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宫主闭关!”大礼行过,玄冥堂的人齐跪一片,白衣拖地,声势震天。司徒玄月一勾媚眼,眸子里闪烁异彩,画着花钿的眉心有些皱起,却也是轻微。“以后堂中任何事由冥月代为管理。”交代完,她径直走向那间阴暗的房间。
待她进去以后,那扇大门幕的关上了。司徒冥月眸子一转,“宫主已闭关,你们都退下吧。”
“是。”一声如雷霆般的回应,齐整轰鸣。司徒冥月见众人退去,眸子一转,心里叹了口气,是死是活看这一回吧。看了一眼已然关上的门,转身也走了。
“玄月闭关了?”大长老悠哉的问道。
“可不是,今天好大的声势,生怕谁不知道。”四长老笑着说道。
“老三,如此说来,把你的胡子交给我吧。”二长老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凭什么?我又没输。”三长老不服气的说道。
“三弟啊三弟,说你糊涂你说你不糊涂,若说你聪慧,你却是如实的蠢钝啊!”二长老大笑着取笑他道。
“本就是,那司徒玄月已经闭关了,输得人明明是你!”三长老依旧嘴硬着说。
“四哥,你糊涂啊!”四长老也笑着说,“玄月明着是入关了,实质上这是一个幌子,借闭关的由子她就可以离开苌苠境内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如此来说,在关里的不是司徒玄月?是别人?!”三长老惊讶道。
“恩。”三人齐声点头。
“那现在,玄冥堂是没了主骨?”三长老眸子一眯。
“恩。”大长老点点头。
“大哥,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四长老询问道。
“不,”大长老果断拒绝道,“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等找到再说,先让司徒玄月除掉这些孤魂野鬼,免得到最后我们也是麻烦。”
“恩。”三人同意的点点头。
“那孩子怎么样了?”沉默了一会儿,大长老张口问道。
“大哥是说素白?”四长老问道。
“是啊。”他说道。
“那孩子现在在向善村一个小村庄里,不过说来还挺有能力,短短一天之内,就让那家人对她毫无防范心理,并且待她相似亲女儿一般。”四长老笑着回答。
“恩,派人去了吗?”
“去了,让他随机应变,若是可用就留着。”
“好。”大长老眼睛半眯,神态怡然。
***
正是六月时节,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绿盆粉尖,亭亭玉立。这四周风景声势赫人,热闹非常,让这本就寂静的玄冥堂增添了点儿人气。她一身白衣,嘱退了身边儿的人,一个人游荡到这湖边,抬腿坐到白玉做的护栏上,衣角偏落身下,盘手趴在支起的膝盖上,一头乌黑秀发滑落。那荷花池离青草庐颇为近,只是过了这湖便是。
他看着她的身影,剑眉一蹙,长寿老道说的对,孽缘最为人心痛,可是为何不告知我结局呢?
“冥月。”他走到她身边,她明明知道,却没有反应,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其实他到底可不可以接受她在心底?如若当初冥月威胁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了,乐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这般景象?是不是我答应了,乐乐就能等到苏旭尧?这一切的罪过,应该都是我一人造成的,若不是我痴心妄想,若不是我威胁乐乐和我成亲,是不是时局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文博,我可以抱你么?”声音如此的美妙好听,可是却让他心里发涩。
“有什么不可以。”他深深吐口气,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在自己宽厚的胸怀中呐呐哭泣,他的剑眉皱的更紧。何时自己的心变得这般柔软了呢?想当初在洛阳大街上,他凶狠的像一匹狼,如今却是怎么了?是不是长寿那老头子给自己偷偷换了一颗心?换了一颗随时会心软的心,那这可怎么办?
司徒冥月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为这突来的变故,为这从未有过的压迫,哪怕她杀人不眨眼,哪怕她为了她姐姐可以稳保玄冥堂堂主的地位,拼命厮杀,可是,见到自己爱慕已久的人,自己要怎么办?当他不爱自己的时候又要怎么办?当他的一切都被自己毁的一干二净的时候,自己又要怎么办?她悔不当初,她悔恨不已,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哪怕他们两人绝口不提,可是他们的心情自己却是一清二楚,谁是一生安顺?为何命运如此作弄?为何跳进命运泥泽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没有惊世骇俗的美貌,没有冠绝天下的武功,只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守着自己心爱的人,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可偏命运弄人!!
“文博,对不起,对不起……”她埋在他怀里,挣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他的黑衣。
“傻瓜,你有何对不起我的。”他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说。
“若不是我,你不会这般悲惨,若不是我,你和苏旭尧……”
“别再说了。”文博抱紧她,长叹一口气,嘴角一扯苦笑。“这样挺好,本来我也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一切,没有了乐乐,我们终究会成为陌生人。”他闭上双眸,剑眉紧锁。
司徒冥月抬起身看着他,漂亮的眉头一蹙,看着他说的口是心非,却不愿戳破他的谎言。
“这么久以来,”他抬头看向远处,轻轻一笑,似是摆脱,看懂了,悟懂了。“我一直在问自己,如若当初没有乐乐,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若当初没有八两,乐乐究竟会不会和我在一起。”他垂下眸子,他应该是很难过,因为每当他难过的时候,左脸颊上总会有一个坑窝,深邃的眸子会莫名其妙的失了光彩。
“之后呢?”司徒冥月期待的看着他。
文博抬起眸子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显得无力。却笑了,“一切自有老天命定,没有什么如若,没有什么假如。就像老头子常说的,人不应该活在过去的罪过中,每个人都是罪人,为了活着,好去赎罪,你应该看着眼前,看着眼前还有什么需要你去善待,那便是你最好的赎价。”
“文博、”司徒冥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呐呐地说道。
他转了目光,长叹了口气,“做这个决定之前,我要离开这里,若是解了我的心结,我便会回来,若是我不回来,冥月,既是孽缘,不要再苦苦等待。答应我好么?”
“可是乐乐也苦苦等了八两!!为何……”
“答应我好么?!”他打断她的话,深邃的眸子看过去,那满面的愁容,让她的心底一颤,如若不答应他,忧愁也会如同梦魇一般的纠缠着他,倒不如让他去解开心结,只是,只是若他解不开,那我要如何?她秀眉一蹙,漂亮的眸子盯着他看。“好。”她艰难地说,可是说出来还是后悔了。
***
玄冥堂外,又是一场送别,只是人少得可怜,只有司徒冥月和长寿老道。他一身布衣,头戴着斗笠,腰间别着酒壶,剩下别无他物。深邃的眸子隐藏在斗笠的影子下,硬朗刚毅的脸庞有着莫名的神情。长寿老道双手插在袖子里,半眯着双眼,嘻皮笑脸的样子也收敛了,看着他这辈子唯一的徒弟,这次要单枪匹马的逛江湖,他的心还是悬着放不下,偷偷在他酒壶里溶解了一味药,此时的他俨然成了一个毒物,别人碰不得,只要被他的血浸染,就会立时中毒身亡。
“文博告辞了!”一捧拳,毅然回身走了。
“然诺重,只愿君从此记!!”司徒冥月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大声喊道,终是秀眉一蹙,泪眼婆娑。
“只是不知这一别是多年,唐新雨已是奔波从不停止,何时才能把心结消磨?难啊,难!”长寿老道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