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哲学初体验
自某一天心血来潮买了两本哲学书籍之前,自己对哲学一直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经过之后一段时间潜心的拜读体会,才发觉自己以前真的是误解了这门学识的真正意义之所在。
这两本讲述西方哲学和现代西方哲学的书并不是自己刻意精挑细选的,不过总体还是让自己满意的,尤其是阐述古典哲学的内容更是令人回味无穷。不管是柏拉图的“洞穴”、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还是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尼采的“超人”哲学,抑或是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以及康德的“在我之上的星空”,每一位伟大的哲学家,都给我们带来了不同的对这个世界和人生的思考方式,因而才不至于让自己变得狭隘和无知,正如苏格拉底的聪明正在于自知自己的无知,而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放弃对知识和智慧的不断探求!
哲学的本意原是“爱智慧”,但正如先哲们所说的,我们只有经受智慧的痛苦,才能享受到智慧的快乐。离开所谓的“洞穴”,就要先挣脱枷锁的束缚,而后还要忍受灼眼的外光,之后才能一步一步走向更广阔的那个天地,一心追逐理念的那个世界。
曾经有一次不经意看到尼采的一句话,说的是深刻理解了人生悲剧性的人,要么走向出世的颓废或玩世的轻浮,要么只能在艺术中寻找精神的家园。当此之时,自己内心不由自主的就有一种强烈的认同感,而如今更深入的了解了尼采其人之后,更是感受到了他思想的深刻和伟大。正如他所提到的,科学在现代已经本末倒置的取代了宗教的地位,成为一种新的信仰,甚至奢望参透整个太阳系的规律,因而他警告人们当心俄狄浦斯的命运:那些解开了自然之谜的人,必定是弑父杀母、瓦解了神圣秩序的人,而那靠自己的知识将自然推入深渊的人,自己同样也要体会自然瓦解的过程。
当代社会是一个个人价值严重缺失的时代,我们每个人只是社会这架大机器之上的微不足道的一颗齿轮或螺丝钉,人们习惯把自己消融在群体或所谓的组织之中,舆论和传媒导向复制了人们的口味,还在顽强坚持自己个性的人不是被认为不合时宜就是疯子。而此刻的我们更需要思想和智慧的力量引领自己从这股盲目从众的大潮之中抽身出来,保有自身独立的人格和生命存在的价值,我相信任何一个不愿随波逐流的人在古往今来的哲学智慧之中一定可以找到一些思想的火花,可以让我们重估一切价值,重新探讨生命本真的意义!
二、宗教到文艺再到哲学
关于宗教,我想大多数人并不陌生,但知道是一回事,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文艺一词,我是把它拆开来看的,文学和艺术虽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还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哲学的晦涩难懂是路人皆知的,因而多数人都是敬而远之,不置议论。
平心而论,不管是宗教还是文艺,又或者是哲学,这些都好像和我们日常的世俗生活相去甚远,物质生活的重担和压力早已经是疲惫了我们透支的身心。生存还是生活?这日益变成了我们需要迫切思考的人生问题,而一旦开始了生命意义和价值的探讨,无疑会吸引我们去寻找一切可能挖掘到的精神食粮,自然会过渡到对超然的体验和精神的创作活动以及本源的思考有着极大的向往,试图在有限的自身之外寻找到一个可以带给我们希望的理想国度。而宗教、文艺和哲学都无一例外地在不同方面满足了我们祈求超越有限自身的愿想,带领我们在未知的国度尽情的遨游,虽然也会有心灵的阵痛,但无疑却是心甘情愿的。
人在志得意满之时,尤其是被众星捧月般的抬高情况之下,是很难主动去思考人生的终极问题的,而那些总是试图让自我淹没在人群之中的大众,更是没有独立自主的勇气,何谈个人的思想?可现实中却总有一些不甘于平庸生活的勇者,时刻在如何超越低级趣味和无聊享乐的道路上不断求索,寄希望于永恒的精神思想和超然的灵魂归属。
当你开始学会思考的时候,生命的道路时而就会产生迷茫,从哪里来?又要到何处去?这是一个值得永久性深思的人生问题。一旦理解了物质世界的无常和有限,以及个体生命与生俱来的局限性,那么为了超脱各个方面存在的痛苦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宗教,这是对于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问题最直接的回应,因为我们可以假想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们可以借助神的力量帮我们超脱一切苦厄,可以让灵魂得到常住永生,在理想的国度里我们的精神无拘无束,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也不用理会世俗的纷扰与争扎,在那个精神的世界里,我们可以完完全全地做自己的主人,自由、无碍亦无所求。
初次领略到宗教所带给人的无尽遐想与精神寄托,我们似乎可以从庸碌的日常琐事之中短暂地抽离出来,在冥想或祈祷之时,在教堂或寺庙之中,世界又仿佛奇妙了起来,只不过那是我们想象中的天外世界。时不时的烧香拜佛,周期性的礼拜弥撒,形式是微不足道的,关键在于可以让我们置身于想象中的乐园。伴随着内心的虔诚和参悟,我们逐渐获得了一颗平和安详的心,但是一旦回到现实的事物之中,我们很有可能依旧会不满于现状,想要逃离,而且是迫切希望回到精神的乐土之上。在这时候,如果不能够做到彻底的出世,那我们就只能去寻找另一种精神上的活动可以渗透到日常生活中的时时刻刻,这样文艺的功能就逐渐显现了出来。
对于精神和思想上的创作活动,文学应该是首先能够进入我们心灵的,小说、散文、诗歌等等各种体裁都分别适应了不同层次的精神需求,净化着我们彼此的心灵。不过文学毕竟还是建立在语言文字上的一种思想活动,创造文字的目的仅是为了人类的交流,其中夹杂了许多的约定俗成和心领神会,囿于文字本身有时反而不能够最直接的表达内心的感受,许多复杂的情感和心理活动无法寓于言表,而是尽在不言中。类似的矛盾不时的出现在文学的创作活动之中,而一旦开始不满于文字本身的束缚,不知疲倦的人们就试图寻找另一种更加直观的表达方式,可以更少地受自身材料的束缚,视觉和听觉艺术的优势就显得尤为的突出。绘画可以说是直观的视觉艺术,而音乐直接通过听觉牵动着我们的心情,通过画纸上的个人创作,我们可以把内心最原始的情感恣肆地宣泄出来,在这一小块天地里,可以无拘无束、无求无欲,任由情感和思绪漂浮在天际,生命获得了他最本真的力量。
从开始打算致力于文艺创作的那一刻起,外在的世界就似乎与我们有了一段距离,我们可以旁观,可以默想,可以不受物欲的羁绊,只是选择做自己就已经足够了。正如纪伯伦所说:“爱,除了自身,别无所欲,亦无所求,因为在爱里一切都已足够!”
归根结底,文艺活动是一种潜意识的、思想天马行空的,甚至是非理性的精神之旅。情感虽然总是占上风,理智却不会一直寂寂无闻,现实时不时会把我们拉回到理性的状态,而纯粹的感觉和无理由的行为并不能帮我们解决实际中的问题,当我们时而诉诸思想于理性之时,思考人生的哲学又提供了一剂生活的良方。
哲学即爱智慧的学问,用理性的思维方式来解决人生中的困惑,不管是苏格拉底的提问,还是柏拉图的理想国,或者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一代代古今先哲们都在努力探讨生命本源和人类共同的问题,虽然永恒无解,但这是任何一个时代人类都逃不开的难题,生命自身的局限性迫使我们努力寻找超脱有限的价值和意义,在理性的思考之下构筑人生的基石,从有限到无限,自短暂到永恒,我们每一步的思考都为了重塑人生指导思想的这座大厦,引领我们在理性的角度找到生命得以延续的活力。
每一位独立的思想者都不会任由自身消失在茫茫人海和日常琐事之中,而孤独是思想者的必修课,正如叔本华所说,要么庸俗,要么就孤独,除此以外别无他选。生活在物欲日益膨胀的当今社会,精神生活的匮乏时常令盲目追求财富的人流倍感空虚与无聊,闲暇时光的无所事是,已经深深地消磨了本可以拥有的幸福感。这时候我们首先应该学会的就是要独立思考,要能够耐得住寂寞,先努力承受智慧的痛苦,我们才能最终享受到智慧的快乐!不管是文艺也好,信仰也罢,只要我们愿意去承受思考之初无可避免的痛楚,坚持求索,相信最终就可以找到灵魂的真正归宿!
三、孤独是思想者的必修课
纵观人类发展的各个时代,几乎每一位青史留名的大思想家,都或多或少地与孤独有着不解之缘,诗人不也发出“古来圣贤皆寂寞”这样的感慨来聊以慰籍!
独立的人格是催生个人思想的首要条件,相信多数人都会认同这一观点,消失在水中的水、淹没在人流之中的人,都无法称其为真正的个体。而那些勇于逆流而上、敢于特立独行的人,才可以说在本质上具备了人之所以为人的先觉思想,拥有着自身的思想才会去努力寻找个人的存在价值,而不是机器般地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思想是一个人所具有的最本质的活动,它可以决定我们外在的表现,指导我们人生之路所走过的每一步。但是一旦没有了个人自身的思想,即我们常说的缺乏主见,那么这个人的行为始终就会受到他人的影响,‘别人怎么样’‘别人说’‘人家都那么做’是时常挂在这些人嘴边的口头禅,一旦沦为他人或者大众意见的傀儡,我们就注定舍弃了自我,被抛弃的真我也因而逐渐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所以“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不正是对这一类人的真实写照吗?
从生命的初始到终结,我们每一个人所经历的都是个人最独特的旅程,没有同样的两片树叶,也就没有相同的个人。人生之路漫漫,有时却也仅是弹指之间,到底是成为没有思想仅有躯壳的众生,还是远离人潮活出自我,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自懂事起开始接受长年累月的灌输教育,自我设限在这过程中逐渐形成于我们的脑海,长辈、老师和社会各界的人士都企图让我们接受因袭相传的知识和道德观念,甚至还包括一些他们个人的好恶以及偏见,鲜有人在传统的大家庭里能够学会如何独立的思考、如何塑造个人的人生和价值观,一切都是以群众为导向,唯大多数人是从,无形中我们已经给自己个人的思想和追求竖起了一道道藩篱,让它无以得见天日,出生环境和社会背景带来的自我设限甚至让我们不敢有自己的声音,也没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终究是庸庸碌碌、迷迷糊糊的一生。
当今时代到处都充斥着物欲的诱惑,一方面是对财富的贪婪、对享乐的不满足,而另一方面是精神的空虚与贫乏,闲暇时的无聊迫使大众疯狂的聚会、无节制的狂欢,孤独是这些人最害怕拥有的状态,因为那会令人思考,会强制人们从自身挖掘快乐和幸福的源泉,而这正是没有思想的人最最缺乏的。叔本华在人生的智慧一书中引用的塞尼加的话‘愚蠢的人饱受无聊之苦’,正是出于对这一类人的同情。
害怕孤独,感觉无聊,这种人普遍地存在于当今社会之中。拒绝独处,也即是拒绝思考,没有了思考,思想就无从谈起,人生之路就会变得迷茫和混沌不堪。“对于没有目标的航船,任何方向的风都是逆风”,已经无法考证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但给了我们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失去人生的指导思想,我们只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无目的的游荡,平凡地蹉跎岁月直至时光老去。
孤独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勇气去改变,离开心灵的舒适区,去重新正视自己所走过的路,去总结和思索未来的方向,虽然最初的思考会带来些许痛楚,不过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最深的绝望里才能遇见最美的风景,越过一道道篱笆,翻过一个个障碍,也许最美好的时光正在远处向我们招手呢!
四、酒神意志
恣意的纵情欢笑,癫狂的载歌载舞,漫不经心的言行,构成了狂诞的酒神意志。以一种大无畏的悲怆,笑对人世的苦与乐,面对困境、危险和一切未知,精神反而愈加欢欣鼓舞,这即是酒神意志所具有的非一般的生命力量。
在人生的痛苦问题上,叔本华以理性的头脑和异常的勇敢对之作了深刻的剖析,唯有否定不必要的意志,我们才能远离欲望无法满足的苦痛。他强调的清心寡欲的解脱和自由方式,也有人说是禁欲主义,对于大多数追名逐利的人来说,的确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苦行。在这之后,起初无限崇拜叔本华的尼采也继承了叔本华的某些悲观主义的倾向,不否认生活中实实在在的痛苦本质,就像他自己的生活一样,时刻要受到生命意义的苦恼,尽管在生活中遭受苦难与折磨,但尼采始终以强大的生命力去探讨人生的意义和本质。虽然不被世人所理解,但正是这种狂放不羁的品性催生了酒神意志的顽强生活态度,给悲伤的世人带来了一丝心灵的慰籍。
生活的道路面前,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顺境和逆境,习语有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在挫折之下,是怯懦的悲伤颓废,还是顽强的狂誕激昂,全在于勇气和信念、智慧与力量的悬殊。“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这是浪漫诗人的豁达与潇洒;“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这是自强者的狂妄与呼唤;“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是无奈之下内心发出的悲怆的快感与力量。
也许人生在世有着许许多多我们无力改变的事实,我们可以示弱,但决不妥协与怯懦。即便是在痛苦的悲怆之下发出一声无奈的吼叫,也足以表达我们不放弃、不服输的自强者心态,甚至我们也能够笑对沧桑,无视旅途的悲伤,依旧义无反顾地追逐、拼搏和进取。
世人眼中看似狂诞不羁的颓废,无理性的那种生命本能的冲动,似醉非醒的癫狂,这些都与懦弱无关,只不过是一种情感的宣泄,一种回归生命初始状态的生存体验,这是内心强大生命力的外现,个体在这天人合一忘我的的绝望哀嚎中获得了生的极大快意。
人类自身的局限,注定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掌控周遭的一切,尽人事,听天命,这是理智的情感方式。但我们也有权利选择以更热情、超越理想的生命状态来面对一切未知,可以不再压抑因绝望的心境而勉力维持的坚强,也可以欢欣鼓舞的释放出我们永不服输的强大生命力量。我自狂歌向天笑,这不是狂妄的自命不凡,而是为生命注入一股新鲜的生命之源,继续着我们今后的人生之路。
五、万劫不复还是永恒轮回
自懂事起,我们就明白每个人的生命都必定是要走向终结的,明天或是死亡,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生命结束之后的未知,既让我们看到了生存的幻灭,又不禁引起了人们无限的遐想。
论语有说‘未知生,焉知死’,生活的奥妙我们尚且不自知,对于死亡我们又该如何看待。曾经存在于世的个体彻底消逝后的万劫不复,还是生命之后无尽的永恒轮回,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最终的答案。
在我们有限的认知内,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生命一旦结束,整个都会随之消散。也许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存在着我们无法感知的事物,但这都与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无关,因而也没有在乎的必要。突然无缘由的从一个婴儿来到这世上,又瞬间的无端离开,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道理和意义,这是哲学家永恒深思的人生困惑。
如何对待生与死的问题,是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大多数人是听其自然,也不会去思考深层次的意义。但是有朝一日倘若我们的内心被呼唤而至觉醒,不愿再受自身有限的束缚,渴望获得更高层次的自由,那么生命的有限、自身的局限性又成了我们首要思考的对象。如何超越自身,又如何生成无限,我们期盼可以挣脱有限,可以无限制的让我们遨游在天地之间。
既然人类和生活中的个体只是宇宙中的偶然现象,而且终将要万劫不复地被毁灭掉,那么我们生活的意义到底何在?这曾经也是困扰哲学家尼采的人生难题,为了不走上虚无的彻底悲观,“超人”、“永恒轮回”之说成为了抵御人生无意义的强力信念。在尼采看来,人是必定要被超越的,我们只不过是连接动物和超人之间的桥梁。虽然这个超人还不存在,但他是我们理想和奋斗的最高目标,正因为有着这个最高的追求,才激发了我们生活的热情与信念。而在另一方面,他也提出生命的结束并不是真正的消亡,我们之后还会无限地重复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生存的永恒沙漏将不断地转动,因此我们与永恒就联结在了一起。
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加坚定、充满活力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需要给自己赋以一个内心可以接受的意义,否则失落沮丧而又无助的情绪常会伴随着虚无主义夺走人类生存的意志。如果生命终将归于虚无,我们可以假定永恒轮回将带领我们走向永恒,即便看起来是一个谎言。认识到自身的有限而渴望超越,这是我们生命强大的活力之源,而这还需要一个目的的引导和合理的解释来使得我们的信心不轻易产生动摇。
万劫不复的人生容易使我们对未来的希望产生怀疑,而永恒轮回的世界给了我们一个幻想的希冀。宁愿相信存在是有价值和意义的,而不是一场空幻和灭寂,这是积极人生的选择所在。当然,我们也可以像叔本华所说的那样,在这个表象的世界,努力打破意志对于无法满足欲望的无限渴求,或许可以找到幸福生活的真谛。
六、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人生原本有很多选择,可惟独在庸俗和孤独之间,你只能选其一。
初次接触叔本华的哲学,悲观主义者的烙印于是伴随着他一起出现在我的视野,等到更多的了解了他的著作之后,对于他的思想我也有了自己更加主观的认识。认清痛苦的存在以及如何摆脱这些痛苦,是叔本华的哲学给以我的最好礼物,也许哲学家眼中的悲观只是人生当中难以回避的障碍和困惑,虽然我们大可以无视那些痛苦碎片的存在,但为了活的深刻,我们同样可以选择直面这些负面情绪,探讨苦痛的本质与根源,理解它存在的价值。
庸俗或者孤独,叔本华只给了我们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而且没有人可以逃避这个选择。正如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杰出的智慧、才能也非大多数人所能拥有和获得,就像作家余华说的那样,“为了不让真理的路上人满为患,命运让大多数人迷失方向”,真正优秀的人必定也就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的。而一旦我们选择了随大流、跟众风,那么离庸俗也就不远了,尽管孤独销声匿迹,但代价却是让自我湮没于无形。
曲高而和者寡,自古皆然,人人都向往有超越常人的成就,却鲜有人能够或者愿意去承受高处的寒冷。就像是在庸俗和孤独之间的徘徊摇摆一样,选择的同时就已经注定我们要放弃另一端的风景,偏重天枰的一端,全力以赴的走完自己选择的人生之路。如果不能参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苦痛,在庸俗和孤独之间左右摇摆,生命的道路就会充满了无奈与彷徨,因而悲剧也就诞生了。
得与失的较量,真正放不下的是内心的舍不得,这或多或少也与人性的贪婪相关。已经拥有的事物,尤其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才获得的自己曾经珍视过的东西,要谈放弃有时的确很难,但是我们生而为人就有着自身的局限性,“鹪鹩栖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如果手中紧握着月亮,我们就无法拥抱满天的繁星。舍与得都在于自己内心真正所喜欢和想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并且甘愿付出自己的所有。
只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与放下,不管是平庸还是孤独,都是值得尊重的。平平淡淡、庸庸碌碌的生活并不因而就剥夺了我们幸福的权利,而孤独深刻的人生同时也要承受思考带来的痛苦,有的人生而不凡,冥冥之中就走上了孤高遗世的追求更高理想和价值的道路,甚至是义无反顾地坚决远离庸俗的人生轨迹,向着更高的真理和境界迈步;而还有些人只愿单纯世俗地平凡一生,没有乘风破浪,也不会大起大落,浅淡的痛苦、轻声地欢笑,少了大喜大悲的顿悟,多了日常生活的琐事。不管我们做出何种人生的选择,只要问心无愧、无悔于心,我想都应该是不虚人生此行的吧!何况尘归尘、土归土,看破放下了也一样自在。
七、生而为人的痛苦
生物学上喜欢把人列为高等动物,而且是有着思想的特殊生物。相对于非生物和所谓低等的生物群体来说,人自身的这种先天优越性被无限制的放大和推崇,但有时反而因为这些禀赋我们却要受尽苦恼。
一想到生而为人,而不是任人宰割的动物,人们都会觉得庆幸。可是当我们经历了过多的无奈与坎坷之后,内心却又期盼可以回到原始的动物似的生活,甚至不惜变成没有思想的非生物以免去痛苦。就像贾宝玉的性格,宁愿来世化烟化灰也不愿再化身为人,三毛也曾感叹,来世愿做一棵树,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依靠大脑传达思想而不是直觉本能,使得我们人类的行为更多的被赋予理性的思考,凡事权衡利弊得失,思量再三,再简单的行动有时也不经意间变的复杂。条件反射般的直观反应被视为属于动物性的那一层次,不经过大脑变成了贬低人性的强力说辞,为了拼命的把我们和动物区别开来,标榜思想、自作聪明就变得尤为重要起来。
从生命的起源开始,因为人有了自己的理性思维,许许多多无法解释的问题我们都试图想要知道真相。动物不会问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而我们人类有时却会因此而苦恼,生与死的奥秘,存在的价值,甚至是一切偶然发生的事件我们都想知道来龙去脉,因为我们骨子里不想本能地对未知的事物作出回应,诉诸理性才被看成高明智慧的行为。以此看来,科学似乎成了我们最需要的信仰方式,而可惜的是,科学也有着它自身的局限性,况且人本身存在着的有限性又制约着我们的知识和理解力。
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从来就不是人们的终极目标,在不断超越生命需求的道路上,我们越走越远,人类自身的欲望在无限制地膨胀,贪婪永不满足的人们在我们的时代并不罕见。欲壑难填、苦苦追寻的人们早已是疲惫了身心,无法享受生活中点滴的欢乐,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和地位,我们注定要为声名失去许许多多,也很难回到单纯的那种满足与幸福。
生而为人,我们也许有太多的理由自我欣赏,可人生的痛苦有时仅仅在于我们想要的太多,而不是得到的太少。人的不满足,对得失的计较,情感的纠葛,常常令我们陷入无端的痛苦之中。平庸生活的无趣,经历波折后的麻木,人的感情和思想有时却成了我们最无法捉摸的意识形态,对自己本身的不理解,内心思想的无法完全掌控,时而令我们感到沮丧。我们内心有着太多的疑问与困惑,生的虚幻与死亡的真实,有时又会令人生蒙上虚无的阴影。
正如水能载舟,亦可覆舟,世事从来就不是对与错、好与坏的分别。我们不必过分乐观,也无需彻底沮丧,只是始终应该相信,付出才能有所回报,成长必要有所代价,每一份获得的同时,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我们必定会在有些方面有所损失。或者厌倦了人性的复杂,期盼单纯的动物性,又或者追求更高的理性和智慧,脱离生存的世俗,一切都无可厚非,只是应该牢记,永远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八、乐天派与悲观主义
关于生活的态度问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诠释,乐观或是悲观,是普遍被人称道的处于两个方向的极端。按照通俗的观念,乐观是明显要好于悲观的,因为它传递的是一种正能量,引导人们忘却消极不利的一面,以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尽管如此,悲观也自有它悲怆的力量,因而也并不是完全不值得一提。
同样是面对一次失败,满不在乎地说着“咦,没什么大不了,就让这不愉快的经历随风而逝,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是乐天派的豁达,而相反心有不甘的悲观者却常常会陷入解不开的心结当中,当初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难道就这样瞬间化为虚有了吗?为什么没有到达我想要的彼岸,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否定的情绪常会伴随着悲观主义者的苦苦思考,影响到自身和他人的外部表现和情感,因而看起来往往是痛苦的。
对于一件事物的反应,乐天派永远是在肯定自己的前提下尽力去发觉表现有利的那一面,不管肯定的是自己的努力或者是属于自身的经历。而悲观主义者往往倾向于否定自我,始终都在寻找自身的不足,他也并不是对自己的优势视而不见,只是习惯于关注人性的弱点以及真实存在的痛苦。
任何事物都有好与不好的两面,我们很难单纯地去评价对错,况且个人的标准也会因人而异。乐天派习惯于自动去屏蔽看起来不利于己的因素,有时甚至是自欺欺人地否定障碍和痛苦的存在,因而难免会流于轻浮,思想空洞甚至是无知。悲观者的抑郁时常会导致深重的苦痛,渴望理解的深刻,透彻的领悟,正因为肯定痛苦所以才试图想尽办法从中解脱,求而不得之后就会沉浸在长久的抑郁之中。
无缘由的乐观有时会蒙蔽我们的心神,甚至会让我们刻意的拒绝思考,而思维的深刻自然就打消了盲目的乐观。乐天派往往关注的是那些单纯、简单而又一目了然的事物,复杂、深刻的情感是万万不愿意被触及的,因而深入的知识和高层次的脑力活动也常常是他们不乐意与之沾上边的。沉重是悲观者惯有的姿态,忧伤时常被写在脸上,杞人忧天似的感伤也不时会侵袭他们的头脑,轻佻与欢快不属于悲伤者的字眼,而苦闷却与之结缘。
太轻难免虚浮,太沉难免负重,乐天派不够深刻,悲观主义又太过压抑,人生的选择就是如此,虽然不是生死存亡的争扎,但我们总得放下一些什么,然后再拿起此刻所珍视的,我们每次的选择仅有一次机会,人生只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回头路。有勇气拿起,就应当有气度放下,坚定信念,无悔我心,生命总会找到它自己的出路的!
九、梦幻的快乐,真实的痛苦
关于这个标题,可能会产生一些误解,在这里,我并无意于去讨论‘梦幻是快乐的,而真实是痛苦的’这样的命题,实际上是对快乐的虚幻和痛苦的真实存在作一些个人的情感梳理。
快乐的时光总是眨眼就过去,而痛苦却往往长留心间、挥之不去,这究竟是宿命还是我们人类的幻觉?伏尔泰曾经说过,快乐只不过是一场梦幻,而痛苦却是真实存在的,之后叔本华也极力宣称快乐的本质是否定的,但痛苦却是肯定的。
按照叔本华的哲学,追求快乐是错误的,避免痛苦才是我们应该做的。而在实际生活当中,人们通常的做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想尽办法一味的追求快乐。面对生活的态度,到底孰是孰非?我们又该如何抉择?
对于常人来说,追求快乐看起来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与此同时痛苦应该是被视而不见的。快乐与痛苦从来就是相互对立的两面,我们每个人的时间都为有限,追求快乐的时间多一点,留给痛苦的余地就少一些,以人们一般的理解,这应该是比较明智的处事方式。在一心一意追求快乐的同时,我们常常会忘切痛苦的存在,尽管它是始终环绕在我们四周的。但是不管我们如何用尽全力,快乐却无法时时刻刻常伴我们心间,莫名的感伤和无缘由的失落,或者不得意时的失望苦闷,等等在人生路上无法回避的负面情绪,我们做不到彻彻底底地一一消灭这些产生痛苦的表现。而且还有一个人性的弱点我们也无可否认:我们总是倾向于去放大生活中那些仅有的痛苦,尽管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但是却喜欢渺小拥有的多数快乐,好像它永远都是一须臾的时间就消逝无踪了。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我们不自觉的肯定了痛苦,而否定了快乐。
为什么对待快乐我们是如此的苛刻,即便再多的快乐也永远无法满足我们贪得无厌的心理,相反,只要遭遇一点点痛苦,我们就会感觉度日如年,难道一天的痛苦就足以抵消我们经年的快乐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相对于想方设法地每天追求快乐的感觉,还不如花上少量的时间来预防产生痛苦的经历,这对于普遍急功近利的现代人来说,不是来的更有效率吗!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我们时常都在感叹时间的流逝是如何无情地一步一步吞噬着我们的生命。在每个人有限的时间里,期望获得最多的生命体验,拥有丰富多彩可堪回首的记忆,是人们普遍所向往的。有人说,人生如梦,可是这个梦却是真实存在过的,只要我们依然还存在于这世上,所有过往的那些经历就应该是有价值的,直到我们最终消亡的那一刻。如果生命真的只是一场空,一切都注定是虚无,既然本体都不是真实的存在,其它的更加是一场空谈。
当个体的生命被自身赋以了价值和意义,我们才能更加坚定地确信存在的必要,否则虚无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我们生活的信念。快乐的时光我们认为是有意义的,可是在回忆中,这段经历总是短暂的,描述起来就会这样说:感觉一下子就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都有这样的经历,每当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之中,完全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还是停留在上一刻,在快乐、喜悦之中我们不知如何产生了幻觉。生命的路上总是会有磕磕绊绊,一不小心被一块小石头绊倒了,我们立刻会受伤、会痛苦、会埋怨,而且时常会夸大痛苦的程度,疼了好久,真难受,痛死了,这些词汇我们都不会吝啬拿来使用,即使在事后,我们也常常是念念不忘,有时还逢人就倾诉。原本可能是微不足道的痛苦无形中被我们放大,这段经历的回忆总是会更加深刻、也更加持久,甚至在那段时间只剩下了这个痛苦的记忆。
曾经的快乐可能使如今的我们痛苦,而一些不快的经历有时又让现在的我们高兴的说出来,人性的不可捉摸,世事的无常,这一切好像又变得不可理喻。但是快乐的梦幻,痛苦的真实存在,我们无法去否认这样的事实,只是如何去抉择,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思考,是不顾一切的追求快乐,还是小心翼翼地规避痛苦,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内心的选择!
十、柏拉图的洞穴
假使我们真像柏拉图比喻的那样,只是和囚徒一般生存于这个全是幻相的世界,离真实的理念隔着两重面纱,那么所有肤浅的追求和表面的拥有都将变得可笑而又荒唐,人们或许就不会再痴心的追求不过是幻觉的物欲享受。
世间万物在我们的眼中看来,都不是长久不变、永恒存在的,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转变,没有任何固定的常态,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变化的物体,我们也不能确定它和之前存在的完全就是一样的。对于无常的事物,我们都知道不能从表面上获得任何的知识,唯有抓住事物的本质,我们才能真正的通达其中的道理。针对事物的变化以及产生的不同形态,我们可以有着相应不一样的看法,却无法真正的从中看到不变的那种固有形态。超越表象的永恒不变的属性正是柏拉图理念的由来,只有从这种理念的形态中,我们才能获得对事物的认知。
既然柏拉图所谓的理念世界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也即不在于原始世界表象的事物当中,那么为了超脱蒙蔽我们视野的幻象,首先我们就得有想要走出所处洞穴的意愿,不再安乐于现有的舒适。从出生起,我们就处在柏拉图描述的黑暗洞穴之中,经过了几年无意识的时间,渐渐变得懂事,对洞穴里的事物越来越了解,虽然这种了解还是建立在其他处在洞穴里的人的教导之下。从一无所知的初生儿,我们慢慢的明白了周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且也和困在洞穴里的人一样,做着相同的事,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也认可了普遍流行的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因为身边从没有人对眼前的幻象提出过质疑,居住在洞穴的我们也就以为自己眼前的所见是真实的世界,抱着这样的信念或许生活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有了足够人生阅历的我,突然厌倦了被束缚的身心,想要挣脱铁链到洞穴之外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弄清楚到底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们姑且说,这个我像是被神灵感召之后开悟了一般,忽然具有了常人没有的那种哲人的思维,因而才会做出与众不同的举动。
拥有了超脱现有的智慧,所以这个我开始不顾一切的挣脱枷锁,几乎是不计一切代价的反抗,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痛,或者是遍体鳞伤,或者是心痛如刀绞,总之,身心都要经过一番非人的折磨,才能最终变得行动自由。到这时,历经考验的我没有停下来沾沾自喜,而是迫不及待的回转身,第一次看到了洞外的世界,这一瞥立刻就颠覆了自己多年以来的世界观,原来以前自己执着的不过是假象。
既然参透了自由之后的第一个真理,这个我开始了对更高理念的探索之路,从被困的洞穴中一步一步走出来,见识到越来越多新奇的事物,也认知了世界的本来面目。在这一刻,我分明已经感觉到了之前洞穴生活的悲哀,甚至对曾经沉迷于那些虚幻的影像后悔不已,立志再也不会回到洞穴之中的生活。
诚然,柏拉图的洞穴只是一个艰深的隐喻,而现实生活中只有觉悟了的人才能真正看到实际囚禁了我们的牢笼。因为缺乏智慧,没有学识,我们往往被肤浅无常的表象所迷惑,而无法真正理解事物的本质和理念,因而轻易地就被外物的无端变化所影响。一旦不辞辛苦的走出洞穴,获得认知的智慧,进而思维上升到理念的世界,这样我们才能理智地对待世间万物的变化,人生的境界也会达到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