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追念蕲王
2483200000016

第16章

不料刚刚交手,末出三五个回合,只听得“扑腾”一声,韩世忠竟被那窕窈淑女梁红玉闪倒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巨蟒杀得,野马降得,堂堂的一条绥德汉竟败倒在一个小小的女子手下还算什么英雄?——韩世忠于万般羞愧中爬起,急忙扑至孤老婆子面前,双胳膝又“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韩世忠甘愿拜老婶子为师!”

“壮士快快请起!”那梁母急忙双手扶韩世忠起来,说:“拜师收徒都有规矩!不知韩壮士能否遵命?”

梁母遂将她的义女红玉呼唤到身边,附耳细语片刻。尔后,方才转过身来笑着对韩世忠说:“老婶儿情愿将红玉许配与你,以应天地作合之意。不知世忠可否一拜师傅为娘,二拜师妹为妻?”

韩世忠一听,心里万分高兴,急忙先拜师娘,后拜师妹。从此,韩世忠就暂居于清凉山下,每日间由梁红玉伴着,专心致志,学武习艺,直待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之后,方才一同与梁红玉从军去了。

侍俸君王不到头

韩世忠十八岁从军,戎马生涯大半辈子,南征北战,屡建奇功。虽然也封了王封了侯,可临到老年,只落得浑身上下遍是枪伤刀痕箭斑,两手十指残废了六指,只留四个手指头儿没有残疾!

俗俚话常说:“侍奉君王不到头”,那南宋王朝的半壁江山还不是全凭了韩世忠苦苦支撑?可是,结果呢?韩世忠也几乎和岳飞父子的下场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黄天荡一仗,韩世忠只以八千人马,就把金兀术的十万大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连金兀术也险乎被活捉了。从此,吓得金兀术再不敢举兵南犯。徽宗、钦宗皇帝还被扣押在金兀术手里,宋高宗赵构却一心想当偏安皇帝,竟不怕后人唾骂他,只听信奸贼秦桧的主张,想借此时机与金兀术讲和哩!因此,正当韩世忠统帅三军协同岳飞父子两路大军北征节节胜利的大好时机,金兀术竟暗暗派人来串通奸贼秦桧。历代王朝皇宫内的皇家老子们,为争江山,啥恶事都能做得出来,那狗奸贼秦桧就代替金兀术,向宋高宗提出这么一个讲和的条件:只要将韩世忠和岳飞杀掉,金兵就保证不再入侵并送还徽宗、钦宗皇帝!

谁不知道韩世忠和岳飞是抗金名将,功盖千古?怎杀哩?把这两个人杀了,金兀术若再有反逆,那马上马下,喋血沙场,还有谁能靠得上?两朝的文武老臣面前又怎么交待?这么想来想去,一时间,宋高宗还是拿不定主意。高宗的这一番肠肠肚肚,竟被秦桧那狗东西看得清清楚楚,就说:“万岁爷不妨先试一试!”杀人砍脑袋这号要命事,一试就完了。又怎试哩?秦桧见高宗半天不言传,就用手指头蘸了唾味,在那龙案上写了“先试岳飞父子”六个字。宋高宗看了,仍然不言传,那狗奸贼秦桧便心领了。

没几天,神不知鬼不觉,那狗奸贼秦桧就悄悄地向高宗皇上递上了一份说是由边关送来的军机密报,内中奏称岳飞父子“贻误战机,罪该当死。”宋高宗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声:“知道了!”狗奸贼秦桧再次心领神会,立即连发十二道金牌,急令岳飞父子火速回京。还没等得岳飞父子俩赶回到京城,那狗奸贼秦桧既怕走露风声,又怕宋高宗再有反复,就抢先将岳飞父子杀害在半路途中的风波亭上!

这样的千古奇冤自然埋盖不住。没几天时间,就让远在前方的韩世忠知道了。绥德汉韩世忠,天生来就是一桶子火药脾气,一得知岳飞父子被害,当即就和梁红玉一起从前方赶回京来,容不得喘一口气,便要上朝去面见高宗皇上,理问这回事哩!大凡女人家都心细,梁红玉硬是不依,劝韩世忠先去找李纲、等几位老臣们访察一下再说。韩世忠连李纲等老臣们也骂在了一起,硬是不听劝说,就直径上金銮宝殿去了。韩世忠前脚刚出家门,梁红玉就赶忙随后跑去找李纲和老臣们也赶快一同上金銮宝殿去,以防韩世忠言语莽撞,惹出祸来,也好有人出面打个圆场,寻个退步。

韩世忠怒气冲冲地上得金銮宝殿,正碰巧见那狗奸贼秦桧和高宗皇上面对面坐着拉悄悄话哩。高宗皇上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急忙从那天子椅子上站起来,准备以君臣相见的老规矩来接受韩世忠的三参六拜哩!不料想那韩世忠早气得忘了这一路礼数儿,挺身端站在那龙案前,立眉竖眼,开口就责问那奸贼秦桧,说:“你说!岳飞父子有什么罪?你凭啥要杀他父子?”

高宗皇上不言传。那狗奸贼秦桧也不言传,只两眼盯住看韩世忠会不会伸手去抽宝剑动武。正当这时候,梁红玉和李纲等一伙文武老臣们也匆匆忙忙地一起上殿来了,一见眼前那个阵势,梁红玉和老臣们便知道大事不好。韩世忠等不及,竟又怒声怒气地再番责问,说,“宰相爷!你怎不说话哩?岳飞父子死得不明不白,你身为宰相爷,总得对当朝的文武臣子和黎民百姓们有个说法吧!”

眼见高宗皇上没话可说,狗奸贼秦桧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莫须有!也莫须韩元帅你来过问!”

“莫须有?”韩世忠不听则罢,一听越发恼火,伸手直指秦桧的鼻子大声地斥责说:“相公儿!这‘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我韩世忠偏要过问!”

韩世忠真想当着众老臣的面将那狗奸贼秦桧美美地臭骂一顿,只见梁红玉和李纲等一伙老臣慌忙围上前来尽使眼色给他,齐声劝诫他说:“元帅!有话为啥不慢慢说?万岁爷圣明无比,岳飞父子之死,自然万岁爷会过问哩!”

事情闹到这一步,眼看那高宗皇上也难以收场了。不料想秦桧竟会使出更恶毒的一招!怎的一招儿?那狗奸贼竟当众翻脸责问:“韩世忠!你身为元帅,当此奉命率兵出征之际,是谁调你回京来的?今天你私自着甲佩剑,气势汹汹地撞上这金殿来如雷咆哮,如此欺君罔上,又由谁来过问?”

“欺君罔上的是你!谋害岳飞父子的罪魁祸首也是你!”韩世忠忙急口争辩,说:“本帅赶着回京来,沿途路上早已经亲耳听闻了!有胆量,你就当着众位老臣的面说说,为什么要杀岳飞父子?”

不料想那狗奸贼竟然在一面哈哈大笑之后,突然之间,又当即两眼角里挂起老泪,“扑腾”一傢伙双胳膝跪倒在龙案前,大声痛哭,啼泪交流,说:“万岁爷!这金牌调将,自古以来出于万岁天子之手,这权柄韩世忠能不懂得?韩世忠胆敢私自回京闯宫,当着众朝臣蔑视朝纲,威逼君王,必定有谋反之心!如此乱臣贼子,罪该当诛!万岁爷如不正视,臣秦桧也只好就此一头撞死,以表为臣的一片忠心就是了!”说着哭着,当即就伸长脖颈真要撞那龙案哩!

李纲等众位老臣唯恐事情越闹越大,慌忙扑上前去将那狗奸贼拉住。秦桧这么一逼,果然把高宗皇上“逼上了梁山”。众位老臣只见高宗皇上直气得脸色煞白,手指韩世忠,大喝一声:“大胆!将韩世忠押下金殿立斩——!”

梁红玉一听,急忙“扑腾”一声双胳膝跪于龙案之前,两眼泪落,乞求高宗皇上说;“万岁爷圣明!怜念韩世忠大半生的一片报国忠心和劳苦,留他一条性命!为臣梁红玉甘愿当着众位老臣的面以全家老小的性命来担保——担保韩世忠绝无欺君罔上、反叛朝廷之心!”

李纲等众位老臣听梁红玉这么一说,也一齐慌忙跪倒在金銮殿上,异口同声乞求高宗皇上说,为臣们甘愿以全家老小的性命来担保——担保韩世忠绝无欺君罔上、反叛朝廷之心!众位老臣这么一乞求,又把个高宗皇上给难住了!自古以来凡是皇帝老子,都是金口玉言。不杀韩世忠吧?这己经说出口的话。又怎往回收哩?传说,全多亏了有老臣李纲在场。当此时刻,他突然间竟想出了这么一计;说:“万岁爷有旨立斩韩世忠,可见这韩世忠罪该当诛,也是天意如此!既是天意,莫如依天意而行,免得在后世史书上还要给万岁爷留一笔‘斩杀功臣’的文字!”

高宗皇上一听,“斩杀功臣”四个字,心里“咯登”一动,后悔了,当即就问老臣李纲:“何谓依天意行事?”

老臣李纲慌忙再次叩头地上,说:“谢万岁爷准奏!俗俚话常说,听天由命,天子万岁爷之旨,苍天有知,不妨就此事秘令内宫去制生、死两个纸丸儿,让韩世忠自己去抓,或生或死,依天意而定!”高宗皇上听了点头表示采纳,说:“即请秦宰相速回内宫去秘制生、死纸丸儿,明晨一并送上金殿来!”

第二天清晨。高宗皇上将两朝的文武众臣们一并宣上金銮宝殿。狗奸贼秦桧当即从高宗皇上的贴身太监手中将那两颗密封腊丸拿了,亲自送到韩世忠面前,只让他抓一个当众开封。众文武朝臣都暗自为韩世忠捏着一把冷汗,只盼望他能抓着“生”字。唯有秦桧一人暗暗得意,那狗奸贼单等着看韩世忠人头落地、血溅午门呢!原来,在炮制那两颗生、死腊丸儿时,他在那两块小方纸上都写了个“死”字,当着侍俸高宗皇上的贴身太监面,用腊丸封好,交给那太监去保管。今天,韩世忠不论抓着那一个腊丸儿,也只有“死”路一条!当朝的文、武众臣们都被蒙在鼓里,还只盼望韩世忠抓准那个“生”字腊丸儿呢!韩世忠将高宗皇上和众位朝臣们观量了半天,竟不慌不忙地抓了一个腊丸儿,当即按入口中,颈项一伸,那颗腊丸儿竟被他咽到肚里去了。众位朝臣齐两眼大瞪,解不开韩世忠为啥要这样?那狗奸贼秦桧一看,当即便慌作一团,连忙大声呼喊,说:“剖腹取腊丸验证!剖腹取腊丸验证!”

当此时刻。只见老宰相李纲早已将那另一颗腊丸儿抢在手中,递给高宗皇上,又转身过来,冲着秦桧说;“秦宰相!验过这一颗腊丸儿,也可知天意所命!”高宗皇上当着众文武朝臣,将那个腊儿打开,那块小方纸上写的是一个“死”字,证明韩世忠咽进肚里的只能是一个“生”字。狗奸贼秦桧害怕阴谋败露,也不敢再多强辩。那韩世忠又怎会抢先想到先吞咽那颗腊丸来的呢?

原来,那天夜晚,是李纲等众位老臣用重金收买了高宗皇上的那位贴身太监,得知了两颗腊丸的内中机关,抢在韩世忠还未上殿去抓阄之前,告诉了他这一救急计策,方才使他幸免于一死,保住了一条老命!

由此。韩世忠只好主动辞去相爷官职,闭门谢客,不再过问朝政。之后,人们只见韩世忠有时候带着一两个童仆和几件饮酒品茶的器物,骑了小毛驴独自去西湖上散心,以那西湖的山水风光花草树色为晚年的寄托。原来的部下将士们想见他,一概拒绝不见。据传说,退隐之后的韩世忠,于晚年时期,在大小四房夫人中,只愿与梁红玉厮守一会儿,其他骨肉之亲甚至连亲生的儿女们,也一概不多予以接触和言谈。整整十数年时间,直至他已经病危,临咽气之前,方才把儿孙们召到他床前,遗言告诫儿孙们说:“当初,我取定‘世忠’这两个字为一生的名字,总愿望不论为官为民,要作一世忠良。你们是我的儿孙后代,我死后,你们如若讲究讳避,不敢说忠字,就是忘了忠,忘了我!只是这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而今,我也知道我不会在此人间久留了!对于大宋朝廷,我无愧于忠!但愿你们迟迟早早能把我的尸骨送回家乡绥德……”

讲述者:郝玉亮、宋德亮、李保斌等

流传地:绥德地区

采集、整理:刘汉腾

韩相爷忍辱

韩世忠从小蛮悍倔强,根本不是那号任人欺侮的主儿。可有一点,也不平白无故欺侮人。据说,他只受过一个人的一次欺侮,竟是他身为相爷、连皇上也得让他三分的那时年。

这事儿说来话长!传说,那是正当大金国统治咱这儿的时候,州城里的百姓,尽都往南里逃哩!有李平和黄四儿两个年轻人也南逃了,半路途碰在一起,没吃没喝,受恓惶不说,还生怕被大金国的官兵抓住,拉上战场去打仗!打谁哩,打咱自己人哩嘛!听说韩世忠领兵挂帅,正要打回咱老家来哩,就朝南里奔,投奔咱老乡韩世忠!两个年轻人乞讨,一直往南奔,实在没盘费了,就给人家帮个忙,赚一顿饱饭或打两天临工,赚几个小钱。这两个年轻人还真的厉害,三个多月后,逃奔到江南杭州城,打问到了韩世忠的府上,说:“快去报你们府上老爷,就说绥德城来的老乡,要求见他哩!”护卫韩府大门的兵卒一听,不敢怠慢,立马跑进帅府禀告去了。没多一会儿,就同一个家人出来、领着他俩进府。

没想到接待他俩的主人竟是一个女的,长相挺漂亮,举止文文雅雅,没一点儿贵夫人的架子,先叫丫环端上来两杯热茶,这才问说:“你们的家离州城南关砭上村有多远?”李平忙说:“我家在七里铺,离砭上只三二里路,两个村子紧挨着哩!”那黄四儿也紧忙插嘴说:“我家离城也不远,翻过一步岩山口,再走四五里路程也就到了!”

“一步岩?”那女主人一听,当即就问:“就是韩爷当年降野马的那个地方?”

“就是!就是!”李平急忙接了,说:“和咱韩爷是真正的乡党!”

那女主人只微微地笑了笑,说:“信!信!”尔后,便对丫环说:“先领客人去吃饭!吃过饭,安排客人住好,洗个澡,送两套好点儿的衣服鞋袜叫他俩人换上,再来告诉我!”这才又对李平、黄四儿两个年轻人说:“吃过饭,换过衣服,就让韩爷见你们,有什么话,你们就只管对韩爷说!这些日子里,韩爷最想念的是家乡故人!”

再说李平和黄四儿见韩爷。一见面,韩爷就问:“你们离家乡前,知不知道白善人和我家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