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柳梦璃一抚鬓发，客气而疏离的笑着，“这位公子是？”
他当即上前几步，对她行了一礼，道：“在下慕容紫英。”
看他已经自我介绍，柳梦璃便屈膝回礼，“小女子柳氏，梦璃。”
虽说昨夜她已经见过他一次，可毕竟是在月下，他的轮廓被扭曲出几分模糊。如今光线正好，柳梦璃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一番，他剑眉入鬓，目沉秋水，倒是……
让她倍感熟悉。
当然，这熟悉并不是指她昨夜那失败的行动。
“对了，慕容公子说有妖物作祟，是怎么回事？”柳梦璃一脸探寻的看着他。
他答：“在下自幼师承修仙门派，对妖物敏感胜于常人。方才路过，见这里妖气萦绕，过来观之，三个姑娘身上仍有术法痕迹，可见之前确有妖物不假。”
“可小女子未曾见过什么妖物呢。”柳梦璃浅笑，“或许是跑了？”
“大致如此。”慕容紫英感应了一番，确是追寻不到任何多余的妖气。
微风徐递，莲香阵阵。慕容紫英的思绪被一池莲花引走，略是诧异道：“现在这季节，不知如何做到让一池莲花绽放？”
柳梦璃微微一怔，正思索着要怎么回答，身后一个丫鬟就先一步道：“引温泉水来的。”
慕容紫英又嗅了嗅莲香，只觉得莲香之中似乎又夹杂了些许其他香气。此刻那丫鬟离自己的距离比之前近了些，他一下便反应过来，朝那丫鬟看去。
眼神几分肃杀。
“……”丫鬟被他吓了一跳，顿时咬住唇低头。
“慕容公子？”见他瞬间变得有些奇怪，柳梦璃不免开口，“可是我这丫鬟有什么不妥？”
“她身上的香……不寻常。”慕容紫英敛目，继而沉思。
柳梦璃暗道糟糕，昨日他还见了她的小把戏，要是他把这两次联系起来，并开口追究，恐怕自己还要费番功夫去洗掉嫌疑。
“咳，女子用的香无非就是那几类，慕容公子若是觉得不寻常，小女子可不大理解。”柳梦璃一抚鬓发，又转开话题，“说起来，慕容公子是为何事入府？”
见她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且他目前也确实拿不出更多关于妖的证据，因此便接过她的话道：“说来其实……无特别事。”
他这倒也是实话，原本斩妖除魔是为己任，所以云游天下，四海之内皆可前往。以往都是解决一处再换一处，却不料这次一踏入寿阳，整个人就变得莫名起来。
感觉像是被什么牵引，不由自主的接近柳府。
之前他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因此也说不上熟悉。但踏入府中的第一刻起，他的心就开始躁动不安，似期待，又似害怕。不知这样的情况，反常的自己到底是为何。
莫非是前世么？
呵，可人，真的有前世之说？
他兀自哂笑自己这稀奇古怪的念头。
当初柳老爷问他为何请求入住柳府之时，他给的借口是府上有妖魔。那刻的他根本就没有多考虑过，几乎脱口而出。
却可笑，在今日竟然谎言也成了真，这里确实有妖魔。
只不过在面对柳梦璃时，他又开始了奇怪的恍惚，总觉得面前的人似曾相识。明明她语气客套疏离，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破碎的场景。
对于她，他有些手足无措。
“无特别事？”柳梦璃浅笑，暗道莫非他还真是听了外人传闻，特来一见她容貌如何？
可他看起来绝非放浪之人。
她凝视着他，越看越是奇怪，心里不自觉划过一丝慌张。
“慕容公子，我们之前……见过？”一时间，她不由自主的开口。
“或许。”慕容紫英下意识的附和，只是回答之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答案。
远处，柳老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本是想过来看看一向遵纪守礼的女儿为何这次明知有客人候着却迟迟不来，现在一见到他们两两对望，皆是自然神色，心中顿时有了些眉目。只不过他不太明白，为何两人看起来还有一些疑惑？
柳老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对身旁仆人道：“老钟啊，你说这个慕容紫英如何？”
“老爷，小的哪儿懂这个。”老钟赔笑，“不过，老爷并未告诉慕容公子小姐喜欢出入的地方，他能到这儿来，也算是缘分了。”
“哈哈，缘分。”柳老爷点着头，往前走了几步，在桥端站定。
柳梦璃尚在失神，乍然瞥到柳老爷的身影，顿时缓了过来，咳嗽一声，道：“爹爹。”又走去了柳老爷身边。
“……”慕容紫英也察觉自己失态，转身对着柳老爷行了一礼。
“爹爹，方才慕容公子说，这儿好像有妖魔。”柳梦璃一见柳老爷那笑眯眯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他正在想些什么，便立刻先开口，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在这里遇见的原因解释了一番。
柳老爷听罢蓦地一愣，道：“还真有妖魔？”
“不错。”慕容紫英颔首，“方才路过之时，这里妖气最甚。”
柳老爷有些担心的看向柳梦璃：“宝贝女儿，你见到什么没有？有没有受伤？”
“……没有，爹爹。”柳梦璃一抚鬓发，“女儿知道前面有客人，所以走得有些急。刚走到这里，发现身后没动静了，回头就看到她们三个倒在地上不醒呢。若不是慕容公子说有妖物作祟。女儿还以为是她们饿了、乏了。”
那三个丫鬟之前不知情还好，一听到自己被妖魔迷惑过，顿时小脸被吓得苍白。
“那、那现在？”柳老爷脸色也不大好看，着急的询问慕容紫英。
“现在那妖物已经不在附近了，不过……依在下所见，恐怕它还会再来。”慕容紫英望向一池馥郁莲花，“这莲花开的，本来就不正常。虽说柳小姐引了温泉，可若是没术法，也不能成事。”
柳梦璃暗暗皱眉，心道这人还真是烦，几言几句的虽然没说明，却还是把妖的事给引到了她的身上。好在她这些年来都是乖女儿，否则还不知道柳老爷会怎样怀疑。
“你是说，这池子莲花不妥？”柳老爷瞬间看向老钟，“你一会儿就带人下去，把这池子妖物给铲了！小姐最喜欢来这地方，免得伤到小姐。”
柳梦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就算她能制止柳老爷的做法，却也不能言说。否则，只怕会得不偿失。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物什就要消失，还是拜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慕容紫英所赐，柳梦璃半阖烟眸，朝他的方向望去。
察觉到她的目光，慕容紫英回望。
眼神相汇了一秒，二人又不约而同的偏头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