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甲士看见单手抬起的林封云,尽皆战意盎然,振奋的目光中透出嗜血光芒。
战,战,战!
青纹甲士望着汹涌而来的骑兵,此刻面色潮红,一吼而出,声音震耳欲聋,久久传荡天地,一股气势冲天而起,仿佛连天上的云彩也被震荡而开。
轰!澎湃的战场之间,两只军队瞬间激撞一起,努军如同凶猛的巨浪掩盖而来。
咚!努骑嘶鸣,愤怒地撞击青纹軍阵,虏兵骑士,手持横刀,叫吼着,狠厉地划了下去。
呯,呯!兵器的碰撞之声响彻场间。
但,让人意外的是,面对如此凶悍的骑兵,原本应该立即土崩瓦解的青纹卫,此刻却如同大海中最坚硬的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一名名虏骑连人带马直接撞上那漆黑的盾牌,却如同遇到屏障一般,被生生被抵挡在外。
后方努骑眼见前方受阻,原本就相距狭小,来不及勒住马身,只能一鼓作气,试图再次冲击盾阵。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如此凶猛的冲击,却恰是撞击在铜墙铁壁之上,一时间马惊人被抛飞,飞起的人,忍不住瞳孔一缩,因为他们惊骇的发现,却是连人都飞不进去。
众多努士,被高高地抛起,又直直的落下,相叠而起,冲上来的努骑一见,连忙狂勒马绳,马声嘶鸣间,骑士纷纷落马,后续又相挤而来,引发了铁蹄的一番践踏。
如此过了数息,只见,场间已圆盾横刀漫天飞舞。
源源不断而来的虏骑,望着前方队伍已然序乱无比,急忙侧勒马头,形成两道洪流,自青纹軍侧翼滑过,手中横刀依旧疯狂劈盾,响起阵阵金铁交戈之声。
“这,怎么可能!”侧冲的努军骑队中响起了道道惊呼之声,只见他们虎目突出,一副惊恐欲绝的模样。
前方劈砍玄盾的努骑曾未发现,紧随之人,偶尔抬头却尽收眼中,只见数千虏兵挥起反射着阵阵亮芒的横刀,劈斩玄盾,试图破坏其阵型。
而那看似霸道无比的凌厉刀光,落在漆黑的玄盾之上时,那玄盾竟似乎泛起了一道幽光,而后阵阵涟漪散开,便是尽数抵挡下来。
“杀!”林封云却是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重重地放下手,声音自阵中响起。
杀,杀,杀!
一排排玄甲士兵,眼眶渐红,黝黑发亮的神刀自玄盾中探出,那锋利之程度,直叫人不寒而栗。
“刺!”一条条神刀突然刺出,无数虏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是栽倒在血泊之中,眼中还带着浓浓的惧意。
万名努骑快速流荡而过,四周的尸体逐渐积多,马匹受惊之下慌不择路,四处乱窜,引起的动荡,如同波澜一般,以此为中心,并迅速荡漾而开。
“传我军令,箭矢战阵,冲锋!”望着慌不择路,往后奔荡而去的虏骑,林封云沉声道。
但见左右领命而退下,王青山脸色肃然,看着林封云,言道:“林统领,贼骑倘若反冲,我军必然腹背受敌,稍有不慎,则耗于敌阵之中。”
“无妨,此骑贼胆已溃,哪里还敢反击而来。”望着已狂奔的远去努骑,林封云转头答道。
看着欲言又止的王青山,林封云叹道:“我知你惜青纹軍士如已命,我又何尝不是,但是我明白少主是要拿下这山海关,而非击溃努军这般简单。”
“少主的意思是攻克山海关?”王青山等人听言,无不一脸严肃。
林封云听言,一脸漠然地点了点头。
“铛,铛,铛!”青纹卫阵型已然变幻,依旧盾盾相扣,只不过阵头已成巨大的箭形,大箭型之下,四周仍是暗藏着无数个小箭头,那些小箭头仿佛黑暗中隐藏的猎豹,一言不合便会激射而出。
“哼,不曾想,此贼军之阵如此坚硬,真如茅石一般,吾大军前锋精骑竟未能破其阵。”努军中军,额亦都立于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遥望着未曾被击散的敌军,眉间微怒道。
“额帅息怒,传中原之地,通研战阵,今此一见,果然不凡,吾之大军前锋破阵,恐非一时之功。”左右之人言道。
额亦都身为中军主帅,他自然知道此时应当做什么,当即冷声道:“观此贼军此刻换阵,真是自寻死路,两翼已至,倘若吾之精骑反扑而来,中军而上,必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额帅英明,此贼军已灭亡在即!”四周努将虽然心中觉得哪里隐隐不对,但依旧恭贺道。
额亦都摆了摆手道:“只要贼军胆敢冲阵,自然是有来无回。”
“中军主将领命!”
“吾等在!”
“弓弩击贼,吾要看将其一个个射成刺猬,另,射击而后,中军精骑全部冲上去,给吾全部剁成肉酱。”额亦都低吼道。
“末将等领命。”努将纷纷抱拳。
青纹军自然不惧,因为此时已开始冲阵,五千甲士,骤然加速,将攻势提了上来,一头扎进努军阵中,逆袭而上。
果不其然,几乎就在青纹卫加速之时,四周努军队形分散而开,头顶上有着箭雨倾泻而下。
青纹甲士以玄盾遮挡,林封云等将领却丝毫不管,任由羽箭打击在身上,凝神左右观望,控制着阵型方位,以防冲击路线出现偏差。
箭雨滴滴答答地打击在玄盾之上,落入阵中,敲打着甲胄。青纹甲士耳边虽然叮当之声作响不绝,但那双布满丝套的手,持着玄盾,稳如泰山,未曾有丝毫的动摇。
瞭望中的额亦都一见,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场景出现,而是瞧见那些激射、倾泻的弓弩,似乎已成了摆设,打击在甲士身上,竟没有半分杀伤力,庞大的军阵箭头,依旧缓缓而来,不免心中惊呼。
“怎会如此?”正想着,额亦都不由得凝神细观,而后双目徒然微缩。
视野中,一名甲士因盾甲遮目,绊倒于土坑旁,立即被倾洒而下的羽箭射中。但是,紧接着,那名甲士就爬起身来,轻描淡写地将甲胄上的数支利箭拔出,顺手丢弃一旁,拍了拍身子上的尘土,如同没事人一般迅速归阵。
“这!”额亦都心头一震,在此距离,羽箭冲击而下,且不说射穿甲胄,但也足以令其伤之血流,看那甲士拔箭之模样,竟如此轻松,完全不像受了伤之人。
额亦都当即又仔细观察起来,这不看还好,一见,双目却是一突,这下子震惊更甚。
想象中所谓的刺猬终于出现。
场间某处,有着一波十分密集的利箭,哗啦啦击中无数名甲士,而那些甲士竟是随手一抹,如同抹杂草一般将那些羽箭抹掉了?
左右将领终于发现了额亦都的不对之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惊异的道:“额帅,吾军之弓弩手,对贼军的杀伤力,是否太微弱了些。”
额亦都闻言,立即抬头朝弓弩阵营望去,想看看他们是否有用力拉弓,随之很快失望,因为他瞧见弓箭手们尽皆大汗淋漓,分明是一副格外卖力的模样。
望着悄然临近的那铁甲箭头,额亦都心中颇为震动,但说出来的话仍是轻蔑无比:“哼,别以为盾多甲厚,就有恃无恐,难道还能击穿吾军军阵不成,真是不知所谓,等其体力耗尽之时,岂不任我鱼肉。”
众将领听言,缓缓吐了口浊气,陪笑道:“贼军真是不自量力,此乃羊送虎口也。”
“在等等!”青纹阵中,林封云瞧见原本四散而开的努军开始围拢而来,左右将领正欲下达迎敌指令,忙出声阻止道。
不多时,望着越来越近的努兵,林封云徒然喝道:“杀!”
巨大的箭头下方,积蓄已久的甲士,目光一凝,突然激射而出,如流星划过,似巨舰冲浪。
“咚,咚咚。”盾牌击撞之声响起,数十名青纹甲士组成的无数小箭矢阵,狠狠地击入敌群中,引发四周努军一片人仰盾翻。
远远望去,如同空中爆开的烟花一般,自中心点轰然炸裂。
弥漫而开的甲阵,冲翻眼前抵挡的努军军阵,至其阵脚混乱,手起刀落间,迅速收割着敌军生命。
“收!”左右观望着四方努阵的林封云,遥望着一条条血线激荡而开,果断地下达了指令。
“喏!”四周将领领命而退。
不多时,只见场间数百甲阵徒然变幻,由箭头快速转变为箭尾,以弧线的姿态,再度犁了回来。
此时,位于努军前阵的弓弩营,眼看着青纹军依旧呈箭型俯冲而来,小部分弩手仍旧持弩在手,多数弩手则是收了弩具,抽出横刀,叫吼着,欺身而来。
后方持弓者一见,立即放缓了攻势,原本密密麻麻落下的羽箭,则是小了许多。
“铛!”随着前阵的对轰,终于,两者短兵相接,热血沸腾的战场之上,彻底衍变成了近身肉搏,阵阵吼声响彻。
近身阵战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见前阵弩手步步败退,青纹甲阵步步推进,战事越是往后,青纹卫前进的速度越快。
“以贼努之血,証吾青纹,将士们,冲啊!”青纹将领振臂高呼。练军至此,青纹军未得一战,今日一战,面对十万大军,可以说是始料未及,然军本如此,既然面对,则当以其祭旗,不枉七尺男儿。
“战!战!战!”所有甲士精神一震,手握神刀,疯狂拼杀,斩敌首于刀下,如离弦之箭激流而进。
眼看着修罗般的铁甲身影,疯狂绞杀,弩阵震荡,惊恐慌乱中,又未闻军令,不得不败退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