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军事战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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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国何以强

战略不是艺术

战略是一种有章可循的东西,而那些将战略视作为艺术的人或者是错误地将战术性的艺术混同于战略,也可能是由于没有掌握战略的某些本质性的东西因而用艺术性来填补战略思维的空白。

当然,说战略是有章可循的并非是要僵化人们的思维,也并非是要以若干简单的公式或规则来概括战略,而是想要表明这样的一种观点,即战略必定拥有其本身的规律性,如果用那种不易被常人所理解或者根本就不适合的无形的艺术性来理解,那么,战略也就没有它的实际意义了。

所以说,用艺术性来概括战略只会将战略伪装成一种神秘不可测的东西,就如同美化一个人而将他拔高到无所不能的圣人那样。而事实是,战略可能具备艺术性的成分,但是其规律性则占据着主要的概念意义。

战略的根本意义在于指引前进,如果一定要将战略当作为一种艺术来看待,那么可以据此得出一个必然性结论,即一个战略家必定同时是一个艺术家,因为如果一个人不懂得艺术,那么他所深入研究或成功制定、执行的战略就不能用艺术性来表述,但事实并非如此。艺术的成就最主要的是依赖于灵感与哲理的感悟,而战略家虽然必定要具备灵感与哲理的天赋,然而,战略则必须对于主体未来的命运负责任,因而,战略必定是一种具有严肃性的东西,否则那就是在拿主体的命运来作试验品,这显然是极其危险的。一个理论家可能凭借过人的天赋而获得对于社会的丰富认知,但是却不能依靠理论家去承担社会发展实践的角色,并非是说理论家一定不具备实践能力,而是因为理论家所具备的艺术性气质不能适应严竣的现实,一个战略家可以借助于艺术性作用来研究战略,但是却绝不能将战略视作为艺术。艺术必定具备理想化的内容,而战略则需要觖决的是现实性问题。

尚谋派只知国强而不知国所以强、只知用兵而不知兵何以用

那些将战略解释为使用军事力量的艺术的说法,只关注军事力量如何使用,而很少或者根本不关心军事力量是如何产生和如何维持的。他们就像现代社会浮躁风气影响下成天只想着赚许多钱却并不考虑自己凭借什么才可以赚许多钱,在这样一个投机取巧、钻营成风的时代中,研究战略的人也同样极容易受到这种寻求快捷模式的影响。现在,某一个国家经过数十年艰难的积蓄而力量终于强大起来了,于是他们就极力要求立即使用强大的力量,他们误以为只要对强大的力量作出及时而有效的使用而这个国家就会走向强盛的局面,强大的力量固然需要得到及时有效的使用才能够收到积极的效果,然而一个国家在这样做时却绝非是一个单独的孤立环节,如果不考虑到这个国家强大的力量是如何产生和如何维持的,那么使用强大的力量本身即是在纯粹地消耗力量。

这种说法在应用到军事战略领域中,就变成了狭隘的战争谋略,他们以为所谓军事战略就是讲求战争谋略的事情,不错,战争的确是属于军事战略所要关注的对象,但是却绝非唯一的关注对象,军事战略所要关注的是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的产生、维持与使用这三个环节之间的良性循环关系而绝非是其中某一个孤立的环节。持有这种战争谋略模式的人在讲述战例时,往往在对战争的背景、兵力对比作出简略的陈述之后,就将战争的胜利或失败归结为某一种谋略的成功或者失败运用,他们并不是不关注实力的作用,但是他们却一厢情愿地将谋略当成是更为高级的东西以致于可以用来解释一切战争胜负的原由。

沙漠中之所以极少有植物生长,这是因为其中缺乏绝大多数植物生成所必需的养分;光滑的玻璃杯上只要撒落一下食物碎片就会有微生物生长于其中,这是缘自于其中有微生物生长所必需的养分。植物并不一定要生长在土壤之中,无土栽培技术就是利用了自然的道理将植物生长所必需的各种养分放进水盆里因而使得陆生植物能够直接在水中生长,假如有一种新技术可以使水生物在陆地上及时汲取其所需要的各种养分而它们同样可以反过来在陆地上生长。这其中的关键道理就在于植物自身的生理循环机能,汲取养分、保持其枝杆、繁茂其枝叶,只要能够保障这一循环过程持续下去,而无论何种条件下植物都可以健康成长。

植物之所以能够在各种养分齐全的条件下生长,内在的原由是其本身的种子基因,种子基因这种东西有其自然的道理和生存法则,而人们所能做的则是改变影响其生长的各种必备条件从而达到促进或延缓其生长的目的。人体的生理机能和心理世界都有其自然的生长和形成过程,尽管人们无法改变人必需要摄入各种微量元素的以维系生命的自然法则,但是却可以通过控制其投入微量元素的多寡、早晚和微量元素本身的形态来影响人体生理机能成长的速度和形态,人的心理世界是对于其所处的客观社会的反映,人们同样无法改变这一哲学原理,但是却可以通过改变当事人所处的客观社会条件来参与塑造人的心理世界的形成过程和生成模式。

军事力量发展的过程同样有其自身的本来法则,尽管人们难以改变这些法则,但是却可以通过改善各种条件来促进或延缓其法则起作用的时段和大小。而所谓军事战略,绝不是凭空创造一种东西,更不是无端生成一种道理,而是在遵循着军事力量自身法则的基础上所做出的人为促进或延缓作用,由此看来,军事战略关注和研究的对象是动态的而非静态的、是具有复杂属性的而非一盘散沙的暴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