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然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说道:“啊呀睡得腰酸背痛!好麻!好麻!”
叶舟“嗤”得一笑,戏谑道:“明年奥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属!获奖感言切记添上我的名字!”
青狐无所谓自己的谎言被拆穿,靠着陈曜嶙的位置坐下,他捏捏自己的脖子,笑问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怎么都不睡觉?”
“叶舟睡不着,”陈曜嶙看向叶舟,轻声说道:“我陪她坐会儿。”
叶舟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背脊微弯,看上去心事重重。
青狐安慰道:“不管是叶三十五还是他背后的其他人,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青青的。”
“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青青和岳白两个人为什么都这么像爸爸呢?”叶舟皱眉说道:“如果说青青遗传了我爸爸的一些特殊能力,那我无话可说,可是岳白呢?林家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岳白会长得像爸爸呢?像到连妖怪都会认错他们?”叶舟想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眉头一直紧皱。
“这一切都和咒器有关。”陈曜嶙神色凝重,却也颇为无奈,“我们对至关重要的咒器一无所知,目前除了等待陈霖那边的消息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的。”青狐忽然笑道。
陈曜嶙和叶舟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办法?”
“咒器与咒术有关,目前我们认识的咒术师除了你和c之外,还有一个人。”青狐说道。
叶舟追问道:“谁?”
陈曜嶙恍然大悟地看着青狐,眉眼渐渐染上笑意。
青狐眼神肯定地看了一眼陈曜嶙,转头冲叶舟笑道:“自然是那个被我堵了臭袜子的叶三十五了!不管是要调查青青岳白,还是要解开那张被我堵住的嘴,他都一定会回来找我们,我们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而已。”
叶舟笑道:“我决定奖励你三十双袜子!让你每个月三十天天天都是新袜子!”
青狐故作愁容道:“可是五月有三十一天啊!”
叶舟哈哈笑道:“最后一天让青青给你洗袜子去!”
青狐摸着下巴奸邪地笑,“如此甚好!”
陈曜嶙忍俊不禁地打断他们俩的胡言乱语,问青狐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青狐的视线往右后方一瞥,笑着唤道:“刺蘼。”
青狐斜后方的暗影里,一个红装女子垂首而站,她低声说道:“我已经在房子四周布下结界,即使是一只蚂蚁也不会脱离我的视线。”
叶舟点头致意,“辛苦你了。”
刺蘼抬头,被缎子绑住的眼“看”向叶舟,“你不怕我?”
叶舟愕然,“我需要怕你吗?”
青狐拍拍刺蘼的肩,笑道:“她的心理素质在许多年前便是绝好的,这世间唯一曾让她害怕过的事物便是许多年前的青狐大爷!”
“咳!”陈曜嶙咳嗽。
青狐立即见风使舵,“当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叶舟低低笑出声,眉间的忧愁不知不觉舒展开。
陈曜嶙拉起妻子的手,笑道:“你也忙了一晚,为了接下来的恶战,现在最该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叶舟笑着应了声好。
青狐和刺蘼站在客厅里目送陈曜嶙夫妻回了房。
“他们的感情很好。”刺蘼悠悠感叹。
青狐仰躺在沙发上,伸了个货真价实的懒腰,笑道:“所以即使我主人再怎么玉树临风稳重潇洒,你也别打他主意!”
“胡说!我一心一意只恋慕叶济申!”刺蘼坐在单人沙发上,撩起庄重的红裙,蹬了青狐一脚,促狭道:“一直在打他主意的不就是你吗?你这个恶心的恋主狂!”
“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可以为主人牺牲生命,却更希望为青青活着……。”青狐的眼困倦地慢慢合上,连声音都渐渐低沉消失,“……谁也不知道……我有多想和她在一起……。”
半晌后,刺蘼看着沙发上已经打起均匀鼾声的年轻人,低低叹了一口气。
第三天半夜三点四十六分二十八秒的叶家顶楼,在与邻楼相连的水塔上方,一只脚悄无声息地踏了上来。
那双脚踩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像一只谨慎的夜猫,悄无声息间,五官已经把上下左右的空间都扫了一遍。
很快,这双脚停在了四楼的大门前,门前的低瓦数壁灯发出昏暗的光,给来人身上裹上一层渺茫的黄晕。
一根铁丝插入防盗门的锁眼,喀喀转了几圈后,发出一声机械的松动声。
悄悄拉开防盗门,剩下的普通木门也很快缴械投降。
来人垫起脚尖,稳稳踏入黑暗的玄关。
走了几步,就在来人正在辨认房间时,一声“咔嗒”在他身后响起,惊得他恍如脱兔般跳起回身。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玄关处的顶灯已经透亮,彻底照亮来人惊恐的脸。
“叶……。”五指在顶灯的开关边来回扣了一遍,青狐站在不知何时重新合上的大门边,笑得风光霁月,他故意将一个“叶”字拖长语调,继而笑道:“三十五。”
来人正是让整个叶家枕戈待旦了两天的叶三十五。
“呜!”叶三十五高大的身体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瞪着青狐。
“不用对自己的隐蔽术有所怀疑,很多时候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你的敌人太过强大。”青狐放下手,笑道:“我一直就在这站着,只可惜你没发现我。”
叶三十五的嘴里还塞着林岳白当天穿的灰色袜子,袜子在嘴里堵了两天,被口水浸湿,混合上原先的异味,即使隔了三步远,青狐也能清楚闻到浓浓的、恶心的臭味。
叶三十五的腮帮子鼓胀得像塞了两个鸡蛋,脸色略呈灰青,眼里全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他瞪圆两只眼,愤怒且用力地指着自己的嘴,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青狐笑道:“别急别急!你的嘴迟早都是要说话的。”
“呜!”叶三十五的眼又瞪大了一些。
“只不过,我们要拿点东西来交换,”青狐笑眯眯地看着痛苦的叶三十五,“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呜?”叶三十五不解。
“啪!”客厅的灯突然亮起,陈霁站在墙边,冷冷地看向这边。
叶三十五看见陈霁,一直瞪圆的眼微微眯起。
“身为咒术师,你最珍贵的东西只有一样,”陈霁淡淡说道:“名字。”
“呜!”叶三十五拼命摇头,“呜呜呜!”
陈霁无视他的挣扎,重复道:“把你的名字给我,身为咒术师,彼此之间有所制衡,也是种礼仪吧?”
叶三十五还是摇头。
青狐哈哈笑了两声,“你想顶着你嘴里的袜子过一辈子吗?不能出声下咒,你与普通人无异,我们不过是想和你达成协议,两邦睦邻友好和谐共处,多好。”
叶三十五陷入沉思,他的眼在青狐与陈霁面前来回审慎地移动。
青狐笑道:“考虑好了吗?”
叶三十五点点头。
“如此甚好!”青狐边笑边拍掌,“笔墨伺候!”
他的话音刚落,林岳白已经拿着笔和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叶三十五愤恨地瞪向青狐。
青狐无辜地笑。
叶三十五无奈,只好抓起笔在纸上迅速写下名字。
林岳白将写好的纸递给陈霁。
“叶惘忆?”陈霁的眉眼低垂,“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叶三十五原本丧气垂着的脑袋猛然抬头,惊诧地看向陈霁。
陈霁将纸叠好,收进口袋,她瞥了眼客厅的挂钟,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来试试吧。”
叶三十五犹如受骗的羔羊般,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他惊恐地瞪向陈霁,着急地发出呜咽声。
“既然这么害怕诅咒,便该明白,你们施加在别人身上的所有诅咒终有一天会返还到你们自己身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懂吗?”陈霁冷冷地笑:“叶惘忆,下一秒,你会崴到脚。”
一直好端端站在客厅里的叶三十五的身体忽然一颤,继而不能自已地摔倒在地板上。
青狐上前握住他的右脚腕,一摸,笑了,“肿起来了。”
陈霁点点头,“看来是真名。”
青狐伸出两个指头,轻而易举拎出堵了叶三十五三天的臭袜子。
一股浓重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呛得青狐连滚带爬后退好几步。
叶三十五趴到在地上,哗啦啦呕出一堆秽物,黄黄白白,气味浓烈,熏得客厅里其他三人也几乎作呕。
直到吐无可吐,连酸水都被呕出来的叶三十五仰躺在地板上,浑身疲软无力,狼狈到可怜。
陈曜嶙从房间走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皱了皱眉,“解决了?”
叶舟从丈夫身后探出脑袋,惊讶道:“青狐?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当真以为这个人不是你的死敌,就是你的情敌!”
青狐撇嘴,“哼!”
“行了,先把他关起来吧。”陈曜嶙发话道:“他这样子也说不出什么,留着明天再审讯他。”
青狐从地上跳起来,右手在额头上用力行了个礼,笑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