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别了一九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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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8)

让人窒息的等待,终于分数出来了。没有达到二中的线,但是一中的分数线达到了,我给阿飞打了电话问他,他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他没考好,反而,他安慰起了我说:“没关系。”

那时我特别想进县里的二中,为此在考试之前我特地的跑到了二中的体育场撒了泡尿,并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里上学,因为米米一定会考上二中。可是志愿还是没有实现,只能上了龙城一中。

说说那位给我抄作业的美女吧,她居然连我考的分数都没有,最后只能去复习了,那天拿着分数单的时候,我们没有声音的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也许上天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吧,我也一直以为事情就这样会永远的结束,可是有些时候命运总是会将这一切牵连起来。

在后来阿飞就离开了家,他没有复读,听人说他去当兵了。在我上高一的时候收到了他给我写的信,末了加上了那句:“我北大,你清华,不要忘记,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想着:“有一天我戴着清华的学生证,来到北大的未名湖畔和博雅塔旁,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不觉泪眼婆娑。

经过黑色的六月,我终于知道自己能踏上高中的征程了,虽然没有考上二中,但是一中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学校,毕竟是龙城只是一个小城市。

龙城前几年也申请了县级市,可是还是没有被批下来,甚至连一个火车道也是绕行了。不过龙城的县委县政府可是没少忙乎,为的是发展,更为了龙城的进步。

烂漫的暑假让慵懒的我变的更加懒懦。可是我记得清华的梦想,决定趁着暑假去清华转上一圈,但是首先我得需要钱。

龙城离北京坐车得十个小时,也就是说车票也得将近一百块块钱,来回起码要带上五百块钱左右。于是我制定了一个宏伟的计划,就是去攒钱。

首先我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外出买酱油,买醋,买蔬菜之类的活。每次都能从中赚上一点,然后再拿点回扣。

还没有一个月就攒下了一百多块,加上父母给的零用钱也就三百块钱。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去清华旅游的钱。

男孩子居然下定了目标就一定会很努力的执行,就这样我把我的李想喊了过来。我向李想坦白了这件事,并且一定要让他帮我保密。

李想也是够义气,答应了帮我搞钱,毕竟他也想去看看清华,即使他不能去,但是我可以代他去看看呀。然后妹妹也把她的零花钱全部捐给我了,让我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李想现在已经高三了,可是整天还是游手好闲的呆在家里,学习也是差的一塌糊涂,但是他告诉我他也是有理想的。就如周星驰说的,即使是一条咸鱼都有它的用处。

现在的李想也不是以前的李想了,以前的李想总是在我面前显摆。比如我们都没有交到过女朋友,若是以前的李想一定会说:“我交过的女朋友是你的十倍!”

“十乘上零等于零。 ” 。

现在我也总安慰李想,告诉他,学习不行,以后可以整点别的,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而李想已经腐蚀到了灵魂:“我就是块石头,到哪里都不会发光的。”

看着李想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我又道:“学习差,但是其他方面不一定差,你应该反向思考一下。”

李想抬手掏出一根烟点上道:“有些事情你不能反向思考,否则你会崩溃的。”

“此话怎讲?”

李想吐出一个烟圈:“‘我谈了八年的女朋友明天就要和土豪结婚了,我要自杀。’这句话的反向思考是什么?”

“你睡了那个女人八年?你还有脸自杀?”

“谁他么告诉你我睡了?这能一样吗?别烦我,拿着钱滚吧,皮卡丘。”

终于那一天来临了,我带上了妹妹,李想,以及自己所有的钱从家里出发了。

我也并不想在家里,不知为什么现在父母老是会为一点小矛盾吵架,所以家里的空气是黑色的。但是我的梦想是金色的,因为清华是金色的。

首先坐车到龙城,路上的心情夹杂着兴奋和忐忑,然后从龙城坐车到市区去做火车。

我以前也没有做过火车的经历,然后便去排队买票了,随着长龙一样的队伍慢慢的在我的眼前消失,终于顺利的来到了柜台上。

柜台小姐很粗鲁的说道:“去北京的车票十天之内的都卖完了”。听到他这样说我都有种想窒息的感觉,内心想着:“这么漂亮的面孔,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鲁的话呢。”

我说:“那我怎么办!”

她道:“你爱怎么办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那时还空想着什么铁道部服务的精神。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这只是说出来的。也就是表面功夫做得那是相当不错。

这种喊话的功夫在中国也是很多见的。曾经村里面说上面每个人发一个鸡作为本村获得全县优秀村落的奖赏,可是等真的发到我们手里,我们发现只发了个鸡蛋。

鸡和鸡蛋还是有差别的。于是很多的村民去理论,答复只有一句话:这是政策,你们村民不要无事生非,我们也是按规章办事。

我怀着沮丧的心情迈出了火车站的售票厅,难道就这样的回去了?我问了自己。好久以后我得到自己最坚强的声音,那就是,不!

随后我听到了两个中年人在那里谈话。于是我就上前搭话道:“叔叔,你们确定没票晚上也能坐上火车?”

听到他们准确的回答道:“你首先趁检票的时候溜上火车,然后到上面查票的时候你再补票就行了。”

我兴奋的点了点头,看着火车站的候车室想大喊道,我特马的今天要上北京了。

然后背着自己的书包冲上了火车站的候车厅。可是刚进门需要查包,我以前也没坐过火车,所以去北京的时候,为了防身我带了一个一寸多长的刀。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保安室,然后那个保安一直问道:“你带刀干什么?”我回答道:“防身呀,要不我带刀干什么?”

他很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并且说:“现在社会治安这么好,你还带刀?”

我回答道:“你们这些人当然说治安好,治安好的话,天天还有这么多人犯罪?

他一听很生气的说道:“靠人民的力量保护你不行吗?”

我冷笑道:“人民的力量,就是你们天天管理我们的谎言。”

那个保安也淡定的说道:“你违法了治安管理条例,要罚款100块。”

我也腾的火了:“我特马的去次北京就带了一点钱,你还罚款?”

“不行,这是规定。”然后写了两张五十的罚款发票给我,我据理力争可是最后还是被罚了一百块钱块钱。

其实我当时怀疑是不是这些钱是不是被他贪污了。他们是什么人民公仆,你见过骑在人民头上的公仆吗?

刀具被没收了,我愤愤的走出了治安室。然后从车次的大屏幕上,看到了北京车次的夜里两点的车,于是找到了一个没人的空位,开始了的等待。

虽然刚才被罚了钱,可是难过之后就开始了向往,哇,等下到了清华是不是要拍张照呀,还有,二校门我一定要去看看,听说北大在清华旁边我也要去看看。

满怀希望的在候车厅等了十个小时之后,夜里二点终于到了,我惺忪的眼神顿时有了光芒,车还没到人山人海的已经排队去了。

作为一名学生,排队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于是我直接从后面钻到了前面。

上面有两个工作人员检票,问我要票,我直接摆摆手说到:“我妈在后面,等下会一起检票。”

就这样我进去了,然后找到车厢,因为没有票我就没座位,只能找了一个接近于出口的地方席地而坐。

看着人一点点的多了起来。我也找到了几个同伙,就是和我一样没有票这样的进来的。

车终于开了,我能感觉到外面的风呼啸的吹着,然后开始检票了。

一位很帅的小伙子来到面前让我出示票,我笑笑:“哥,这个忘了买了”。

他看看我说:“那补票吧”。我问道:“能不能便宜点?”

他说道:“为啥呀?”

“你这连座位都没有还要这么多钱,有意思吗?”

他说:“你爱做不做,不做下去。”

我就来了句:“你现在停车我立即就下去。”

那位剪票的老哥也很无奈:“那就少收你十块钱吧。”

这句话一说完,其他和我一样的都少收了十块钱。呵呵,我也算为人民群众做了件好事呀。

夜是飘渺在车窗外的黑色素,直达天际,而我幻想着却是未来。外面下起了雨,好冷。我蜷缩在一个角落,虽然感觉到冷,可是我的心是热的,因为与清华只在咫尺之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就是在睡与醒之间徘徊着。

闻着别人泡着桶装方面面的味道想吐,可是还是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哪怕饥肠辘辘。

有理想的人,即使人在囧途也会感觉到幸福,我就是这么一类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奔波着,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快到北京了,煤矿路给了我一个不太好的开头,比起自己内心想象的繁华,有着或多或少的失望。

车厢里也逐渐热闹起来了。没有昨日夜里的冷清了,小孩子的哭声,谈论声交织在一起。抬头看天,天空已经没有了那般蓝了,我知道北京到了。

当午饭的时候还没到,就已经到了北京。我只知道自己在北京西站下的车,然后跟着人流像一条长龙一样的游到了北京西站口。

在站口处,花了四块钱买了一张硕大北京的地图,可是上面密密麻麻的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靠问别人清华大学坐车怎么走。

幸好一个好心的公交车的售票员,告诉我怎么做公交车,怎么转车。慌忙谢过之后却做又迷糊错了车。公交车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把我送到了郊区。当时我身上的钱已经不是很多了。

我在考虑要不要住一夜,可是明天怎么办呢。

清华,我默念着这个字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我当时也开始害怕,我是第一次做火车,第一次的到这么远的的地方来。我怕的还有自己跑丢了。

最后我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就是回去。本来想在清华拉泡屎的计划也告一段落了,重复着买票时的沮丧,我很难过,我难过的还有对自己想家的不屑一顾,自己的懦弱。男孩子的英雄梦也告一段落。

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一个英雄的梦想。但是我终究成为不了英雄,只能在人世中继续的颠簸着,像一颗长在草中的芦苇一样,随风飘扬着。

就这样我回来了,连清华的屁都没有见到。回来后李想问道:“清华漂亮不?”我随口答道:“也就那回事,比我们的初中好点。唉,我来了一趟,清华的领导还要请我吃饭呢?”

“真的?”李想惊诧道。

“你说说我一个人大老远的跑了过去,他们不该请我吃饭吗?这叫待客之道,你懂不?每个人都要面子,面子这东西,我都懂。”

我以为这件事会永远的埋藏在心底,谁都不会说,也就当做一个梦一样的对待。

而今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是为了寻找内心的平静。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文学是没有用的,同时也是最有用的了。

初中三年,和王廖浪通了几封信,他已经在县城的重点初中上了中学,顺便给我发来他发表的几篇文章,其实我知道他是来炫耀的。

当时我也在很多期刊上面发表了一些东西,只是有一次向王廖浪提了一下,自此以后,王廖浪再也不给我写信了,我也懒得理。阿赖说的对,这些所谓的名人都是他妈的一群杂碎。

当我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又要开始新的征程了,虽然一中没有二中好,总比没有学上要好吧,就这样我进入了一中,一个民办公助的学校。

说起一中就不得不说一中的发展史。虽然现在的一中看起来是那么不好,是二中上不了才考虑上的地方。

但是在二十年前,我们堂堂一中可是有过辉煌历史的。我们学校培养出了很多的杰出人才,但是后来没落了,被二中迎头赶上。

最后国家发不起工资,于是一中就沦落的连老师都没有的学校,再后来连学生都没有了。

就是在九十年代后期,一个商人看中了一中的发展潜质,于是开始投资办起了学校。

我们一中正好在马路的边上,但是由于地势较洼,每到梅雨季节学校都会发水,但是现在听说自从疏通了下水管道已经好多了。

有个学生也很出色的形容了我们一中:“当我们进入一中的时候都是走下坡路(地势较洼),离开一中以后就完全走的是上坡路了。”

这个无名无姓的人,留下了这么一段经典的话之后,就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但是这句话,一直在我们校园里传颂着,像是一个传奇。

后来的日子我知道了赵芊,她没有考上高中,转而去上了一个职业学校,也就是那种给钱就能上的学校。

也是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有自己的方向,而她有自己的矜持。

她一直保持着她的矜持不让别人打破,她或许以为那是高傲,其实那并不是高傲,那只是一点小聪明,最后受伤害的还是自己,因为慧必必伤,情深不寿。

爱一个要全新全意的去爱,然后根据这个爱产生的花朵会让人倍感欣慰。而欺骗是一种双输的结局,至少我没有赢过。

很久以后回忆起曾经的故事,自己都会羡慕自己。现在经过社会的污染,我已经满身创伤了,再也找不到曾经单纯的孩子了,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自己了。

然后我从别的同学那里得到了米米的消息,她已经考上了二的高中部,我们县城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

是的,仰望天空,看着那蔚蓝的河。我知道了,自己终究和米米是一个错误,因为我永远都配不上她。

我只是丑小鸭,永远也变不成她一样的天鹅,永远也不能和她并肩飞翔。而她终究只能在我的梦中重复着过往,一遍一遍的。

我曾努力的追赶着她的步伐,却永远也追不到,如果有点追到了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她永远是那么优秀,而我只是一个丑小鸭。一个永远也变不成白天鹅的丑小鸭。

在这三年里,我去阿赖家里找了他几次,可是他一直没有回家。

我还是想和他见上一面,哪怕是见面之后不说话也行,可是没能如愿,也只能去靠回忆来找寻到我失去的东西,只能靠着回忆。

阿赖,那个哥哥一样的人物,就这样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是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忆,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一直到梦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