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毁道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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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定关

阵阵山风,呼啸峰巅,吹得帐篷猎猎作响,帐内灯火依旧,依稀可见两道身影相对盘坐!

四周昏暗,不一会儿盘坐未眠的陈劫天动动身子,有感甚是酸麻,看了眼形似枯木的腾幻生,缓缓开口道:“凌儿,已是何时辰了?”

芸小凌听言忽地抬起头来,揉了揉微红眼睛,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掀开帘帐看了眼天色,转身言道:“回禀少主,寅时将过!”

陈劫天低头沉思片刻,整了整衣袍缓缓起身,朝着案首而去,沉坐的腾幻生忽然开口:“少主这便要入城用膳?”

陈劫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青纹军队可尚未破城。”腾幻生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心道:“眼下就这点人手,莫非少主是要亲往战场督战?”

陈劫天并未作答,自顾大声道:“隐行枫。”

“属下在!”帐外突兀一声,垂帘无风自动,转眼间青袍盖头的隐行枫单膝伏跪。

腾幻生心下一惊,双目微凝,如何还不明白,向着隐行枫徒然喝道:“退下!”

青袍人浑身一抖,似乎惧怕,听着缓来的脚步声,双腿有些颤抖却无动身之意,只是埋头默不作声。

陈劫天眉头微皱,心中自然明白,如此情形也非一次两次了,佯装不快的斥道:“腾幻生,谁借你胆儿在此吆喝,可还将我这少主放在眼里?”

“眼下雾瘴甚浓,山路颠簸寒气逼人,少主若是肯等上一时半刻,幻生当然不敢阻扰。”腾幻生躬身行礼,不曾多让。

陈劫天摆了摆手道:“无妨,多添件衣裳就是,这便走罢!”

且行数步,身后响起腾幻生冷漠的声音:“青纹军队纵是全军覆没,有负少主所托,死,死不足惜。”

陈劫天身形一顿,突然咳嗽起来,缓缓开口:“全军覆没?我看未必,尔等先去收尾,我随后便至。”

“城中战火未平,青纹军队生死有命,我等不会放任少主入城半步...!”腾幻生一脸坚决。

话音未落,陈劫天已是抬腿大步朝外迈去,心道:“如此还有何话可言。”

腾幻生眼见少去执意动身,不敢再作拦阻,侧脚踢了隐行枫一下,隐行枫会意,随即消失不见。

战场上,吼声荡开,努军将领惊魂未定,相继退避。

林封云等将领听着四周甲士激昂之声,脸上虽看不出喜悲,一颗心却愈发低沉:“身为将领已感力不从心,何况寻常甲士,青纹军队能突破至此,凭借的无非是一股意志,再稍片刻,殊不知将会如何。”

“当以直取贼帅将首级,方能觅得一线生机。”众人相视一眼,点头示意,神色凝重。

努方战台,扈尔汉回过神来,环顾左右呆滞,怒斥道:“愣着作甚,敌军受围,当再以火箭射击,还要本帅吩咐尔等?”

“自是,自是,扈帅英明,还不快吩咐下去?”四周努将阿谀道。

望着前方跳动的火苗,林封云大感不妙,抢先冲杀入阵,心道:“想我青纹军队,个个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而今命悬一线,仅剩最后一搏,倘若前方乃地狱之门,林封云当仁不让。”

一声大吼,林封云毫不费力破开努军盾阵,绞杀遁入。四周努阵后方,弓箭手垫高而望,手拉满弓随青纹甲士缓慢转动,数名队领忍不住出言问道:“将军,贼军奔入阵中,我等如何射击?”

扈尔汉眼不离场,听得将领来报,对其一阵喷骂,怒斥道:“吾军战阵一击即溃,当真无用至极,此等无用之辈,让他们献躯报国去罢,尔等宁可射错,不可叫贼军轻易而来。”

战场局势瞬息即变,努军将士实已被军威所慑,则青纹军队不管从哪个方位冲击,显然都能轻易破入,眼看着淹没敌阵之中,四面八方蓦然倾射火箭,以密集的军士为媒介,顷刻间大火烧开,仿佛置身火海。

场中当以努兵居多,本就惊慌后撤,又无坚硬铠甲抵挡,火箭贯穿内甲、打击甲胄后燃烧起来,射中之人无不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握着箭矢相继扑倒,后方努士望之变色,更无抵御之心,纷纷弃刃逃开。

“为杀我军将士,贼人全然不顾同袍死活,此乃畜口所为,弟兄们,冲啊,贼军旦夕即溃。”青纹甲士紧握青纹刀,满脸愤然,尽管步伐受阻,受伤殒命,依然睁大熬红血目,一时间竟有遇挫愈勇之势。

“成败尽在此刻,我军报以雷霆一击,直败帅阵。”念头闪过,林封云抓住战机,随手砍翻数名努兵,长刀遥指后方凸显战台,大吼一声:“左龙军,杀!”

青纹甲士明显一愣,旋即有着一股无边的战意涌上心头,那澎湃的战意瞬间狂涨飙升,连日来的倦意一扫而空,仿佛看到了那些死去的同袍,正朝着他们点头微笑,慰藉着胸口无限悲伤。

“奶奶个熊,老子拿命跟这帮贼奴拼了。”赵重霸心头一荡,激动得将双锤挥舞连连,轰然踩裂青石板,朝着前方埋头杀去。

“哈哈!赵重霸你个锤锤,等等我,老子也没杀够本,这命算豁出去了。”杨镇军抄起大刀,狂追上去。

王青山强撑笑颜,畅声吼道:“将士们,随我拧下贼首脑袋,本将欲拿来当夜壶使。”

场间杀声大振,青纹甲士速度一提,犹是虎狼朝着战台卷杀扑去。

台上努军将官、幕僚望之惊异,虽不懂领军之道,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看着贼军突然暴起杀来,忙是对着扈尔汉言道:“这...!扈帅,贼军怎会突发生猛?”

扈尔汉盯着战场上一路杀近的军队,犹是胸有成竹,冷笑一声:“贼军此举,无非殊死一搏罢了,倘若吾军未留有后手,当真一败涂地。”

将官、幕僚等听言,无不一脸骇然,随即想到汗王与军师早布后手,心头稍稳。

只见扈尔汉一脸戾气,狠道:“装置毒水的机括尚在研制当中,仓促之下只当泼洒,却也够那贼军一番消受,如此也是时候了。”话音一落,登时全场鸦雀无声。

“下方勇士听令!尔等报效大金的时刻到了,杀吾同袍、危害国土的贼军近在眼前,身为吾大金骁勇,必是以除掉此贼军,扫平吾汗心头大患为己任。”扈尔汉慷慨激昂,一番荡人之言后,瞳孔缩凝,大手一挥吼道:“上台来!”

待得军士上台后,扈尔汉这才转头郑重吩咐:“汗王有令,你我分批退军,撤往抚顺关休整,届时费将军前来接应吾等,再亲率大军前往沈阳拱卫吾汗,尔等可是听明白了?”

“我等明白!”

渐溃的努阵中,一队铠甲军士乘风破浪,朝着战台方位愤勇杀进,不多时便冒出头来,领头之人赫然便是林封云,但见他嗜血凶煞之样,扈尔汉忍不住一哆嗦,见他已然杀近战台,这才匆匆率领亲卫,跨上战马,头也不回狂奔退去。

努军将士遥望军帅落荒而逃,尽是吓得周身尽颤面无血色,纷纷丢弃兵器朝后急退,如是有感速度不足,索性甩盔卸甲,撒开丫子没命地往后狂奔追去,观其惊惧模样,只差呼出“军帅止步”之声。

林封云冲杀之余,望向站台,心头甚疑:“贼军已溃,我军杀至,为何台上之贼不惧、不逃?”思索间,左右两翼已然突来,数方汇聚,迎面围杀上去。

“不好,只怕贼计,快快散开!”望着台上手托木盘的贼人,数名将领顿时反应过来,大声叫吼。

不等吼声传开,贼军已然将盆中之物倾洒而下,或远或近无数人闻声抬头观望,只见水滴般的液体,在月光照耀下,晶莹清澈泛起淡淡余辉,然而此刻自然没有人会将其当成寻常清水,瞳孔一缩忙是避开,然则四周人群密集,犹如荡开一阵波澜。

“兹,兹!”清水泼洒人群,噬甲侵入躯体,冒起阵阵青烟,烟气弥散开来,无论青纹甲士或是努兵闻之作呕,洒中之人更是痛苦掩面,直欲抓碎铠甲、挠破五官,随后连绵响起惨嚎之声。

“御~”扈尔汉驻足立定,脸上阴晴不定,一咬牙,当即勒转马头,率领亲卫欲起反扑杀回之势,忽的远远望见城口一队人马奔腾驰进,慌忙止住马蹄,呼一声调头窜逃,喝道:“烧。”一队人马点头四散。

山海城前,陈劫天分作两脚,踹开张臂的腾幻生与隐行枫两人,策马夺门而入。两人自是不敢反抗,无奈相视一眼,连忙打落两人,引领众人疯追上去。

惨叫声中林封云等避开之人已然夺上高台,然而不曾料到的是,一上台来,眼前此些努兵手无执刃,排排而立,头作微垂之状,全然一副等死模样,不由大感惊疑,手上屠刀却无停歇,将其连连砍杀。

看着四周潮水般的努兵,拔足没命狂逃,林封云等将领知大局已定,终不负少主期望,不免落下胸口巨石,畅快欲吼,忽然瞧得城口马队驰来,定眼望之,心下惊骇,急忙涌下台去。

席卷追击溃军的青纹甲士,尾随其后砍杀连连,只觉眼皮愈来愈重,胸口之气缓缓呼出,眼眶霎时漆黑,一路杀去时栽倒两旁,无一再起,竟是沉沉睡去。

就在此刻,四面八方忽起浓烟,火光腾的一下直串天际,照耀整座城池!

“让乡亲们救火。”酒肆内,魁梧将领随手一挥,沉静地吩咐,而后转头望向数十名仰躺在地上的尸身,面色阴沉欲滴。

屋舍内烛火摇晃,杂草随意铺盖,其间躺有数十名着甲之士,个个漆黑似炭,双目突起,惨恐万状,死前似乎承受极大痛楚,而在这些人身旁,皆有置放一株青翠草物,凝神观去,可见草茎呈现灰黑两色,布满凸起疙瘩小点,枝叶繁密状似箭尾,附带有细细绒毛,显然剧毒之物。

中年将领望草直欲癫狂,激动得浑身皆抖,片刻后指向草物,沉声缓道:“本将虽未见过此草,但此物剧毒无比,焚烧后必定毒侵满城,人畜无一幸免,此计歹毒至极,乃是要毒杀全城,不留活口。”

“熊将军,此些贼奴,这,这是要毒死我全城百姓啊,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虎子等人张开大嘴,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