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醒了。
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被坑了。
的确被坑了,而且是大坑。
坑有近五十米深,很少有可供攀爬的岩石,他又捡起一块碎石在四周敲敲听听,却发现除了爬上去外别无他法。
秦雪不知道自己混迷了多久,郭靖黄蓉找到杨过了没有,爹爹和穆念慈有人安葬吗,最重要的是秦月儿到底如何了,还有那个青袍客,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我们。心急之下,向脚下的积雪奋力砸去,不曾想却露出半截枯骨来。
难道自己也要重蹈这个人的覆辙,本着入土为安的心思,秦雪将那团雪挖开。只见当中有两具尸骨,一具有八尺之高,另一具却显得很是瘦小,应该是一具女尸。虽已死去多年,但仍可以看见他们的手仍紧紧的握在一起,那男子另一只手却搂着女子的腰。“应该是恋人吧。”秦雪自思量道。
秦雪朝着两具骸骨作了一揖,心道:“想你二人也是情深意重之人,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既让我碰到了,就让你们入土为安吧。到时动手,若惊动了二位英魂,还请念着小子一片好心,勿怪勿怪。”
秦雪虽然不怕几具骸骨,但仍受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熏陶,对鬼神之说心存敬畏。此时,要动这两具骸骨,仍在心里默默祷告了一番。
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头,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土质疏松处,挖了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地方,只是地方太小,不免“伤筋动骨”,秦雪一边道歉,一边用碎石堵住了缺口。
他之所以将这尸骨埋葬起来,其实还存了别的心思。任谁也不想整天和死人骨头呆在一起吧,干脆来个眼不见干净,他不是学临床的,可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借着从洞口泻下的日光,他再一次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左前方应该可以攀升十来米,如果幸运的话,可以跃到右边的岩石上,到时就能继续攀爬,只是剩下的一半怎么往上。秦雪抬头望一会儿,低头暗自思量会儿,不时拿着石块在地上写写算算。
秦雪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并不多,几天之内要是在爬不上去,恐怕不是饿死就是渴死。
当他清掉脚边的最后一块雪时却发现了一块较为光滑的石台,那里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字迹,字迹虽然细小,但仍透着冲霄豪气。
“余幼年蒙难,幸遇恩师教导,中年之时,更是得遇佳人,怎料造化弄人,芳魂终销。余纵横江湖二十年,放下了功名利禄,放不下家国天下,但国不安,何以为家,后因机缘巧合,加入门派,实乃幸事,但好景不长,门派分裂,余也为奸人所害,今知将不久于人世,一身玄功刻于此处,共有一十八式,皆是上乘,修炼者须是男子,否则,声音雄浑,雌雄难辨。盼有缘人习得能够匡扶正义,勿造杀孽,切记切记。”
不知是谁留下的文字,秦雪分析道,“从刚才尸骸摆放位置来看,极有可能是他们所留。只是那人不是说佳人芳魂早逝吗?那他怀中的女子又是谁?他所加入的门派究竟叫什么门派,还是说门派的名字就叫做“门”——“门”派,如今可还存在?十三先生给自己的书院题字为“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看那篇玄功时,却连个名字也没有,只刻着几幅图,旁边注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武学之道,一阴一阳,一柔一刚,阳刚者,此心法之精要。大开大合,大起大落,从涌泉直通百汇···”秦雪像小时候背文章一样,将这些晦涩难懂的话都一一记在了心中。也亏的四岁那年瘦和尚的一口酒,要不然这些东西估计得背很长时间。
现在这情形,时间就是生命!
想到老和尚,他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青葫芦,然后取出怀里的《金刚经》细细读了一会儿,除了心静了些,再也没有任何收获。他不由得自嘲了下,诵《金刚经》的人那么多,有几个人能真正放下呢?不是所有人都像六祖慧能那般聪慧,只听了樵夫的几句歌声,就大彻大悟。
又和石板上的对照了一遍,确定正确无误后才思考自己的出路,如果够幸运,就只剩下了近二十米的路程,只可惜自己不能大声呼救,要不然也能再添几分希望。
他在兜里装了许多小石块,沿着峭壁开始向上攀爬。待离出口还有二十米时,实在是找不到继续爬行的路了,他只好用一只手抓紧峭壁,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拿出小石块往出仍,只盼有人从此经过,能够发现。
锋利的石缘割破了秦雪白嫩的手掌,在峭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他咬了咬牙,继续向上爬着。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在半山腰他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然后就得下来休息一会儿。第五次上来时,他仍是每隔个几分钟就往外仍一块石头。
想想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来到这个世界,大仇未报,如今又困于这个鬼地方不能出去,心底就一阵烦闷,他仍出最后一块石头后,心力交瘁,喉头一甜,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衣衫上却满是鲜血。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能叫出声音而高兴,就一头栽了下去,掉在了早已堆得厚厚的雪层上面,身体倒是不大要紧。
与他的叫声相伴的还有一女子淡淡的叹息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原来是李莫愁留恋旧景,未曾离去。当真是一景一叹,一步一哀,她本是重情之人,如今大仇得报,亦不免感到寂寞,只能四处走走以排遣心中的苦闷,不料今日却来到了北山。寒山寒水冷凝冰,只盼君心似我心,此般风景下,不免又诵了句平日里经常唱的词,却不想中间竟夹着如此嘈杂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前去,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山洞,想起当日的雪崩,仍心有余悸。她细细看去,只见四周散落着许多石块,上面仍有许多血渍。常年生活在古墓中的她,视力自是比寻常练武之人敏锐了许多,否则也不会在暗器一途闯出了莫大的名声。
只见地上躺着一衣衫褴褛的少年,崖壁上还有许多暗红色的血渍,“还真的是个坚强的小家伙。”她心底暗赞道。
只是北山之北,本就人迹罕至,怎么会有这么一少年跌入其中,暮的却突然想起当初那个护着一群人的小孩子,“难道是他?”这个念头滋生后怎么也抹不去了。
“呸。”她暗骂一声,提了衣摆,飘飘而下,当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妙人儿。顷刻而至,翻过去看时,竟真的是他,不由得又惊又喜。她在洞里环视一圈,望着墙上的斑斑血迹,不由得心头一酸,不知怎地,竟发现秦雪的眉峰和那人极为相似。“如果君不负,孩子如今也这般大了吧。慈爱之心顿生,只想着带他怎么逃生。”眼明心细的她也是发现了那篇武功心法,直看到最后那句声音雄浑,雌雄难辨之时才打消了修炼的念头,但仍将心法默记于心,至于存了何种心思,就只有她自己能够明白了。此举也是危险异常,江湖人对上乘武功的渴望与好色之人对美女的心态一般无二,突然间得了这么一片秘籍,却还得生生忍住修炼的心思,就像佳人在怀却不能碰一样。况且古墓派武学另辟蹊径,乃是行走坐卧时皆可练功,万一睡梦中不慎,行了此等运气之法,那可真的就雌雄莫辩了。
她将秦雪抱起,掌心相对,往体内输了一道自己的真气护住心脉。寻常武功,皆是抵住背心几处要穴方可度气救人,唯有古墓派的传人才懂得如何掌心输气。
先是沿着秦雪原来的路向上了二十来米,紧接着猛提一口真气,秀足轻踩峭壁,竟生生拔高二十米,一下子跃了上来。
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顾不得额头上细密的汗滴,抱着秦雪,径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