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一个人离开了大榕树下,直接奔唐皓昀的房间而去。
她隐入唐皓昀的房间,天色渐渐昏黑,她卷起床褥,费力的抬起床板,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台阶。
她点燃石蜡,进入地牢,轻轻盖上床板,拿着石蜡,一步一步往地牢深处走去。
地牢很深,萧研不记得走了多少节石阶才到了底部,地牢里阴暗潮湿,还有潮气的发霉味。她摸索着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这才将地牢看个透彻。
一抬眼,便看见长寿老道被铁链拴着四肢,绑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师父!师父!”萧研急忙跑到他身边儿,焦急的试探他还有没有气息了。
“咳、咳咳……水……水……”长寿老道渐渐恢复意识,虚弱的说道。
“水!”萧研环视一周,只见墙边儿上放着好几桶水清水,她急忙盛了一勺水给他递到嘴边儿,让他喝水。喝了水的长寿老道慢慢有了力气,缓缓睁开眼睛,一见是她,以为是做梦,后来才发现不是,即欣喜又担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昀儿知道吗?”他一句话都说不匀,虚弱的问她。
“没事的,他不知道。”萧研看着长寿的样子,蛾眉蹙了起来。“师父,您唐皓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毒,师父可是知道?”
长寿老道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我是他的爹爹,我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唐皓昀、是师父的儿子?!”萧研吃惊的重复。
长寿老道又点点头,叹了口气。
“那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您!”萧研蛾眉一蹙,“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这是我欠他的,”他打断她的话。“当初我知道昀儿体内中了绝情谷毒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去炼解药,并没有告诉他们娘俩,这一去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来杳无音讯,换作是谁,都会恨的。”
“那解释给他听不就好了!没有人会真的恨自己的爹娘的!只是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抛弃自己……”她眸子一暗,声音也有些低沉。“长寿师父,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解释给他听,他或许就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不能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机……”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身子一松,整个身体坠了下去,铁链“哗啦啦”的响着。
“师父!!”萧研一惊,急忙伸手扶他,见他只是脱力了,急忙解开了铁链,扶着意识不清晰的长寿就往地牢外面走。
如今带长寿师父出去,她就不能回头了!他们之间一定是存在误会,等她出去以后,就和他解释,她想他会明白,谁都没有错,抛下他是长寿师父迫不得已的苦衷!她必须要和他说!
从地牢里上来,萧研扶着长寿坐在地上,回身伸手把床板和床褥恢复原样,扶起长寿往门外走。
眼下已经是夜里了,四境因月光的原因,远距离内。
她扶着长寿,推开门,却再也迈不动一步了,因为门外站着一群手持武器的大汉。
她手下一紧,暗叫不好,蹙着眉头看着他们。只见那些人都侧过身子,闪出一条路来,而站在中间的,正是唐皓昀!
“唐皓昀!”萧研吃惊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意识不清的长寿听萧研叫唐皓昀的名字,也费力的抬起眼看了一眼他。
只见他白衣白靴,站在众人中间,入鬓长眉还有那毫无波澜的眼角,仿佛都如第一次他们相见一般,可是却让萧研看得心底一沉,莫名疼痛起来。
他突然笑了起来,可是这笑也丝毫没让他冰冷的脸庞有一点暖意,反而更加冷漠。
他目光冷清的看着她,薄唇微启,“你是不是想说,我应该中了蒙汗药,睡在花园里?”
她看着他的目光,蛾眉拧了起来。忽然想起,他就是毒王,什么毒能伤到他呢?
他看着她的样子,唇上的笑意更深,也更寒。“我不伤你,可你就是如此待我?”他的目光深邃,让人看不清那层层寒意下的情愫。
“是我做的不对!可是你不能这般对待你的亲生父亲!”萧研反驳道。
唐皓昀看着她,眉眼是笑,却让人看起来这般诡异,“不能?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事情是我唐门大少不能做的!!”
“来人,把他们拿下!”
“是!”一声令下,几名大汉便抓住了他们两人。
“唐皓昀!你是畜生!!”萧研看着他冷漠的样子,怒火填胸,破口骂道。
他转眼看她,又是笑,却笑得那么猖狂,“谢谢夸奖。”说罢,转头看着奄奄一息的长寿老道,“把他带到地牢里,明天,埋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随意,随意的好像是在处理一个毫无关系的东西,可是那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应这般无情。
萧研看着他,牙关咬的很紧,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意的并不是长寿老道的生死,而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那是他的爹!
“还有她。”他的声音薄凉冷清,丝毫不带情绪。
一听这话,萧研看着他的目光落下,突然笑了,可是不知为何眼底却藏了一汪清泉,争涌而出。
“……你不能杀她……”一旁的长寿老道,终于有了些力气,看着他气若游丝的说。
“为何?”唐皓昀看着他,“因为赤梅花吗?你以为她能当作你的保命金牌?你让我娘以泪洗面十五年,你以为一个赤梅花就能挽回你的一切罪过吗?唐子龙,你可为自己卜卦卜到过这些吗?哈哈、哈哈哈……”
他住了笑声,背对着他们,一挥手,示意带他们走。
萧研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高大的身躯微微蜷着,风吹乱他的发鬓,他的衣角。
恐怕是蛊虫又在侵蚀心智,可是那又如何,这是报应,他活该!他活该……
冷风拂过,为何心里这么疼,是否也中了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