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尔说:高贵的行为若能隐藏起来则最为可敬。当他在历史书中看到这样一些行为时,真的让他欣喜不已。但是,毕竟它们没有完全隐藏,因为它们还是为人所知了。帕斯卡尔认为,虽然人们尽力去隐藏它们,但只要公布很少一点就会破坏整体,因为其中最美好的就在于把它们隐藏起来的那种意图。
对不幸的思考
帕斯卡尔说,如果我们真的处于幸福之中,那么,我们就不会需要娱乐来转移我们对不幸的思考,以便使我们得到幸福;如果我们不考虑死亡,则自然的死亡,远比思考没有危险的死亡,更容易让我们接受。
人生的不幸确立了这样一个事实:由于人清楚了关于不幸的道理,因而他们就去想方设法地找乐子。
帕斯卡尔认为,由于人无法与死亡、悲苦、无知抗争,他们就把这些东西收进脑海里,目的是要让自己开心,而根本不会再去思考这些东西了。
在他看来,如果人是幸福的,那么,他越是不消遣就会越幸福,就像圣人那样。
但是,能够享受消遣,难道不也是幸福的吗?关于这个问题,帕斯卡尔是持否定的态度的,在他看来,娱乐来自于别处,来自于外部,因此,它是具有依赖性的,并可能受到许多事物的干扰,这就肯定会带来悲伤了。
伟大的人和渺小的人都有同样的不幸,同样的痛苦,也有同样的激情,然而,一种人处于轮子的边缘,另一种人接近轮子的中心,因而在同样一种旋转中后者所受的影响就要小一些。
帕斯卡尔认为,我们是如此不幸,以致于只有在某件事难以处理、令人烦乱的情况下,才能得到快乐,成千上万的事情都是这样,事事如此。发现了好的事物,并能在其中取乐,而不为坏事烦恼的人,一定是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这就是永恒的运动。
论信仰
帕斯卡尔对于那些敢于谈论上帝的人而言,是极其佩服他们的勇气的。,在对不信仰的人宣讲自己的观点时,他们开篇就以大自然的创造来证明神性。在他看来,对于那些心中有信仰的人而言,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一切的存在物只不过是他们所崇拜的上帝的创造。
一般来说,信仰有三种来源:理性、习惯和启示。
但帕斯卡尔指出,理性的行动缓慢,它需要进行那么多的检查工作,而且要对如此之多必须永远在场的原则发挥作用,结果理性随时都会沉睡或涣散,因为并非所有的原理都在场。在这里,他又强调,感觉却并非如此,它行动迅速,并随时准备行动。帕斯卡尔说:我们必须把信仰置于感觉之中,否则信仰就会犹豫不决。
帕斯卡尔说,信仰的确能够说出感官说不出来的话,但不是感官看到的相反面。看到的东西在它们之上,而不是与它们相反。
他认为,由心灵来感受,而并不是由理智来感受,这就是信仰。
所以,看到头脑简单的人不加推理就去信仰,你不要惊奇,因为信仰并不是根据推理而来的。
人没有信仰就无法认识真正的美好,也无法认识正义。
帕斯卡尔说,意志的行动与其它所有行动之间,存在着普遍和根本的差别。
在他看来,意志才是信仰中的要素之一,并不是说它创造了信仰,而是因为事物的真假有赖于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意志喜欢一种角度而不喜欢另一种角度,如果意志不喜欢看到什么东西,它会使人的思想不再考虑那种东西的品质。因此,人的思想跟着意志跑,不再考虑它喜欢的角度,而是根据自己看到的东西做出评判。
习俗是正义的本质
帕斯卡尔说,人类承认正义并不在这些习俗之中,而在一切自然之中,所有的国家都是如此。如果分配人类法律的并无秩序可言的机缘,碰巧有一条是普遍适用的,则人们就一定会顽固地坚持它。然而,滑稽可笑的是,人类反复无常的想法,多到了竟然找不到一条这样的法律。
毋庸置疑,在他看来,自然法是存在的,但是,清晰的理性一旦腐化,它便会使一切都腐化了。
有人说,立法者的权威就是正义的本质;有人说,君主的利益就是正义的本质;而在帕斯卡尔看来,习俗就是正义的本质,而这是最确切的。
他认为,仅仅根据理性,没有任何东西本身是正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习俗确立了一切正义,仅仅由于其为人所接受的缘故,这也就是它那权威的奥秘所在了。无论是谁,将它引回到最初原则就是毁灭它。
在帕斯卡尔看来,没有任何东西比纠正错误的法律错得更厉害的了。他说,那些因为它们是正义的而服从它们的人,就是在遵守想象中的正义,而不是法律的本质。
法律是靠自身的力量而完备的,它是法律,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谁要是审查其动机将发现它是那样的脆弱和轻浮,如果他不习惯于思考人类想象力的奇妙,就一定会惊奇地发现,一个世纪为它堆积了如此之多的浮华与威仪。
帕斯卡尔认为,对抗与革命的艺术,就是要革除确定的习俗,一直追溯到它的根源,指出它缺乏的权威和公正。
然而,人们一旦认识到束缚,就会立即摆脱它,而大人物们则从他们的毁灭,以及那些对既成习俗怀有好奇心的考察者们的毁灭中,而大获其利。
但是,根据一个相反的错误,而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这就是为什么最明智的立法者说:“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欺骗人民是有必要的。”
人人渴求普遍的美好
人人都在追求幸福,这没有例外。
帕斯卡尔也认为,无论人们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是趋向这一目标。使一些人投入战争而另一些人逃避战争的,是同一种欲望,只是他们持有的观点不同而已。意志除了趋向这个目标之外,是绝不会向前迈出一小步的。这就是每个人,甚至那些上吊自杀的人,全部行为的动机所在。
有人说人内心里以前是有过一种真正的幸福的,而现在留给人的仅仅只是那种幸福的标志和空洞的痕迹,人在徒劳无益地力求能以自己周围的一切事物来填充自己,要从并不存在的事物之中寻求他所不能从现存事物中得到的那种支持。在帕斯卡尔看来,这一切都是做不到的,因为那无限的深渊只能被一种无限和不变的物体所填充,也就是说,只有上帝本身能填充。他认为,惟有上帝才是人类真正的美好。
有些人在权威中寻求美好,有些人在科学研究中寻求美好,有些人在快乐中寻求美好。还有些人,他们事实上离真理很近,认为所有人渴望的普遍的美好,必然不存在于只能为一个人所拥有的任何个别事物中,个别事物一旦被分享,就会使它的分享者因缺少自己所没有的那部分而感到痛苦,这痛苦甚至超过了拥有的那部分给他们带来的快乐。
他们认识到,真正的美好应该是所有人都能立即享有的东西,不会缩减,没有嫉妒,没有人会违反自己的意愿而丧失它。帕斯卡尔认为,他们的理由是,这愿望是人天生就有的,因为所有人都必然有而且不可能没有。
于是帕斯卡尔就推论说:权威、好奇心与肉欲三者在本质上均属于个人,惟有理性的思想是以普遍的美好为其对象,它只在于内心的自由,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同等地获得它而不必伤害或嫉妒他人。
人的伟大和悲哀
帕斯卡尔说,人的伟大和悲哀,是如此地明显;人身上既有伟大的重要源泉,也有悲哀的重要源泉。
人的伟大和悲哀——人身上有越多的伟大,就能发现有越多的悲哀。
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认识自己的可悲。一棵树并不知道自己是可悲的。
因此,帕斯卡尔认为,可悲的事情就在于认识自己是可悲的。然而,知道自己的可悲也是伟大的。
我们没有感觉就不会可悲;就如一栋破旧的房屋不会可悲。只有人才会可悲一样
帕斯卡尔认为,人的伟大——我们对于人的灵魂具有一种如此伟大的观念,以致于我们不能忍受它受人蔑视,或不受别人的灵魂尊敬;而人的全部的幸福就在于这种尊敬。
而人的伟大甚至在于其贪欲,他知道如何从中提炼出令人惊奇的幌子,也知道如何从中描绘出仁善的图景。
帕斯卡尔认为,人类的伟大是显而易见的,甚至可以从他的不幸中看出来。
伟大与不幸——不幸是从伟大之中推导出来的,而伟大也是从不幸之中推导出来的。有些人推知人类不幸更多,因为他们拿自己的伟大当作这个推断的证明,另外一些人推知人类的伟大更多,因为他们是从自己的不幸之中进行推导的。
人的这种双重本质是如此明显,因此有人认为我们有两个灵魂。单独一个主体在他们看来不能够产生如此突然的变化,一会儿趾高气扬,一会沮丧到极点。
因此,帕斯卡尔说:“我要同等地谴责那些下定决心赞美人类的人,也谴责那些下定决心谴责人类的人,还要谴责那些下定决心自寻其乐的人;我只能赞许那些一面哭泣一面追求着的人。”
论欲望
对于贪欲而言,人除了伤害别人之外,还没有找到任何其它的办法来满足自己的贪欲。
帕斯卡尔并不赞同这个一点,他说同情不幸者并不与贪欲相矛盾。我们完全可以拿出友谊的证据,并获得仁慈、友善的名声,而又不必奉献出任何的东西。
从贪欲之中,人发现并制定了政策、道德和公正的良好规则;但在现实中,人的邪恶根源只是得到了掩盖,却没有彻底消除。
为此,帕斯卡尔说,如果总是为别人行方便,别人是没有理由恨我们的。
帕斯卡尔把世上的一切都是肉体的欲望,或者是眼睛的欲望,或者是生命的傲慢。
他认为,肉体的贪欲、眼睛的贪欲、骄傲等。事物有三种秩序:肉体的秩序、精神的秩序和意志的秩序。讲名利的人是富人的国王,他们把肉体当作自己的目标;询问者和科学家,他们拿思想当作自己的目标;智者,他们拿正义当作自己的目标。
而这三种欲望形成了三种派别,而哲学上所做的事无非就是追随三种之中的一种罢了。
寻求真正的利益——普通人把利益放在运气和外部的物品中,或者至少要放在娱乐中。哲学家显示了这里面的虚妄,并把真正的利益放在了他们能够放的地方。
而自我意志永远也不会得到满足,尽管它能掌握自己意愿的一切,但是,放弃它的那一刻,我们就会得到满足。没有它,我们就会满足;有了它,我们就不可能满足。
帕斯卡尔说也说,有些人确实看到人类除了欲念之外就没有别的敌人。那些相信人类的美好只在于肉体、而邪恶只在于使他们脱离感官欢乐的人们,就让他们沉溺于其中并让他们死于其中吧!
整体的利益
帕斯卡尔这样呼吁:让我们想象一个身躯充满了能思想的躯体吧!
在他看来,我们必须想象一个身躯充满了能思想的躯体,因为我们自己就是一个整体的一部分,我们必须看到各个部分是如何爱自己的……
比如手和脚都有它们自己的意志,那么,除非它们能以这种个别的意志服从于统治着全身的整体的意志。否则,它们会处于无序之中,处于极端混乱之中。然而,在只想着整体的利益时,它们却成就了自己的利益。
在生活中,如果认为我们配接受别人的爱是错误的想法,我们欲求别人的爱也是不公平的,如果我们天生就理智而又大公无私,我们就绝不会把这种偏见赋予我们的意志。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天生就有这样的偏见,因此,我们生来就是不公平的,因为人人都在趋向自我。这是与所有秩序相对立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考虑普遍的美好,而趋向着自我的倾向就是所有无序的起源,在战争中,在政治中,在经济中,而且在人的特别部位也是如此。
为了使成员们能够幸福,他们必须有一个意志,并且使这个意志服从于整体。帕斯卡尔非常赞同这一点。他说,作为一个成员,只有通过整体的精神,而且也只有为了整体,才有自己的生命、存在和运动。
成员彼此分离,就再也看不见自己所属的整体,因此,就只不过成为一个正在消逝的、垂死的存在而已。
怀疑主义
帕斯卡尔认为,这个世上,最让他感到惊讶的,莫过于没有人为自己的弱点感到惊讶。
人们行为谨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不是因为这种生活方式的确很好,而是由于好像每一个人都确切地知道理性与正义的所在。他们发现自己不断地被欺骗,但由于可笑的谦恭他们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而不是他们向来宣称所拥有的那门技艺的过错。
然而,世界上有那么多这样的人,他们因为怀疑主义的荣耀而不做怀疑主义者,以便显示自己能够具有最奇妙的见解,他们相信自己处于天生的智慧之中,而不是处于天生的、不可避免的软弱之中。
没有什么能够比有些人根本就不是怀疑主义者更能加强怀疑主义的了,如果所有人都是怀疑主义者,那他们可能就错了。
而怀疑主义又是什么呢?帕斯卡尔是这样看待怀疑主义的:
怀疑主义者——极端就像缺乏智力一样,被指责为疯狂。
怀疑主义——这里的每一件事物都半真半假。本质上的真理并非如此,它是纯粹且完全真实的。这种混合既玷污真理也毁灭真理。那没有什么是纯粹真实的了,因而如果真实指的是纯粹真实,就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帕斯卡尔认为,反对怀疑主义。这是一个奇怪的事实,不把这些东西搞得模糊不清我们就不能给它们下定义,而我们却又信心十足地谈论它们。即使我们尽可以对其确实性打赌,但这并不就是绝对令人信服的,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经常从不同的前提下得出相同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