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边一大堆的金块和珠宝,胖虎急得直跺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要来人了。怎么办?”
我心里也是一阵慌乱,来回踱了几圈步,又四下看了看,不由感叹秀才的心细。这几天挖出的大量泥土,都被秀才垒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过道也打算得干净,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要想办法,不让那些工人进我们这个房间和隔壁堆土的房间,或许还能拖到晚上把东西运走。”
胖虎听我一说,仿佛抓到根救命稻草,“那快想办法。”
秀才习惯性地捏了捏下巴,“眼下,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工人是来干什么的,硬生生阻止怕会露陷。而且,这门从外面锁着,里面却有三个人在,我们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和秀才商量出一个办法。时间仓促,这个办法还有很多漏洞,但也只能赌一赌了。
我们赶紧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把脸洗干净。秀才找个隐蔽的窗口爬出去,绕到正门把锁打开,敞开门。然后,三人在门口靠着墙,假装聊着天。
才过了10来分钟,五六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就扛着梯子、拎着各种桶和袋走到殿门口。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休闲西裤和干净的T恤,看样子不是景区或学校的管理人员,就是包工头。西裤男走到面前,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敞开的门,一脸意外,“宋科长刚才还打电话,说这门锁钥匙找不到了,让我们来撬开。”
一听这话,这人应该是包工头,我假装平静,“刚才王主任又找到钥匙了,让我赶紧过来开门,顺便又让我们把存放在一楼两间屋里东西给清走。”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先开工了。”西裤男说着,招呼工人扛着梯子和工具进去。
“师傅,我们在一楼房间里搬东西会影响到你们开工吗?”我问西裤男。
“哦,没事,我们今天先把二楼的腻子重新刮一遍,一楼的腻子明天再刮。”西裤男说。
“行,那我们今天赶紧搬完,不影响你们明天开工。”目送着工人们径直朝楼上走去,我们三人都长松一口气。
我们三人赶紧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把各自背包里东西全清空。我们的背包虽然都不小,都一次也只能勉强分装小半箱子的珍珠、玛瑙和各式玉器。而金块太重,一个背包每次最多也只能装3块,得分很多次才能运走。三人一商量,决定让胖虎留守在这,我和秀才负责运货。
我和秀才背起大背包,装成游客走出王府后门,回到宾馆,把东西都藏在床底。然后,我俩又买门票从正门进入王府,再趁人不注意又溜进承运殿。为了避免进进出出太过频繁引人注意,每次,我俩中途都要在宾馆歇上一个多小时,换身衣服再继续。但这样一来,时间就浪费得多。等到去取最后的4块金砖时,已经下午5点。
我和秀才又一次溜进承运殿,敲了敲房门。门后,胖虎的声音听着有些发颤,“谁啊,里面在装修呢。”
“是我们,快开门。”
门缝打开,胖虎露出一张满是污渍和惊恐地大脸。他一把将我们拉进来,然后关上房门用背顶着,“你们怎么才来,出事了,出事了。”说着,胖虎的眼睛朝屋里的墙角看去。
我和秀才顺着胖虎的目光一看,吓得差点没喊出声来——墙角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人长得肥头大耳,看年纪也就四十来岁,但头顶秃得没剩几缕头发,头上、脸上、身上全是泥土,手脚和嘴巴被胶带绑着。他也正用同样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秀才向胖虎发问。
“他……我……我也不知道啊。”胖虎急得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缓了好一会才说,“他刚敲门,我以为是你们,就开了门。他看见地上的大坑,就问我在这干什么的。我一急,就把他摁倒,掐脖子给掐晕过去了。开始我还以为被我掐死了,腿都吓软了。后来一摸,发现还有气,就用胶带给他绑上了。”
我和秀才听完,看着绑得跟粽子一样的胖秃子,愣了好一会。秀才最先反应过来,走到胖秃子面前蹲下,用一把尖锥抵住他的喉咙,然后用食指挡着自己嘴唇,向他示意小声些。胖秃子看懂了,轻轻点了点头。
秀才撕开胖秃子嘴上的胶带,脸上装出狰狞,“你是谁?为什么来这?刚才没死算你命大,说实话,就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胖秃子撇着眉头,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我是学校后勤部主任,下班前,来这里看看工人施工的情况。看着这里门关着,以为工人在里面,就敲门进来了。”
“楼上的工人知道你来这了吗?”秀才问。
“我还没去楼上看施工,就被他绑这了。”胖秃子说。
“那你知道我们在这干什么吗?”秀才又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千万别冲动,就算把房子挖烂了也不算什么,可杀了人,事情就闹大了。我保证不说出去,你们就放了我吧。”胖秃子说完,眼珠子往下看了看抵在喉咙的尖锥,小心咽了咽口水。
秀才把胖秃子嘴上的胶带重新封上,看着我和胖虎,“怎么处置他?”
三人一商量,发现这真是个难题。
虽然地上的金块被布掩盖着,胖秃子未必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挖坑,但他作出的承诺靠不住。一旦报警,警方通过景区的监控摄像,很容易就能知道我们潜伏在承运殿里已经好几天了。我们原定取宝后回填渣土、封上水泥以掩人耳目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如果警方追查到底,事情很容易就败露。
但真要杀人灭口,我们又没有这个胆量。此外,一旦涉及人命,警方的关注度必然大大增加,事情败露的风险也会大增。
“绝对不能伤人性命,那样就回不了头。”我见秀才和胖虎都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我走到墙角,一把掀开一块布,露出黄灿灿的金块,然后看着胖秃子,“实话告诉你,几百年前,有人在这承运殿底下藏了黄金。我们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事,就过来挖坑把它取了。既然是无主的黄金,我们取出来也不算偷盗,对吧?”
胖秃子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他说这些,脸上露出疑惑,但拼命点头以示认可。
“俗话说,见者有份。你既然看到了,当然不能让你空着手走。”我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两个金块放到胖秃子面前,“这两个金块,就送给你了。”
我见胖秃子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继续说,“但这金块要不要,就全看你自己了。我们一走,你可以选择报警。运气不好的话,我们可能会被抓,这些金块最后都会被警方收缴,当然,也包括你这两块。如果你不报警,帮着把这事遮过去,我们远走高飞,你也可以拿着这两块金子继续过你的下半辈子。”
听完,我又撕开胖秃子嘴上的胶带。
胖秃子看了看我们三人,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金块,“你们放心,我发誓,绝对不跟别人说一个字。”胖秃子想了一阵,问,“你们在这的事,还有谁发现过?”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说。
“那好办,你们尽管走。我晚上留在这,把这些土填回去,明天再从外面找两个工人来封上水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胖秃子说完,又朝自己的裤子口袋努了努嘴,“你们要是信不过我,这口袋里有我的钱包,里面有我的身份证,上面有我家的地址。如果我报警了,你们就来找我,千刀万剐我也认。”
胖虎从胖秃子口袋里找出身份证,揣进自己口袋里,忿忿地说,“算你运气好,真是捡到宝了,平白无故得了这两块金子。告诉你,一块就能值好几百万呢。要是你敢当白眼狼,我拼着挨枪子的险,也要扒了你的皮。”
胖虎正要解开胖秃子身上的胶带,被秀才拦住。秀才从胖秃子身上搜出一部手机,放在地上砸烂,又将那两块金子扔进深坑里,再放了一把尖锥在胖秃子手上,“我们没有害人之心,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你说对不?你自己在这慢慢解,再自己想办法下去取那两块金子,也免得我们担心你跟踪。”
果然还是秀才心细。我们赶紧把剩下的两块金子和衣服、工具装进包里,将房门掩上,出了承运殿。
回到王城附近的快捷酒店,我们赶紧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由于这条路上很少有出租车,我打电话叫来刚到桂林时把我从火车站送到王城的那个胖圆脸出租车司机,让他把我们送到离王城更远的一个五星级酒店。这是我们今天早上商量好的——换一个酒店更安全,而五星级酒店有保险箱,财宝存放在保险箱里也更放心。
出了刚才这事,我们更不打算马上离开桂林。我们得留在这,了解事情是否败露,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第二天上午,我在睡梦中被胖虎推醒。“快醒醒,快醒醒,出事了!出大事了!”胖虎一边嚷着,一边将手机屏幕伸到睡眼惺忪的我面前。
看完屏幕上显示的一则当地头条新闻,我被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那是一则只有几十个字的短消息——今天早上8时许,王城景区正在修缮的承运殿内发现一具男尸。初步了解,死者系校方后勤部主任,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