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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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楚女

秦国乃关中屏障,秦人私斗之风严重。南北争雄之时,此地大小军阀20余,屡降屡反,反复无常。北宫世家是最强军阀之一,原本最有希望统一四郡。可惜北宫家族内斗不已,反而是张翰十分熟悉此地军阀派系,利用众派系矛盾方才平定此地。无张翰便无陇地安宁。

河西走廊。凉州西部尚有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四郡25万人口。再西出玉门关便是西域诸国。这四郡是一个狭长地带,以北是万里荒漠、以南是戈壁不毛之地,唯有这狭长地带尚有人烟,又是丝绸之路咽喉,被称为河西走廊。大魏为抵抗北方匈奴,自玉门关到肩水金关,向北到居延,向东到张掖、武威均修建长城。沿长城设有八部都尉,斥候日夜巡视烽火,警备匈奴。安西将军马援镇守于此,确保河西走廊安宁。

二人交谈正是酣畅,卫青听得入神,一边在甲板上画出大魏全图。晁衡、王毓正在纠正偏离之处时,在船头玩耍的叶芷汀跑进来大喊:“有人来了。”

二人先开竹帘观瞧,风雨之中一行五人手中举伞簦,身穿蓑衣走近船只,为首便是前夜的“抢书贼”。此人身高八尺甚是魁梧,面如冠玉,双目浪如流星,年纪与王毓相仿,却比王毓多了一份超然物外的飘然之气。这人温言笑道:“昨夜惊扰先生,十分惭愧。”

晁衡道:“不妨!不妨!只盼贵家主不要见怪。”

“鄙人马钰,特来归还手稿。”

晁衡如同和氏璧归来,连忙仔细放在书箱收藏,细细上锁,惟恐书稿长翅再飞了去。

“家主今日煮蜀中之茶,又有楚妓新编楚曲《阳阿》、《采菱》,特邀先生品茗观舞。”

晁衡听得有楚曲便有些心动,又怕有失谦和矜持之风,便踌躇地看王毓。偏偏王毓只顾低头手捏黑白棋子把玩。

犹豫之时,马钰又说道:“家主读先生‘削藩’之论,评曰:思虑长远,切中时弊,有国士之风。”

晁衡一听便觉得遇到了知己,当即说道:“不才何敢有负贵家主殷殷相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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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板之上就覆有棉纱与蚕丝编织五彩毡毯,一直延伸到楼船三层。司马昱引领晁衡拾级而上,每至拐弯处便有僮奴低头伺立。晁衡一介布衣游历天下,尚未有如此礼遇,心中颇为感动,一种酸苦甜的滋味涌上心头。不由回想往事,父亲惨死,母亲蒙冤逝世,妹妹受辱而亡。

正想得入神,身边王毓道:“大哥,小心脚下!”原来一行人已经到达主舱,舱口是半尺来高的防止雨水倒灌的木槛。

早有一年轻公子立在舱口笑意殷殷迎接。司马昱介绍道:“家主,这位便是您这几日一直念叨的晁先生。这是我家主。”

那年轻公子一副贵族独有稳重雍容之气,拱手道:“鄙人姓穆,名上子下治。有幸得览先生佳作,所论引人深思。今日大雨稍歇特邀先生品茶观舞,以尽仰慕之意。”

晁衡道:“布衣晁衡,穷途末路游历江湖,得主人诚意相邀,心中惭愧不已。”

穆子智迎接前行,一边说到:“先生何必过谦。”

主舱宽约两丈,空间十分开阔,右手便是精致茶阁,两名长裙曳地的茶姬煮茶,炭炉上茶灶吱吱作响。穆子智亲自煮茶,一边用茶刀撮少许茶叶向钧瓷杯子中放些少许,一边说道:“这是上月新得的雪水,煮茶最好。”一边手提茶灶注水,茶叶在杯子中滋滋作响。“蜀茶乃茶中极品,上古进贡周武王而用,今日此茶名曰‘七株’产自蜀中蒙顶山,茶圣司马真亲手栽培,子治仅得五两。”

茶阁中清幽香气似有非有。晁衡道:“这茶香如空谷幽兰,堪称隐者香。”

“隐者香?先生所论格调高雅,这茶也算得其主。”

“晁某其实不喜如此之茶,巴蜀道路行路艰难,自蒙顶山到中原,不远千里,耗费民资。恰如所谓诸子百家中所谓隐者,不思为国家所用,自诩高人,却于黎民苍生无一用处。隐者香茶尚不如稻、黍、稷、麦、豆,正所谓五谷熟而民人不饥。公子你乘坐五丈楼船必是家拥万资,身着锦衣抱炉待春,又怎知黎民天寒地冻,道路之旁时有饿殍。”

众人均觉晁衡所言不合时宜,那贵公子却听了却面有敬重之色,郑重道:“先生心系苍生,忧国忧民,子治敬佩。”

王毓道:“主人心胸宽阔令人钦佩,我这平远兄一心报效国家,造福黎民为己任,于丝竹歌舞却是退避三舍。”

晁衡此时也觉得言语扫兴,连忙说:“晁某一时妄言,其实蜀茶经海道远销至安息、扶菻,为我蜀川民富之途;至于歌舞升平也是盛世景象,舜修政偃兵,执干戚而舞之,德化天下,王者之道也。晁某在秦淮河也曾观看七秀坊公孙绛株舞剑端的是惊为天人。今日得闻楚曲《阳阿》、《采菱》也是不才三生造化。”说完,捋须长笑。

晁衡严肃却不迂腐,那公子更是越发喜欢,遂示意歌舞。钟罄齐鸣,琴瑟相交,七个长发曼倩女子着楚服躬执羽绂而出,显得神秘诡异。楚人信鬼好祠,巫风乐舞与中原大相径庭。七女子长袖飘逸、腰肢轻柔却显豪放妖冶之姿,翘袖折腰、华采若英,辅以筝音笙鸣更是体如游龙,袖如素霓。一曲罢了,晁衡叹道:“绕身若环,曾绕摩地,扶于婀娜,动容转曲,便娟似神,身若秋芍被风,发若结旌,驰骋若惊,实在是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