想跟五妹当面道个错儿的。”

情形太诡异!

不仅仅是旖景这么觉得,就连六娘也忍不住瞪了瞪眼睛,更别说二娘,一双杏眼儿险些蹦了出来,掉在地板上了。

三娘果真低身福了一福:“那日都是姐姐的错,不该这么对待五妹,还望五妹原谅姐姐的一时糊涂。”

倒让旖景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先还礼,还是该扶起三娘的好,好在三娘也只是作个姿态,略略一福之后就站直了身子,只似笑非笑地俏立着,神情复杂地看着旖景。

旖景只得还了礼,敷衍一句:“姐妹之间,原不用斤斤计较,三姐何必这般客套。”

她不是不愿相信三娘的“诚意”,只是这人的性情又怎会说变就变?前世时三娘心里芥蒂可一直存留到了出嫁,三娘早她两月出阁,夫家也是世家望族,自从那之后,三娘便再没与她主动说过话,姐妹俩人之间有若冰冻三尺,比陌生人还陌生几分。

自己的变化,是经过上一世的惨痛下场,重生悔悟,三娘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又是因为哪般?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还是防备着些才好。

二娘见挑不起三娘的火,看不着好戏,惺惺地哼了一声:“几位妹妹忙着负荆的负荆,请罪的请罪,可是忘了魏先生即将远行,枉着平时将尊师重教挂在嘴上,真到了这天却半分表示没有,岂不是让魏先生寒心?”

见旖景等人都不说话,二娘再哼了一声:“亏得我想了个主意,不如咱们几个凑份子置办上几桌酒席,请了阿然阿慧与阿瑾三个来,再邀上楚王世子与二表哥、三表弟兄弟三人,就当谢师送别,已经着人请了大姐与四妹、八妹来绿卿苑商议。”

旖景蹙了蹙眉,犹豫之间,六娘却已经率先反对:“先生洒脱,最不耐的就是世俗繁琐,又何必随了俗礼,莫如等离别那日,以一曲《南望》送行来得雅致,既不妄先生多年教导,又预祝了先生宁海一行旅途顺遂,即可表达我们的心意。”

“我是不如妹妹高雅,但须知俗礼也有俗礼的敬意,妹妹大可在席上抚琴相送,岂不是两全其美?六妹总不会是心痛这些份子钱吧?”二娘说的话,就没一句不带嘲讽的:“再说楚王世子好不容易才求学归来,这宴席也有为他接风洗尘的意思,早前我已经与大伯母商量了,她也很是赞成,只让我们几个商议一定就筹办呢,咱们几个小辈出钱,再请了祖母与我们乐呵一场,也算是一片孝心,六妹总不会觉得这孝顺也是俗礼,不够高雅吧。”眼睛一斜,又睨了三娘与旖景一眼:“六妹那场病,三妹那场气,可让祖母烦心了一场,难道两位也不想让祖母宽心?”

一番话下来,把三个妹妹都说得哑口无语,如若再不认同二娘的主意,只怕就成了不尊师长,不敬兄长,不孝不义之人。

旖景想到与虞沨、虞洲同宴的诡异情景,又是一声哀叹在肠子里不断盘旋。

又等旖辰来了绿卿苑,倒也赞成二娘的提议:“的确是一举多得,姐妹们也许久不曾聚了,加上我们还没正式宴请过瑾娘,这次也算个祝贺的意思。”

旖景就更加不能反对了。

可等了好一阵儿,也不见四娘与八娘过来,二娘没了耐性,叫身边跟来的丫鬟吉祥去催促,旖辰却想到了一个关健性的问题:“虽说这谢师宴上没有外人,可到底不好与兄弟们混坐一桌,加上我们这边儿的大郎、二郎,男宾一共就只有六人,可女宾这边人又太多,算来竟然有……”

“我们姐妹七个,安慧姐妹三人,加上祖母、母亲、二婶,共十三人。”旖景说道。

“一席坐着太拥挤,分成两席又显得有些冷清。”三娘也发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