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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捡

贞嘉二十三年,瞿州,大街。

云层密布,西柳大街人来人往,小贩们精气神十足地向顾客介绍货物。

川流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看起来十分普通,却有些怪异。普通在于,此人面容平常,穿着灰褐布衣,身背棕色包裹,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家丁。要说这身装扮,在人群中完全可以淹没,没半点特别之处,怪就怪在,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逛来逛去。而他身后,有一个人更是特别。此人身穿银白华袍,头上梳了个长长的马尾,前额两侧铺上厚厚的中分长发。当然这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是红颜易了容的样子。

现在的红颜,脸上带有稚嫩的婴儿肥,除去高高的个子和挺拔的前胸,乍一看还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左腰配了一柄青柄红色剑穗的剑,她这一身装扮看上去虽然贵气,但在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富有的江湖人士而已。她之所以奇特,是因为无论前面那家丁出现在哪里,她都能在不远处。

“来根糖葫芦。”红颜对着身旁卖糖葫芦的老汉说道,付了钱,红颜含着糖葫芦慢慢地走着,在她身后,家丁又在装模作样地选画。

有一丝疑虑涌上红颜心头,“若东西在他身上,小心一点是正常的,但一路下来,他的反应似乎太明显了点,似乎就是想吸引人来跟踪他。”

红颜已不想再跟踪下去了,虽然是猜测,不过,跟踪家丁的也不只她一个,在暗处的人也不少。

红颜面无表情地吃着糖葫芦,心中不停琢磨,“既然东西可能不在他身上,那还能在谁身上?之前太大意了。”正当她有些懊恼的时候,身侧有一辆高大的马车行过,车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脂粉香味。

红颜摸了摸鼻子,心中想着这味道有些不舒服,好像在哪闻到过,不过也没想别的,毕竟送密信不可能如此高调。想到这,红颜嘴角一挑,再咬了剩下的一个山楂,心中想到“这气味果然是在哪闻过,瞿州的廖公子。既然跟丢了你家家丁,那么,跟着你也能得回损失吧。”

红颜迈开步子寻着几乎散的没有的香味,跟着出了城,当她出了城时候才想到,也许那信就在他身上。出了城不远便是密林,红颜便在树上窜来窜去,不久便看到了那辆马车。忍这对那香味的不适,红颜轻轻一跃便跳到马车后,咬着吃完糖葫芦的棒子,坐在横木上。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声:“廖信,你有没感到有些奇怪。”

前面驾马的中年男子回到:“放心吧公子,老奴并未听到有何异常。”

红颜心中暗暗发笑,那廖知府也真够奇怪的,居然让弱不禁风的廖单和那武功并不拔萃的廖信在这个时候出城。红颜轻功卓绝,这让身怀武功的廖信都没发现她的存在,而她却能根据呼吸判断,这里仅他们二人。

看走了很长一段路了,红颜稳了稳身子便站在横木上,迅速催动内力,打向马车,马车后被打烂,红颜看到在马车上颤颤发抖的廖单,一把就揪住他的领子,把它扔到马车外,自己也跃下马车。

廖信在红颜运内力的时候已发现异样,可惜还是来不及停住马车,后来马儿又受到了惊吓,等他跃下马车的时候看到的一幕便是:一个长的还不错的白衣女子,一只手揪着他家公子的领口,另一只手在廖单胸膛前游走,廖单躺在地上,白衣女子一个膝盖恰好在他的两腿间,另一个膝盖则在右腿的右侧,也就是跨跪在廖单身上,此时她口中念念有词:“公子如此俊美,来我寨中喝杯茶可好。”

红颜此时游走的手其实正在摸索他怀中是否有信件类似的物品,当她摸到的薄薄的一个像信封那样的东西时候,便绽颜一笑,迅速的用袖中早已藏好的信件替换掉。

再说廖单,此时被吓的双瞳放大,惊恐万分,根本没注意到信件被换。廖单的确是个美男子,而且是瞿州第一公子,他皮肤白皙,薄唇微红,看上去也有几分似女子,所以,很多姑娘都曾向他示好,但像这种,已出现便把他压在地上,也真是绝无仅有。

再说廖信,当他看到这一场面,脸都绿了,二话不说,运功打向红颜,口中传出雄浑的声音:“下流女子,快离我家公子远点。”

红颜看到,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接下这一拳,顺势跳到树上,一手抓着树枝,粉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满目清冷。

廖信扶起廖单,说:“公子你没事吧,快离开此处。”

廖单有些犹豫,但看了红颜一眼便赶紧跑了,跑的时候还整理了下衣襟,摸到信还在,便快步离开。

红颜看到他走了,身形微动,假装要去追他。廖信赶紧挡在红颜前面,义愤填膺地说:“你究竟是何人,竟敢非礼我家公子。”

红颜的目光瞥了廖信一眼,淡淡的说:“我看那位公子长得英俊,请他去寨中坐坐有何不可,到是你,别打扰了你家公子的好事。”

说完,便试图绕过廖信去追廖单,廖信像护雏的母鸡,与红颜打斗起来。

廖信虽不敌红颜,但红颜并无伤他之心,最后红颜还是逃似的跃上树,在树中穿梭,很巧妙的把信给树上的黑衣隐卫。本来红颜可以直接打死廖信离开,但这样容易惊动他人,而且红颜不想这么做,以至于她不能直接把信送给洛公公,只好交与一直跟随自己身侧的隐卫。

廖信跟了很长一段路后,本来想折回去寻廖单,但不一会儿,就看见前面的树上窜下三个人,一个是之前的白衣女子,另外两个是身形强健的廖家武卫。

那两名廖家武卫握着铁棒,有力地打向红颜,而红颜粉面带笑,右手握着未出鞘的剑轻松自如地接下铁棒带来的力。

随后而来的是一个武卫抱着廖单从天而降,后面还跟着两个武卫。廖单急匆匆地说:“廖信,那女子把信偷走了。”

廖信一听,顿时急了,如果只是调【】戏公子,那抓不到她也无妨,但如今信被偷了可就不同了。廖信赶紧追向打伤一个武卫逃之夭夭的红颜,而廖单身后两个武卫早在见到红颜时就冲了过去,而身旁就一个武卫在护卫。

一大片乌云慢慢袭来,本就不怎么晴朗的天有些暗了下来,下起了密密的针雨。

红颜在树枝上灵活的窜来窜去,双目微眯,心中却在抱怨“廖知府,你能否选个天气晴朗微风和绚的日子叫你儿子去送信,这动不动就下雨的鬼天气。”

突如其来的雨很好的隐蔽了红颜的行踪,但树枝也变得光滑,红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躲着一甩开老远的武卫,一边小心翼翼不造出动静。然而,越来越大的雨水让红颜睁开眼睛看路都有些艰难,一时不察,脖子便传来钻心的痛,而红颜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盘踞在树枝的赤蛇咬了。

疼痛让红颜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这赤蛇的毒虽不致命,但会让人全身乏力。赤蛇咬了红颜之后便马上游走,逃之夭夭,而红颜全身乏力,脚下一滑便掉了下去,红颜在昏过去之前,心中暗道“真是倒霉,屋漏偏逢连夜雨。”红颜坠落的地方恰好是个断壁,这个断壁说高也不高,下面便是条小道,小道旁零零散散有几棵参天古木。也算红颜运气好,被几个小树枝划了几下后刚好被一棵粗壮的树枝给拦住了,此时红颜像衣服一样被树枝挂住,昏迷不醒。

追踪的人听到异响,到红颜坠落附近查看,可惜也是一无所获,在林子内搜查了半个时辰左右,因为雷大雨大,也断定红颜也离开这林子,他们纷纷撤走。

雨连下了两日,终于见晴,细细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撒到红颜脸颊上。红颜现在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都看不太清楚,身中蛇毒,在野外淋了两日大雨,不曾进食,纵是从小接受死士般的训练,她此时也没有多大力气,只好掏出怀中的药丸,好在天已放晴只要捏碎药丸,东厂的人就能寻到她的行踪。

“是谁?”,就在红颜掏出药丸的时候,听到浑厚的男声从树下传来,树枝剧烈地晃动,粗壮的枝条突然嘎吱一声断了,红颜猝不及防跟着树枝坠落了下去,手中的药丸也因没拿稳飞了出去。红颜以面朝黄土背朝天十分之标准的姿势趴在被雨水冲的泥泞的地上,侧过头,隐隐约约喊到一队人马,还有离自己最近的两个骑在马上的人,用最后的力气白了他们一眼,便晕死过去。

在前头的男子身穿银白锦衣,坐在褐色大马上,手指摩挲着下巴,打量着红颜,剑眉微皱,有几分无辜地说道:“这应该不是刺客,可以带去京城吧。”

旁边身穿白色布衣的瘦小男子无精打采的骑在马上,听到这话顿时坐了起来,急急忙忙道:“公子,不可啊,要是让老爷知道你还没进京城就开始沾花惹草,一定会打死小的的。”

锦衣男子摊了摊手道:“四儿,怎么说也是我把人家从树上打下来再把她丢这也太不厚道了啊,还是带走好。”顿了顿,他淡淡地说道:“仇白,把这姑娘也带上。”

四儿双眉紧皱,生涩的小脸苦巴巴地对着锦衣男子,声音湿湿的:“公子,你没看到她刚才瞪了咱一眼,多恐怖啊,还是别捡回家吧。”

锦衣男子并不在意,慢悠悠地骑着马,一副摇头晃脑教训人的样子说:“四儿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做人要有爱心,这昏倒的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汉子,而是清秀可人的妙龄女子,怎么可以不救呢。”

“公子……”四儿深情并茂的泪眼没打动锦衣男子,只好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慢慢跟上锦衣男子,心里却不断诽腹道“公子您倒是有爱心啊,见到漂亮的姑娘就去救,也不救救小的,到时候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不行,得让姑娘醒了后赶紧打发她走,还有,不能让她看到公子的容颜,不然又一个赖着不走的怎么办。”打定主意后,四儿便换上了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锦衣男子看到四儿深思时不断变换的表情,笑了笑,小声嘀咕道:“四儿的表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改天让他表演变脸。”

主仆几人悠然的骑着马向瞿州而去,除了前面的两人,后面还有五个整齐划一的褐衣男子,骑着马,面无表情。其实应该是有六个人的,但有一个不同,他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个浑身黄泥的白衣女子,此时应该是黄衣女子了,因为浑身都沾满了黄泥。而他也一脸哭丧样,脑中回荡着一连串的声音:“为什么轮到我就是脏兮兮的姑娘……”

虽说那六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表情有些怪异,但他们都身姿挺拔,有条不紊,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家丁。

他们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捡到红颜离开后的一个半时辰,一个穿着东厂护卫的黑色锦衣的男子来到这四处搜寻,最后只找到一柄剑,还有一滩干的发黑的血水,除了泥泞的道路上杂乱无章的马蹄印,车辙印,半点寻不到红颜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