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70岁)、温秀贵(72岁)、张青山(68岁)的口述:
茅山的集家并屯曾分两次进行。1941年正月是小集家,只把山上的人给抓了下来。1943年是大集家,日军把周围定为“无人区”,一出“人圈”格杀勿论。1942年3月8日(阴历正月廿三),日军实行了大搜捕,一下子在茅山东坡抓了36个人。有28人被带走,其中1人逃回来了,另27人未归。温秀贵当时也被敌人抓了进去。温家共有3人被抓走,罪名是给八路军送过信,送过鞋和粮食。到了晚上,敌人给秀贵的爷爷和堂兄的脑门上都点了圆圈,但没给秀贵点上。凡是没点上圆圈的,当天夜里就释放了,温秀贵那年才16岁。而被点了圆圈的28人则都押往承德。当卡车行驶到青松岭时,其中一个人趁敌人不备,跳车逃走了。张众被捕后逃了回来,他曾被日军捆在梯子上,用火燎烤,烧得全身都肿了起来,至今仍疤痕累累。仅半年之内,温家就先后死了6口人,其中有爷爷、奶奶、伯母及其女儿、堂兄和二哥。后来,二嫂和堂姐也都离家而去。秀贵的父亲温彦之曾是八路军的地下办事员,在此之前已被敌人捕去杀害了。
温秀贵张青山张富张青山曾担任过老营盘小学的校长。上次大搜捕时,他母亲看见日本宪兵的身影后,忙招呼张青山和另一个人一起逃走了。而刘文桐、刘文宏、刘文太、刘文江、刘文秀等人都被日军抓住。被捕的人中有两个叫王春的,被绑在柱子上用火烧得奄奄一息时,被家属救了出来。刘家的父亲也同样惨遭毒手。
这次大搜捕的全部经过是这样的:日本宪兵队30多人,加上附近据点的伪军和警察300多人,从茅山、果园、东谷、老营盘4个村里抓了300多名村民。经审讯后,当晚释放了250多人。第二天清晨,又把昨天拷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十几个人全扔进道边的河沟里,王春就是其中一个。其余的61人,分乘两台卡车先被运往兴隆。在那里,一少部分人被拉到南土门处决了,剩下的都押送到承德和锦州。虽然以后再没发生过类似这样的大搜捕,但是经常发生每次抓走十余人的事。
茅山的警察署设在果园的河东,日军驻扎在河西。日军有个叫山下队的,百十来人驻扎在现在的中管附近。最初的队长叫山下,后来换成五百井,一直驻守到日本投降。这里没有讨伐队。
大集家后,茅山变成了有105户、500多人的部落。老营盘也变成了有130户、500多人的部落。光修部落就花了一年的时间。部落四角有炮楼,有东、西门,西门关着只开东门,有警察把守。部落里设警察署,有十几名警察,其中还有3个日本人,他们叫小林、武田和山本。
1943年闹瘟疫时,仅茅山就死了70多人,老营盘也死了三四十人。症状都是高烧、昏迷、不进食、呕吐、泻肚。
有一次,山下队抓了北边村的一个18岁姑娘,日军扒去了她的衣服,让她光着身子,在院子里整整站了一天,最后才把她放了。日军经常抓走男人留下女人。他们公开向甲长要女人,而甲长则把哪家有姑娘的名单秘密地通知给日军。然后,日军就按名单抓人。这些女孩子被抓到老营盘的日军兵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许是被杀了?或许是被关在什么地方?它已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了。茅山藏匿着七八名特务,他们经常跟甲长、日军保持着联系。甲长也怕暴露是自己把村里的姑娘出卖给日军,靠这些特务来通风报信。
刘日是村公所的办事员,曾参加过地下党的秘密会议。他就是茅山东坡大搜捕行动中抓走28人的告密人。每次开会后,刘日都记下与会者的名单,然后交给日本宪兵队。因此,敌人在大搜捕时轻而易举地抓去了名单上的那28人。刘日原籍在东北,此事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期间才被查出来。他被捕后自己坦白交代的。外调人员也来这里调查过他的问题。
茅山附近有个金矿,当年110多名矿警备队员起义打死了警尉大越定雄,并砸了茅山警察署,缴获大量武器后投奔了八路军。此事发生在纪念“九·一八”事变十周年之际。在实施惨无人道统治的地区,为了维护人类尊严,人们亦进行了武装抵抗。
车河行——县境之地与无穷无尽的阴谋,
细菌、毒气、气球炸弹从地图上看兴隆县,它就像是被虫子咬过的一片树叶,其中鹰手营子和寿王坟是两块飞地,但如今却都归承德市所属。这里有煤矿、铜矿、石灰岩和石棉等企业,而这些以前曾一度归兴隆县所属。新近并入兴隆县的,有从青龙划拨出来的蘑菇岭乡和从承德县划拨出来的大杖子乡。这两处都地处兴隆县的偏僻地区,确实给兴隆县的经济带来了不利影响。然而,兴隆县的东北部有柳河,以此划定县境也是自然规律吧。不过,我对鹰手营子和寿王坟两地被划出去感到有些不平。
离开兴隆县城,汽车向东北疾驶,公路两边不时地出现煤矿和石灰窑。经过连续山间绕行,我们来到了五凤楼山北部,据说从五凤楼山中流出来的涓涓细水,从这里向东最后汇合到车河口。而经北侧绕了一大圈过来的柳河,也要先经过前面的柳河口,再进入潘家口水库。真没想到车河和柳河在这里竟相距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