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游戏竞技帝国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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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经过上次狼王事件之后,柏莱雅一直对于做出将我纳入作战人员的判断,感到很内疚。整个佣兵小队似乎真的将我当成是“重伤患者”,虽然平时小心翼翼地少有提到我的伤处,但是却还是若有若无地表现出“呆在那里别动!”“只剩左手的剑士还是老实点吧!”这样的态度。虽然明明知道是为了我好,但是果然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反倒是和平时一直表现得很嘴欠的蓝伯特相处比较开心,也许是旁观过我的战斗的缘故,对方一直将我当做战(厨)士(娘)看待,清澈又纯粹的眼神,让人很难产生厌恶排斥的情感。

我所在马车的一角,看了一眼靠坐在我对面的白衣男人。吃饭、睡觉,至少我呆在马车里的时候,他多半在干这两件事情中的一件,就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目标,而是这辆马车将他拖到哪儿算哪儿的样子。我必须得承认这也是本事的一种。金线在雪白的袍状制服上勾勒出细腻又大气的画,如同正缓缓绽开花瓣的蔷薇,又好像只是无意义的云状符号。这些线条有时汇入那家伙金色的长发,因而那份玄妙的霸气也随之削弱了不少。毕竟“蓝伯特”第一眼看上去,不过是个娃娃脸的弱质青年。

“要亲过来吗?”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左手握着的拉克西斯之剑差一点就出鞘向对方捅了过去。蓝伯特的声音属于比较低沉的类型,这么说的时候比起恶质的调侃,则更像是在邀请……

“我要多没有戒心才能对一个连真名都不知道的家伙动心。”我稍稍移动了一下搭在车窗向内凸出的楞上的脑袋,如果我有第二只手的话,此刻就可以撑着头望向对方了。

“也许你可以稍稍把左手放松一下,我要是想对你动手脚的话,一瓶魔药就能把你放倒了。”蓝伯特似乎看出了我现在的姿态不太舒服,于是苦笑着建议道。

魔药师不想对我动手,反而还乐得与我同行。如果不是基于这种认识的话,我绝对不会和他待在同一辆马车上。“又没有在防备你。”我朝他递出一个白眼,“我很肯定,在我忍不住给你灌下‘永不能开口说话’的魔药之前,你都没有任何理由向我复仇。”

魔药师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然后将随身包裹中某个暗红色的小瓶子塞入了自己的怀里。“艾斯蒂尔去阿瑞斯有什么事吗?”提问者一脸漫不经心,倒是不在意我是否回答的样子。大约是我早上晦气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致于蓝伯特发现了我们目的地一样这个巧合。

“找东西。”我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毕竟对方也暗示了我自己的目的。

“很难办?看你的表情,明明有了什么线索,但是反而更加苦恼了的样子。”

“既然……你知道北境的‘英雄王’是怎样的一个人吧。”我坐直身子正色问道。蓝伯特一路上都相当轻松的样子,也不见他和柏莱雅他们打听什么消息,如果知道交易对象是个怎样的人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更好办一点。

“你指普鲁特·克罗诺斯,你也崇拜这个人?”蓝伯特露出夸张的,十分惊讶的表情,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甚至完全没有降低音量。

“拜托!你难道想要自己拉车去阿瑞斯?!且不说我们这些外来者应当对北境之主保持尊敬,现在这辆马车外可都是他的信徒!”我压低了声音朝他吼道。

“别那么紧张,他们又不会把你吃了。”男人微笑了一下,他倒是从来都不把这些细节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天生少根神经,还是对于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如果是后者的话,未免也有些自大了。“他们分明宣称北境是无主之地,甚至一次为借口拒绝其他国家对这里出手来着。然而真实的结果却是将‘自由的王国’卖给了自己吗。”

“这和你又没有关系,”我对于这个男人的嘲讽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追求世界大同的愤世嫉俗者。”蓝伯特在提到“国”与“王”这类字眼的时候,表情之狠厉简直不像是他本人,就算是“中二”也有些过头了。

“总之,北境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原住民和部分外来者……当然他们大都是哪里跑来的罪犯,聚集在实力强劲到足以抵挡大型魔兽的佣兵团麾下,形成相对独立的城邦,然后放弃在此之外的荒原。”毕竟是下功夫研究过北境的“外交官”,蓝伯特认真的介绍还是很清楚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北境很难真正发展起来,依靠这种薄弱的联系。团体或个人,都需要随时保持战斗力才有可能获得大多数人的追随,稳定没有绝对保障的地方,再多的自由也是枉然。”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北境这个地方十分矛盾,分明是以个人实力为尊,但是却又强调团体实力强于个人实力;分明号称是自由的领域,但是却还是会有以“王”自称的存在掌控大局……

“北境所谓的‘英雄王’,其实也是这里最强大的佣兵团首领。阿瑞斯是这个团队的驻地,从最初到现在,也已经发展了快有八九十年的时间了吧。他在上位之后,在这个遍地是纷争的荒地建立了无人能够质疑的法则。因为这项举措,他才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拥护。”

相互帮助,因为团队的力量优于个人的力量,感恩之心可以让你在危险的北境行走得更远;

遵守约定,或者说诚信。私自打破约定的人不仅会受到道德的摈弃,任何人都有权利惩处一个不可信任的同伴;

承担责任,尤其是庇护弱者的责任。因为繁荣发展的基础是稳定的安宁,服从你威严者,将进贡上他们的能力和才智;

作为“王”的资质,这个人并不缺乏。他的团队拥有北境已知最优的矿脉,他的城市每年都从商团处收获巨大的财富,他本人受到北境每一处土壤献上的崇敬……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容忍北境现在这种不稳定的统治。

“据说他拥有北境近一半的财富,但是他仍然期待有人能带来更有价值的事物与他交换。有些热爱收集的富商将他看做是大陆的天平,但是这架天平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做成交易了。”蓝伯特不无恶意地补充了最后一句。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够了解到他的一日三餐和衣柜里的组成。”以上消息自然不能让我满意,我恐怕拉克西斯之剑在这架天平上,也只够换来几袋金子。而那个传说中和不死药没什么区别的“安贞提亚”,恐怕是普鲁特留给他自己的。

“毕竟天平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阿瑞斯了,也不知道他的砝码还能否精准地称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从我的建议,蓝伯特已经正式对“英雄王”直呼其名的称呼方式,软化成了用“天平”代指。

……被别人知道了的话,后者只会更加糟糕吧!

马车停了下来,现在该是休息和做晚饭的时候了。柏莱雅大概找到了一处更加隐蔽的地方,为了远离狼群和部分魔兽通常出没的领地。我对满脸都是“你要是还那么好奇,我就只好牺牲一点把自己内裤的颜色告诉你了”这样耻度不明的伪·神职人员已经无话可说了,但是根据之前的“契约”,还是不得不下车给他逮兔子做晚饭。

考虑到可以借机练习一下剑术什么的,我还是听乐意这么做的。

提剑跳出马车,我在雪地里蹦跳了几下,希望整天缩着身子坐着不会影响到我身高的增长。佣兵团的诸位对于我餐前独自行动的事情也已经相当熟悉了,所有人都秉持着互不干涉的尊重对此表示沉默,也只有柏莱雅才会霸道的直接把我纳入自己人的保护范围。

因为害怕迷失在四周没什么差别的雪原,我只敢认准一个方向之后直线前进。我想起自己在骑士团时的生活,如果现在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不是陌生的“雪狼”佣兵团,大概捕猎这种事情会由前辈们去做,阿雅会对我断臂的事情出言讽刺,但是还是会为我添加上一个“御寒”的术,莱恩维特的话……不知道团长是否知道这件事与三世有关,如果知道的话大概免不了要伤心的吧。

我一直是被那群人照顾着的啊。

雪兔并不难捕捉……以我从前的速度,就算是徒手去抓,大概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现在的话,将长剑当做投掷物丢出去的话,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为了尽快恢复自己的战斗力,我吊在这只兔子后面跑了一阵,期间在身后留下了一个有一个人形雪坑。到后来,我也追出了几分火气,便跑得远了一些。虽然最后还是用剑给砸死的,但是进步是我已经不会因为奔跑而摔倒了。

我喘着气上前两步,先是将拉克西斯之剑收回腰间的剑鞘,然后把可怜的兔子提在手中。四处张望了一阵之后,我不得不悲伤地承认……自己这是迷路了啊!

为了追兔子而迷失在广大北境的雪原……做出这种蠢事的人真的是我吗?!我此刻虽然恨不得给自己一剑,但是考虑到早点按照记忆中的来路折返回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刚才跌出的那几个雪坑。就算有点嫌弃,那好歹也算是路标的一种啊!于是我果断回头,循着还没有被风吹散的足迹奔跑起来。

正在此刻,我却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那个方向有几棵不知名的小树阻挡,不太可能有落单的人停留,我想着也许是由于突发情况,佣兵团决定先行转移也说不定。毕竟先前,柏莱雅也做过躲避雪熊而临时改变路线的决定,我因而决定先过去看看再说。

树木后面果然有人,但是却并不是车队,而是单独站立在那里的一个人。而在北境,一个人的旅途终点,绝对是三途河边。

我与那个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以令我躲藏在树后了,当然我想我在决定过来一探究竟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我立刻将左手搭在了剑柄上,因为位置的调换,现在剑鞘被我别在腰带右侧。

那个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句话就让我放松下了浑身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