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存在感一直像是空气一般稀薄,即便是想要融入到身边和乐融融的环境里去,也因为无从下手最后不了了之。
只有一个人默默看着身边的人三五成群,然后自己做自己的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对于别人而言只有碍事。
从最初的希望,到只是想要这样不生事端地一个人活下去。
可是她连最后的希望……只是做一个“被无视的透明人”也做不到。
大家似乎都不喜欢她,还会对她做一些过分的事。
那些在水中隐隐约约出现的红色晕染,最后总是会被稀释到像是从未出现过。
可尾巴上被刮掉的鳞片,却是一直都能真真切切地看见。
最后终于妥协,把这种事情当做约定俗成的日常……直到那一天。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飞鱼成群朝着那些人攻击了过去,当她的尾巴因为受伤而游不起来的时候,用魔法治疗她受伤的地方。
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
她为什么不反抗呢?
啊,因为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就算反抗也没有用……是这样吧?
毕竟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连勇气也没有。
“你到底怎么了?”兽耳女孩又一次开口询问。
从听到那两个字起,对方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回答她的问话。
她踮起脚,双手扒在玻璃上,脸尽量靠近对方,“不会魔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世界上不会魔法的人太多了!”
“可是……”安德黛薇终于回过神来,“魔法依旧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但人鱼族的主流应该更倾向于唱歌吧!关于你们的传说不就总是只围绕在你们的歌声上吗?世人提到人鱼总是先想到魅惑人心的歌声……”
“唱……歌?”又是一个能让她回忆起不堪回事往事的词,“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唱歌吗?”
“唱歌是任谁都有资格去做的事吧!”
“为什么?”
“诶?”狼人女孩怔住,“哪有什么为什么?”
且遥瞄了眼正追在车尾甩口水的狼群,扭头看向仙度瑞拉,“最强兵器!是你唱歌的时候到了!”
“别逗了!”仙度瑞拉抓着方向盘,紧紧盯着前方,“厨房旁边的柜子里有燃烧弹!你顺着旁边的梯子爬到车顶上去扔几颗!”
“旁边都是树林,你是想引起森林火灾吗?”且遥打开她口中的柜子,果然有不少战斗补给品,“你不怕精灵族以各种罪名派人来抓我们进监狱吗?”
在寻找可以用的道具时,她的目光被一把不起眼的竖琴吸引,“我用这个就可以了。”说着,且遥抱着竖琴艰难地爬上了梯子。
“呜——啊啊啊……”
“怎么了?”
安德黛薇朝着女孩望去,只见她正痛苦地攥着身上的衣服,倒在了从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所照耀的石板上。在月光之下,脸开始变形,嘴巴变长并冒出了尖牙,手和脚变得越发粗壮。之前穿着的衣服已经碎落一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绒毛。
“嗷呜——”
且遥按下了打开通向车顶的正方形小门,刚探出脑袋就看见了挂在天空中那轮玉盘般的圆月。
今天该不会是……满月?
她好像突然有点理解这群狼为什么一匹匹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了。
“呜——”
正在树林中迅速移动的黑影停了下来,发出了呜咽声。
而伏在黑影背上的安德黛薇也因此掉落在地。作为保护的鳞片本就因为常常被刮而不够坚硬厚实,在刚逃出来时尾巴还被玻璃碎片所划破,此时此刻被地上的石子咯得实在是疼痛难忍。
而黑影也好不到哪里去,头疼得像是快要炸裂了一般,“琴声!”
“琴声?”安德黛薇强行忍耐剧痛,挣扎着朝黑影爬过去,“哪有琴声?”
“有!有琴声!我听见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琴声!”
且遥看着已是空空如也的车后,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指。
等那群狼恢复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跑老远了吧?
她松了口气,刚准备回到车厢里,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刹车差点没给撞得掉下去。
仙度瑞拉指着岔口的路牌,“欧妮柔妹纸!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就到斯塔尔城了!”
且遥顺着路牌箭头看过去,路的两旁整整齐齐地修了大量通往城里的路灯。而路的尽头,闪耀着和黑暗树林完全不同的夺目光芒。
“谢谢你们载我到这里!那我就在这里下车了!虽然与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这段时间的照顾真是感谢了!”说着,欧妮柔就来到了车门前。
“不等到天亮再去么?说不定会在路上遇到狼什么的……”
“不!不用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快点到那里!”说着,欧妮柔已经把脚踩到了最后一层台阶,“那么,我们就此别过了……”
“嗷呜——”
“……今天果然还是太晚了呢。”说着,欧妮柔转身踏上了台阶。
“咕噜噜……”她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唔,有……吃的吗?”
仙度瑞拉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到她在自由港买的特产“青蛙鱼罐头”,“这个可以吗?”
“……呃——”
她又找了找,找到了装了满满一罐的泥鳅,“这个呢?”
“……唔——”
且遥看不下去了,“那瓶像是泡了几颗眼珠的罐头旁边的是苹果吗?”
仙度瑞拉从柜子里拿出了那几颗苹果,面对来接苹果的欧妮柔不愿撒手,“我还想拿它们合红药的……”
最后她还是怨念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斜对面的人吃掉了她的原材料。
欧妮柔在二人的注视下吃完了苹果,“你们不饿吗?”
且遥决定不说出那个秘密,“其实有一点。”
“别骗人了,你根本不会感觉饿。”仙度瑞拉及时地戳穿了她。
“你怎么知道?”且遥对于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一个才见面二十几个小时的陌生人拆穿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