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勒？”艾莉丝见他没有反应，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巴特勒看着她，呢喃着，“那种事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像这样的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我想要知道你的心情啊！我也想去分担你的不开心啊！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的话，你就不用一个人去承担那种事了！”
“倒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听着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艾莉丝顿了顿，“只是没想过要特意说出来。”
“趁着现在，”巴特勒把艾莉丝地脑袋轻轻地掰向自己，“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话，都一起说出来吧！”
“就算你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难过的事。”巴特勒补充着，“无论是今天的也好，最近的也好，还是以前的也好，都没关系……全部都可以告诉我。”
“其实我也没有特别难过的事情，况且那种事我也忘得很快，其实就连刚刚我说的那些，我也差点想不起来……”
艾莉丝看着巴特勒这副坚决的态度，只好想了想，低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就说说今天的心情吧。”
“今天我很开心哟！”艾莉丝点了点自己那被巴特勒手固定着的脑袋，“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这些年能够接触到的人只有巴特勒，除了最初的丧礼，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这么多人呆在一起了。更不用说这次还是，让我和这么多年龄相仿的人一起玩耍。我真的很开心！虽说现实中的我，年龄还是稍微长他们几岁的……但感觉本质上，我其实和他们差不多。”
“我感觉我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成长。很多东西都还和发生那件事之前一样……”艾莉丝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凝重起来，“虽然我的指甲和头发都会不断地去长，但时间就好像停滞不前，我只是困在一个空间里，像是永远也不会产生变化那样去无视时间的流逝。我一直都很难感受到外界的变化，甚至是根本不知道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的喔，巴特勒一直都保护着我，不让我接触到可怕的东西，也不让我去担心很多事。所以现在的我才能不怎么摔跤，不怎么走弯路，不怎么流眼泪。可是巴特勒……现在的我并不害怕摔跤，也不害怕走弯路，更不害怕流泪。连不能走路这种事都能接受，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就比如说今天的地洞，我根本就不害怕，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没关系。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那后果对于我而言，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巴特勒是个安分的大人，所以不会理解，做一些被称之‘错事’，或者说不害怕去做‘错事’的我的心情。在变成觉得这些事很无聊的大人之前，我想要做一个不用去小心谨慎，也不用去害怕犯错，摔倒了哭两声就可以立刻爬起来的小孩子……现在的我根本不怕痛。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像巴特勒这样的大人，到那个时候我会避免很多事情，让自己少受很多伤。可那……都已经是长大以后的事了。”
“虽然我能理解大家想要保护谁，而努力不让他们受任何伤害的温柔心情，但是这样的人生就一定是好的吗？在他们的人生里，有很多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有很多的心情都不会再出现了。我一直都相信，犯错对于人而言，是很宝贵的人生经验。如果年轻的时候，能从这些所谓的错误里感受到人生的乐趣和经验，不是也很有趣吗？”
巴特勒就这样听着她把话题越扯越远，他不仅没有感受到她的“难过”，反而还不知不觉地被她“教做人”了一番。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这熊孩子真的只比这个房间里的孩子们稍微长几岁吗？
他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实感？
“这些年你或许的确是没有成长，因为从几年前起，你就已经……”他认真地看着身边这个家伙，“成精了。”
“巴特勒是在说我是妖怪吗？”
“唔……虽然不太一样，但我觉得你在某种程度上讲……也差不多了。”
“巴特勒好过分！”艾莉丝不再理会他，扭头继续看向镜子，一边摸着镜子边缘，一边像是念咒语一般念叨着，“魔镜啊魔镜……”
尽管刚刚才亲耳听见那么多话，但此时此刻，巴特勒看着眼前这个正与镜子玩耍着的天真孩子，还是有些无法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他陪在这个孩子身边也有几年了，但是他却完全不了解她的心情。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说那些话，他完全不会想到，她会有那样的心情。
尽管他们朝夕相处，他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
可是……
“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憋着了，”他将手放在了艾莉丝的一边肩膀上，“你并不是一个人！”
玩耍着的艾莉丝怔住，回过头来，“巴特勒……”
“你还有我！你可以让我来和你一起分担！两个人的话，难过就会减少一半！”
艾莉丝能从巴特勒真挚的目光中，看见那闪烁着的光芒，如同冬夜中炽热的烛火，温暖着她的心灵。
“巴特勒……”
巴特勒点点头，“所以说……”
“我是人。”
“你以后一定……”巴特勒正热情地说着，就听见她说了不太能理解的话语，停了半拍，“啥？”
巴特勒努力地试图去理解这三个字，但是他真的尽力了，“你说啥？”
“我是人。”艾莉丝指着自己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是人。”
巴特勒注视了她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我当然知道你是人。”
艾莉丝犹豫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巴特勒为什么要说我不是一个人？”
“……”
听完这句话，巴特勒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智商也可以这么不稳定的吗？
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智商吗？
究竟是现在的她智商忘记续费了，还是刚才的她开了提高智商的buff？
果然是他高估这孩子的智商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