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从良的治疗方法堪称简单粗暴,不过成效却也是肉眼可证的。第一批的三个学生在接受了洗肾治疗后,到了傍晚时分中毒的症状明显减轻了许多。
不过一干医护人员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因为接下来还有长达一个夜晚的考验,如果天亮之后,学生没有出现任何反复症状,那才是真正松一口气的时候。
趁着观察的空档,布从良在私心的支使下悄悄地溜到了敏儿所在的病房,与章馨予静待了一会,期间敏儿曾经醒过一次,不过由于太过虚弱,她很快又睡了过去,在她睡过去之后,早已经筋疲力尽的布从良也撑不住了,歪歪斜斜地靠着病床,睡了过去,睡梦中的他十分不要脸地抓紧了章馨予的小手。
感受手心传来的力度与温暖,看着近在眼前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章馨予一直放心不下的心渐渐舒缓了一些,就好像长久以来背负在肩上的那万斤担子一下子减去了不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分地流着口水的布从良忽然喃语叫出了一个名字——“冰冰。”
听到这两个字后,章馨予下意识地望向了布从良的双唇,目光里带着探究与好奇。
第二天清早,尚在睡梦中的布从良被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惊醒,醒来的时候觉得肩膀沉甸甸的,侧头一看,发现章馨予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正香。脸容上有着抹不去的疲惫,可是偏偏就是一份疲惫之意让章馨予多了一分柔美之意。
此时病房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担心外面的声音会吵醒正熟睡的章馨予,布从良轻轻地将她的脑袋放到病床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外。
吵闹声是从病房的通道传来的,布从良出门后第一时间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走在通道上的时候,布从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不行”“怎么不行”等争辩之词,令他疑惑不已,等他走到候诊大厅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哭笑不得。
一群身着白袍的医生堆围在了一起,以李复开与及巫友德两人为首,分两派争持不休。
不过争吵的缘由,布从良走近听了一会后,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昨天安排接受洗肾治疗的那三个学生已经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了,经过实时的数据比对,他们的病情较之前已经好转了许多。为此李复开决定马上开足火力,全力救治所有的学生。可是负责行政工作的巫友德副院长却以院长正在飞机上,无法下达指示,不让李复开展开行动,说是非要等李雪健院长有了指示才能够行动。
听了这个荒唐的理由,布从良差点没有气炸,敢情昨天自己硬撑着伤势在这里进行的实验性治疗是一个笑话。
“无有德,别仗着你是副院长就可胡作非为,这可是几十条小生命,你担当得起吗?”李复开抡圆双眼,嘴皮子都被气得打起哆嗦来,若是留有胡子,那胡子也必定是一颤一颤的。
与李复开富有内涵的外表相较,同样是戴着金丝眼镜的巫友德就显得多了几分商人的市侩,听了李复开指责的话,他也毫不相让,冷哼笑道:“李鬼,我警告你,我可是给了院长的面子才让你主持这次急诊的,否则凭你这个连医生都当不下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
“你……”没有能够在医生这条路上走下去可以说是李复开心中永远的痛,巫友德这么说简直就是在他的千年未愈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胡椒粉,难怪他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看到他如此气愤的样子,布从良心中的火气就越盛了。望向巫友德的目光越发冷冽。
紧盯着巫友德,他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手指轻弹间隐约可见一道银白忽现忽隐,可是就在他准备近一步贴近巫友德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从旁边玻璃窗的反射中看到了章馨予的影子。
瞬间他手指间的银白消失不见了,而他也不着痕迹地退了回来。
章馨予拖着踉跄的步伐寻着声音一步一步走来,她同样是被吵闹声给惊醒的,只是看到布从良的身影后目标就更明确了。
强忍着脚上传来的剧痛,她走到布从良的身边,问道:“从良,他们在干嘛?”
照顾了章小敏许多年,章馨予来医院的次数不下百次,也算是见识过医院里的风风雨雨的人,什么病人围殴医护人员的医闹事件,病人与病人之间的冲突,又或者是黄碌医生误诊病人,甚至侮辱病人的事,等等她都见识过了,可唯独没有看到了两群医生互相打对台的事,这让她心生无比的疑惑。
“哼,还能有什么?”布从良不屑且无奈地摇摇头,缓缓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清楚。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听了他的话,章馨予也不由得对戴着金丝眼镜的巫友德怒目而视,“简直是岂有此理,他怎么可以这样置孩子们的安危于不顾?难道医院的本职工作不是救死扶伤吗?”
“是,医院的本职是,就像杀手,他的本质是杀人,可是有的时候他也杀不了。”布从良耸耸肩,像开玩笑的说道,可是在他说到“杀不了”三个字的时候,望着巫友德的目光却是闪烁着冷冽的。
“从良,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那些孩子怎么办,那么孩子们的父母如果知道医院有了办法却不去救治他们的孩子,那他们……”章馨予已经急得语塞了,显然是被巫友德自私的行径给刺激得不轻。
除了干掉巫友德,布从良原本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可是当他听到章馨予提及那些受苦孩子的父母时,他忽然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心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保证有你高兴的。”
说完,他也不等章馨予有任何的反应,笑着快步走向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