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秦雪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湿湿的雾气,有洁白的床单皱褶,有大红的被浪翻飞,有轻抑的呻吟,有缱绻的缠绵······
春梦了无痕,许是梦,许是真,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莫愁走了。
走了,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她也只剩一个人了。她走的时候秦雪正睡的香,因为李莫愁点了他的昏睡穴。
这一切他都知道,但是却没有阻止。他怕自己哭,更怕她哭。
她也知道她进去的时候他是在装睡,但是却仍然那样做了,她怕他哭,她更怕自己哭,她以为不见便能少一些念想,不成想却仍是三步一回头。“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她边诵边走,一词罢,竹屋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秦雪醒来时,望着空空的屋子长叹不已。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分别,但没有一次能让他感到如此的落寞。如果说老秦刚开始收养他是因为想要个儿子的,存了功利的心思的话,那么李莫愁救自己回来,教自己功夫,可真的算是以心相待了。
秦雪突然觉得很悲伤。
悲伤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大哭,比如大笑,比如沉默,比如此时的秦雪。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林间,任阳光东升日落,然后在最后一丝光线被天际吞噬时······“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很多年后,这片竹林被视作江湖三大禁地之一,因为这里长满了一大片鲜红如血的竹子,江湖客称它为“血竹林”。其实它也有另一个名字,唤作“相思间”。
秦雪醒来时已不知是几时,就连自己身处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是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清香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醒了?也不枉师傅为你点了“清神香”,诵了七日七夜的“安魂咒”。明眸红唇的少年说道。
明眸红唇本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可秦雪却觉得这个词语用在眼前这位少年身上可是一点也不过分,他,长得漂亮的有点过分!
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般的孩子,他突然就想了杨过。都是一样的俊毅非凡,只是杨过眸子深处总有着几丝邪气,而眼前的少年却干净的如一座湖。是一座湖,而不是一个湖或者一片湖。一座,高高悬起,遥不可攀。
“谢谢。”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仍还是先说出了这两个字。
少年仿佛能洞察人心般,笑道:“我叫尹志平,是我师傅救了你,你叫什么啊,为什么会晕倒在林子里?”
“尹志平!”秦雪内心一颤,一想到在后世被尊为“清和演道玄德真人”的尹志平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并且还和自己一般大的时候,内心就暗喜。至于在后人演义里的那位色狼却纯属扯淡,秦雪不会较真,更不会因为这么一件扯淡的事而扯自己的蛋,“我叫秦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倒!”秦雪含混其词。
“忧伤肺,思伤脾,你小小年纪却是因为何故脾肺皆伤,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门外传出一老者的声音,黑衫白须,慈和平正,如果有同样修道的人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老者身上异于常人之处。那股清静无为的气质,中正平和的气度,雍容如海的气量无一不显示他已经进入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境界。
“这是师尊,长春子邱真人!”尹志平道。
这秦雪当然知道,甚至可能比尹志平自己都了解。只是他不明白尹志平的介绍,“这是师尊,而不是这是我的师尊,难道说······”
“秦雪,你可愿拜师于我,学我全真心法?”
秦雪摇了摇头,说道:“真人,我已有师傅了,所以······”
“如此。老者沉吟了一会儿,“那便收你做记名弟子吧,也不违背你的意愿,你看可好?”
“嗯。”秦雪不知道高人是不是都有收徒的癖好,但只要不让自己另投他师,做一个记名弟子,干些有名无实的事情,秦雪还是挺满意的。
“好,好,好。老人一联说了三个好字,”那你先休息,为师明天再来探望,切忌不可忧思过度。”丘处机又叮嘱了一遍方才离开。
尹志平小跑着追上丘处机,道:“师傅,我不懂!”
丘处机快走一步,只是留给尹志平一个背影,道:“有什么不懂?”
“很多,比如清神香全教上下只有三根,重阳祖师为救林朝英用了一根,您当年用为救成吉思汗用了一根,换来了‘止杀令’,最后一根为什么用在他的身上,比如‘安魂咒’,诵一遍少一年阳寿,为什么为救他联念诵七日七夜?再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