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
在死寂的冬雪里传出一个暴怒的声音,只见大厅之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怒斥着站在跟前的男孩。
“你给我滚!”
君枫杨怒吼道,手里的茶杯也被扔了出去,这茶杯的碎裂声音沉重的砸在了君允绪的心头,他不经意的握紧了拳头,他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不能记恨他,不能。
“父亲,您让我去哪儿,我的家就在这里。”
君允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逼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是他的错,当时,他带着父亲朋友家的孩子去院子里玩,可是,是那个男孩自己要爬树,结果不慎跌落下来,导致骨折,他当时也有规劝,是他不听,他有何错,他不服。
“小畜生,才十三岁就开始顶撞我了,长大了还有的了,倒不如现在就打死你省得以后你在外面惹是生非!”
君枫杨听到君允绪神态自若的模样心里的底线仿佛被触碰了一般,更加速了他的怒意。
“请出家法来,今天不打死他我不叫君枫杨!”
旁边的管家一脸为难,最后还是咬紧牙关的去拿出了家法。 只见管家拿来一个红木盒子,走到君枫杨的面前,打开了盒子。
“老爷,少爷年纪还小,家法万万使不得啊!”
管家名叫,何立杰,在君府已经多年,他是老太爷在世最得意的部下,最后他退役还是跟在了君老太爷身边,虽然他年纪大了,但他心思细腻,比那些年轻人打理事情更加有条不紊。
所以,君枫杨就一直留他在身边,因为,管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人,顾平日里,君枫杨还是听他一言的。
“管家,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先下去吧。”
管家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孙少爷,心里十分疼惜,但没有办法,老爷是下了逐客令了,他这次也惹到老爷了,老爷说不定因此赶走他,他这样就无家可归了,君府相当于是他的家,他如何能舍得离开,这次,他只能对不起孙少爷了。
“给我跪下!”
君枫杨拿出放在盒中的藤条,走到君允绪的身侧。
君允绪死死的咬住嘴唇盯着地上的碎茶杯,心里萌生一个念头。
“啪!”
“啪!”
“……”
他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他只知道自己没有错,不是他的错,直到他的身下已是浸满鲜血,他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他终于看到父亲放下藤条甩袖离开,他也跌倒在地,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了。
“水…”
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了,他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想要动一动身子,那种疼痛感一下子牵动了全身的神经,这让他混沌的思绪立刻清醒了。
他记得被父亲用家法打了,后来,他该是被人抬到房间了吧,毕竟他是君家的大少爷,他不禁自嘲起来。
“张显…”
他强忍着痛意叫着,他此刻就连说话,他的身下的疼痛感都会加剧,该死的,他暗骂道,这个张显究竟去哪里了。
“少爷,您终于醒了!”
张显是个年约十六岁的少年,脸上长了些青春痘,但是模样还是挺清秀的。
“我要水…”
看到张显手里端着的洗脸盆,他也不责怪他了,只是说出了他的想法。
“是,少爷!”
张显急忙跑到桌前倒来一杯水递给了君允绪。
“我睡了多久了?”
他用着十分低沉的声音问道,他觉得全身都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很讨厌。
“少爷,您已经睡了整整四天了。”
说到这个张显面上显得十分激动,他自从进府以来从来不曾见过少爷病得这么重,少爷听说得罪了老爷,被打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发高烧,一直不退,不过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温度终于渐渐的下来了。只是,他很不解的是,为什么老爷对少爷如此狠心,将少爷打得几乎快要死了,他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狠心的父亲,少爷真的好可怜。
想他家少爷为何如此成熟,就是为了让老爷为少爷感到骄傲,少爷每次的努力总是被老爷无情的摧残,以至于到最后,少爷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更加老成,一点都没有十三岁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
他看着这样的少爷,他觉得很不值得,少爷应该和其他小孩一样快快乐乐,就如同他老家的七岁大的妹妹,他的妹妹就很活泼,很惹人喜爱,是个孩子的性格。
可是,少爷作为孩子的天性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殆尽了。
“四天吗…”
看来他的身体还是太差了,才挨这样的打就昏迷了四天四夜,太没有用了,他还要更强,更强,足以离开这个家,这个他永远不想回的家。
一个月后
“父亲,我想要去军校!”
君允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君枫杨,眼里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有对父爱的渴望,只有对陌生人的冷淡,他为什么来问,只是因为,他是他流着相同血液的所谓父亲的一个人,
“嗯,我会让管家安排。”
君枫杨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心里一紧,这孩子什么时候眼神变得如此冷漠,仿佛什么都激不起心中的波澜,如同蛇蝎一般冰冷冷的模样。
这样的他一点都不像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像是照耀一切的旭日,很温暖,很亲切,他突然觉得自己该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看到和他眉眼中相似的坚定。
他做出 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他离开这个家,如果这就是这孩子此刻的心愿的话,他就让它实现吧,毕竟他从来不曾为这个孩子做过什么,只会给他带来伤痛,这样做的话,想必那个人肯定会和他急的。
“还不快出去。”
就在君允绪有些呆愣住之时,君枫杨又变回那个厌弃他的样子继续看着手里的账簿,仔细的批注着。
“谢谢,父亲。”
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答应了他,但既然目的达到了,他就算以后再想要约束他也不可能了,他一定会变得很强,然后让父亲看到他儿子的本事,不过这次不是为了让他感到骄傲,而是为了让他感到自己的无能。
“少爷,您这次一定要多加保重,我不能在旁边照顾少爷您了。”
张显十分难过,没想到,少爷小小年纪竟然就被老爷送到外地去读书了,少爷真是太可怜了,不仅老爷不关心少爷,就连夫人也从来不关心少爷。
就好比这次,他去求夫人来看看少爷的时候,夫人还是依旧到佛堂里念着经文,一点都不在意少爷的死活,或许少爷的离开也是好的,这样就不用对着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嗯,张显我走了。”
或许在这个偌大的君家大宅里面只有张显才是真心帮助他的人,君允绪暗暗的下了决心,他以后会让父亲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让他可以回家陪他的家人。
“嗡!”
终于离开了,君允绪兴奋的身体都不住的颤抖着,他从来没有感觉他是这般的活着,他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世界的,不用再讨好父亲, 只以父亲为生活中心的日子终于不存在了。
“少爷,下马车了。”
一个年轻的司机替君允绪打开了车门。
“少爷,您的火车票是下午两点的车,还要在这里等一等,给。”
将车票给了君允绪,开着着车就离开了君允绪的视线。
“抢劫了,那个人是小偷,小偷!”
君允绪看着慌张的小偷正朝他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看到君允绪挡在他的面前,他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哼,看来他想要直接用那把刀刺伤他,然后过去。
“找死!”
三,二,一!君允绪用手刃卸了他手上的小刀,反手将他的手反扭过去,男人吃痛的松开了手上的钱包,男人见君允绪不是一般的小孩,身手很敏锐,男人心里警惕了起来,男人的力气终究是比小孩的力气大。
他立刻就挣脱开来,抄起地上掉落的小刀又要刺了过去。
“给我去死吧!”
死性不改,君允绪的神情也变了,他手上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他身子一低,避开的锋利的刀刃,眼神一冷,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身下,男人终于痛的倒地不起。
其他人立刻制服了男人,将他交给了巡捕房的人。
“好样的小朋友。”
“真厉害!”
“……”
整个车站的人都沸腾了,君允绪紧锁眉头,看了看手表,还有三十分钟了。正准备离开,那个被抢了钱包的人叫住了君允绪。
“小朋友,谢谢你帮哥哥抢回钱包。”
君允绪瞥了一眼就要离开,男子抓住了君允绪的手,君允绪立刻甩开了男子的手,一脸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不要碰我!”
甩头离开,真是粘上什么晦气了,没看见他心情不好,还来烦他,他最讨厌陌生人碰他,刚刚那个人还抓住他的手,恶心死了。
君允绪从衣服里掏出一条手帕,仔细的擦拭着,希望没有沾到什么味道,可是,就算是没有味道,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感觉好不舒服啊。
“开往X省的火车就要开了……”
君允绪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将行李放好便在包厢里休息着。
不知道军校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这样想着,毕竟他还只是个刚刚离家的孩子,他现在有些想念家里了,虽然这个家不值得他去留恋,可毕竟他生活了十三年,他还是会想的。
“还要七个小时呢,先睡一下吧。”
坐在火车上的君允绪被这样难得的宁静弄的睡意十足,呜……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音惊醒了君允绪,君允绪立刻警觉起来,看了看走道外,很多人往那边冲了过去,怎么了。
“碰!”
“碰!”
两声枪响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来外面的事情看来很棘手,连枪械都用上了,可是他并不打算去看,他不喜欢惹是生非,麻烦。
君允绪将车门锁了起来,这样就没有事了,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休息了。
“砰!”
门被撞得咯吱咯吱的,没多久门就被撞开了。
“我会掩护你的。”
君允绪笑了笑,这笑让男人一愣。
男人关上了门,用枪抵着君允绪的脑袋,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别不相信,我才十三岁,我又不能威胁到你,我可惜命了。”
君允绪用眼睛扫了他一遍,从他的服饰上看,他应该不是职业杀手,但拿枪的姿势十分的老练,因为拿枪很久的人有一些自己拿枪的习惯,而他拿枪时,手法上有些向下倾斜,应该是这样手形的缘故,他手上的老茧食指上的更大。
“哦,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这么淡定的看到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手拿着枪抵着自己脑袋的人。”
男人竟然想要逗一逗这个刚见面的孩子,实在是早熟的孩子,很有趣,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孩子。
“坐下来吧,就算我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也无法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说不定我还惹上杀生之祸,倒不如先表明我的心意,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是吗?”
男人放下了枪,坐到了另一边去,果然这个小孩和他所想的那般有趣。
“你不用担心那些人会来查房的,我这个是专用房,那些人不会来查的,这里全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君允绪解释道,男人的笑意更浓了。
“你是何人,难不成你说你也是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男人看了一眼君允绪,他身上的气质却是是个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可是是谁家父母的孩子呢。
“你可以这么想。”
君允绪看着窗外移动的树木,心里的紧张感也消除了一些。
“那你这个大人物叫什么啊?”
“君子的君,允许的允,思绪的绪。”
“哦,你是君家的孩子。”
男人一惊,没想到这个孩子是君家的孩子,看来他以后前途无量啊,那要是真是如此的话,他算是见证了这个孩子的前期,这个孩子的眼神很好,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