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一路到了一个离洛阳很远很偏僻的一处林子。那里参天大树环绕,地势颇高,不会被山下的野兽侵扰,很隐蔽,而且难攻易守。
门口有岗哨,内部也大概几十号人,均不知武力值在什么层次。
不过能在当年玄冥堂的刀刃下活命的,除了命好,武功应该也不能差了。
东方朝曦不是一个热爱打打杀杀的人,向来崇尚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这也是当年罗哩罗嗦两个老头一直悉心教育的。况且,东方朝曦还没有等到无常,如今想继续在洛阳安逸的等下去,就必须把他们摆平。
正打算回去以后从长计议,东方朝曦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千藤也朝里看去,横眉一蹙。
夜幕渐渐降下,内部中央的空场隆起了篝火,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布衣粗鲁的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模样粗旷野性,却别有一番风味。
所有人都站在篝火外围,目光上下戏虐的打量着站在中心的白衣少年。
少年长身玉立,青丝绾正,神色坦荡,一双如雨水淋过的海棠花般的眸子,淡然的望向篝火在干枯的树枝上跳跃。
“听说你会弹曲儿。”为首的男人吃着肉,嘴上油腻腻的说着。一双眼睛满含笑意的看着他,然后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喽喽。
那喽喽领会了他的意思,拿起地上用布裹好的琴,扔了过去。
就听琴“咚”的一声,落在了少年的脚下。
“就来一首,小桥流水。”为首的男人满脸笑意的说着,然后很期待的看向他。
少年依旧满目淡然,长身玉立,默不作声片刻,他抬起眸子看向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刻上了点点火光,在跳跃却又在沉寂。“恕在下不对牛弹琴。”
“放肆!”
“唰——”
他这不说话倒好,一句话说完,身边十几号人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在火光的照耀下,森森渗着寒意。
“你个小白脸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头是给你面子,要不然早把你宰了扔下山喂狗了!!”那个喽喽操着架势大骂道。
他低下身捡起了琴,抖了抖上面的土,听了听声音,又看向刚才骂他的喽喽,“琴摔坏了,你是要赔的。”
“你是不是他娘的有毛病!!”喽喽听他这么说,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害怕他的威胁,气得他破口大骂,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头,更觉得愤怒。
在暗处躲着的三个人偷偷的看着,千藤见念阳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面反感的很,只觉得他虚伪做作。
“脑子有毛病!”千藤小声啐了一口。
“少侠,这人是谁啊?!你们认识?”一旁的九尺大汉见千藤打开话匣子,就谄媚的问道。
千藤看着他一脸横肉堆出来的笑,“跟你有关系吗?!”说完瞪了他一眼。
九尺大汉看着千藤火气正旺,现在说话绝对不讨好,就闭上嘴悻悻的看着下面的情况。
“我知道你们抓我来,是为了那两个人。”念阳唇畔一抹笑,望着为首的男人,眸子黝黑闪着火光,如同万丈深渊一般摄人魂魄。“可是我和他们两人并无关系,他们认为我走了也为常理之中。”
为首的男人迎着他的目光,转不开却受不住那灼灼的神色,如同侵蚀心智一般,只得微微眯起眼睛,强作镇静。“那你今天,只能怨死了!”
念阳看着他的目光淡然,默不作声,兀自一笑。“那也未必。”
为首的男人朝身边儿的喽喽挥手示意,只见那喽喽提着大刀,朝念阳走去。
“艾玛呀!这要动手宰人了,咱们就这么看着啊?!”九尺大汉看着那喽喽提着大刀站在念阳身边,操着架势准备动手,焦急的问身边儿的两人。
千藤没吱声,看了一眼东方朝曦。
东方朝曦黛眉紧蹙,看着下面的情景,粉拳攥的紧紧的。“再等等。”
“哎呦,这再等人可就没了命了!!”一边儿的九尺大汉一听东方朝曦这么说,心里边着急,嘴上就说了出来。
“小子儿,让你嚣张!今儿就让你尝尝你爷爷我的刀刃快不快!”那个喽喽提着刀,嚣张的说着。然,便扬起大刀,朝着念阳的头上比划。
他默不作声,淡然的眸子倒是微微阖上,似是认命了一般。
那个喽喽牟足了劲儿,提刀朝着他脖子上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刀要碰到脖子了,“嗡”的一声,大刀断成了两节,刚好能砍到念阳脖子的那段赫然断在地上。那个喽喽倒是用力过猛,整个人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扑在了地上。
“欺负一介布衣便是你们的本事?”一道清丽的女声忽远忽近的回荡在空场上。
“是谁?!”为首的男人只听到声音却见不到人,整个人紧张的四处环视,其余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保护他安全。
“哈哈哈~”
“一心引我到这里,却不知道我是谁?”
话音落,就见一抹白衣自天而下,眨眼之间便站立在念阳身边,衣袖一挥,便见少女绝丽脱俗,身段婀娜。那一弯浅笑似林间灵物,满是精乖之气,眼角眉梢便是一抹晕散的邪魅,更似柔媚妖娆。
站立在那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身边,少年面如冠玉,眉眼如画,似山峦之巅的神秘,又似深渊幽谷的沉寂。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看向身边的少女,唇畔是一抹肆意的宠溺。
“宫主和这个小子站在一起,真的是、绝配!绝配啊!!”还在暗处刚从这一幕里缓过神的九尺大汉,感叹的泪流满面。
“你懂什么叫绝配吗!!不懂把嘴闭上!!”千藤本就醋意横生,一听他在旁边叨叨咕咕的,更是血液沸腾,恨不得撕烂他的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九尺大汉一看千藤恼的眼睛都红了,急忙把嘴闭上,生怕出动静,又用自己粗糙的大手堵上了。
“不愧为玄冥堂宫主!”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着东方朝曦,一双眼睛放着亮光。“今日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东方朝曦看着他,浅笑依旧,只是一双眸子里早已暗藏杀机。
“只不过,宫主单枪匹马,我怕我们、胜之不武啊。”为首的男人嚣张的大笑。
“不妨试试?看看最后,兔死谁手。”东方朝曦看着他狂妄自大的样子,心里冷笑。
为首的男人脸上一抹笑,眸子看向东方朝曦,“这是你说的。”话音落,就见他一掌拍在椅子把手上,腾空而起,伸手直逼面门而来。
寒风乍起,东方朝曦只觉一股掌气强势而来,此人绝不是善类。她不急接招,先试他一试。
“哎妈呀,不好了,你看宫主明显落了下风啊!!”在暗处的九尺大汉拍着千藤的肩膀,乱了阵脚地说。
千藤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你懂不懂啊?!这叫试招!”
“试招?!”九尺大汉瞪大了眼睛看,恍然大悟。
“看着她是落了下风,实际上,是那领头的落了下风,他已经使出九成功力了,没有什么招数了,就这功力在她那,根本不算什么,你等着看吧。”千藤难得的跟他说了这么多话,这九尺大汉倒也真就听话的等着看了。
只见下面,东方朝曦接过他的双拳,顺势将双臂绕在一起,只听清脆的两声断骨的声音,那为首的男人就疼的仰天吼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就见她顺着他的双肩,摸到两块软骨,又是清脆的两声,他的肩背碎了,只听他一声哀嚎,一口鲜血朝前喷涌而出,整个人跪在地上,形同死狗一般。
这人不死也是废了。
东方朝曦赤手而立,环视着这群目瞪口呆还未缓过神色的人群,目光微微渗着寒意。“还有谁来?”
众人被这句话惊醒,急忙扔了手里的大刀,跪在地上,求她饶命。
“你们俩下来。”
说罢,隐在暗处的两人纷纷现身。
“打今儿以后,这地方叫清风谷,你们的谷主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愉。从此以后,你们要归他管。”东方朝曦伸手指着一脸吃惊的九尺大汉。
“如有不服的,可出来单挑。”她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示意九尺大汉露两手。
九尺大汉一看东方朝曦如此重视他,更不能给她丢脸,满脸威严,两步站在正中央,怒目环视一周。只见他提气运力到丹田,一双牛眼此时瞪的极为摄人。
“吼~”只见他血盆大口一张,一声狂吼,声如雷鸣,镇人心魄俱碎,山里鸟兽作乱。他见众人皆伏倒在地,便收了功力。
“哈哈哈哈~”他见那些虾兵蟹将被他这一声吼,都吓得摔倒在地,更是满意的大笑出声。转身看向东方朝曦,“谷主,您看小人这下可行?!”
东方朝曦满意的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哈哈哈,谷主既重视小人,小人定当用尽全力!”九尺大汉趁机表露真心。
“好,你先去看看这片地界。”东方朝曦吩咐着。
“是!”说完,九尺大汉便拎起一个倒在地上的喽喽兵就去熟悉地盘去了。
“你没事儿吧?”千藤看着东方朝曦持续不下的气场,关心的问道。
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转身想找个地方休息,却看到站在一旁抱着琴的念阳,见他一双眸子淡淡的望向自己,沉寂明亮。
她刚刚迟迟不肯动手,确实是想试他,试他到底是不是无常。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被无常逼疯了。
垂下目光,睫毛挡住眼里的失落,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念阳看着她,眸子明亮,唇畔一抹笑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