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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太尉(五)

然而黄丝绦高在树顶之上,丁俊山的箭远远射过去,未到树顶便略略往下沉,承玺一声“不好”还没有喊出来,丁俊山的羽箭已经擦中了一根没有系丝绦的柳枝,阻了去势,歪歪地掉下地来。众人发出一声惋惜的叹声,丁俊山双手颤抖,连一脸的汗都忘了擦。

轩英纵声长笑:“父皇,看来是傅尚书赢啦!”

皇帝也笑道:“这一轮是傅卿家赢了!”

轩英似乎心有不足,突然离席而起,纵身跃上一匹花白色大马,左手持本白牛角长弓,策马向柳堤驰去,一根白色带黑斑的羽箭带着尖锐的响声破空而去,接连射下两根系红色丝绦的柳枝,又一前一后地接住了,转了一圈驰回到皇帝面前。人群中欢呼更甚,皇帝也甚是嘉许。

轩英却没有着急向皇帝讨赏赐,而是突然转脸嘲讽地对帝昙说:“五弟,小时候骑射师傅总是说你射箭比我好,你且看看现在如何啊?”

皇帝有些不悦:“轩英,别这样欺负兄弟。”

轩英仿若未闻,仍然带着嘲讽的笑容盯着帝昙。帝昙沉声道:“既然四哥热情相邀,不如让做弟弟的陪哥哥玩一回罢。”

皇帝在一旁拉下脸来:“慈恩,别听轩英的,不要跟着他胡闹。”

帝昙微微向皇帝欠一欠身:“父皇,儿臣献丑了。”

皇帝疑道:“可是你怎么……”

帝昙不答,只是离席下去。众人听这一父二子的对话,显然是皇室纷争,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假装没有听到,纷纷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承玺见帝昙已乘一匹雪白马从左侧走出,胯下显然是此前苏幂设计的特别的马鞍,皇帝已经惊呆了,众人纷纷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说话或鼓掌,场上安静地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雪白马轻快地撒蹄奔向柳堤,踏乱蹄下簇簇碧草。承玺见帝昙左手松松执柘木墨色牛角弓,右手反手抽出一根通体雪白的羽箭,素白色的锦袍袍角在春天明媚的阳光中纷飞,心中不由得一轻,仿佛自己也跟他一起消融在无边的春色里。

帝昙优雅地搭弓射箭,羽箭轻轻射出,未闻一丝破空的响声,却稳稳地飞向柳树最高的枝头。两根系红色丝绦的柳枝相继落下,羽箭前行之势不辍,众人如呆住了一般盯着羽箭射中了系黄色丝绦的柳枝,柳枝轻巧地落下来,被帝昙平身伸手一捞接住,不带一片柳叶。

帝昙手持三根柳枝,微笑地驰回皇帝面前,轻声道:“幸不辍父皇亲手教练之恩。”

皇帝心中一阵按捺不住的激动,立时便站起身来。帝昙从前是太子,在陈皇后得宠的那几年,皇帝曾亲自教导他读书和骑射,殷殷爱子之情,再次充溢了皇帝的胸膛。他兴奋得两眼泛泪,口中只是不停地说:“太好了,慈恩,太好了!你能好起来,朕是再欣慰不过!”

皇帝亲自接过帝昙递过来的柳枝,大喜道:“慈恩郡王技艺过人,骑马于你实属必须,朕特恩准你入宫不必下马,见朕也无须行礼。”

轩英在一旁又是吃惊,又是愤怒,还因为自己被打败了而感到脸上无光。见皇帝正沉浸在对帝昙技艺高超的无限欢喜当中,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恭喜五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