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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7章 番外:标准宫斗4

也看不到冯妙芝的晕厥和悲惨。

只觉得意兴阑珊。

自己这是斗个什么劲啊。

一辈子,就和一群女人这样没完没了的厮杀,殴打,斯文扫地。

她转身就走。

一名冯皇后的贴身宫女怒道:“冯昭仪,你还想走人?”

冯妙莲没理她。

宫女们倒也不敢阻拦。

出去的时候,肩膀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

毕竟那是一棍子。

那么近的距离,冯妙芝又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而且她的纱衣也被撕烂了,虽说里面还有完整的衣服,这个纱衣只是装饰品而已,可是,这不啻于奇耻大辱。

急匆匆地走出立正殿,孑然一身。

连随扈都没一个。

就算再低等的妃嫔,也有一二宫女。

可是,她的宫女全部冯皇后抓起来责打一顿,现在根本不知何处。

尊严丧尽。

一旁的宫女们窃窃私语。

风一吹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乞丐。

曾经的皇宫,变成了地狱一般。

她的脚步很快变成了小跑步,在宫里漫跑,这是大忌。可是她顾不得那些规矩了,再糟糕的处罚也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

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走得飞快,丝毫也不曾察觉那匆匆而来之人。

他并未保持皇帝的仪仗队,是便装,急急忙忙地走来。

两人都要擦身而过了,她也没有抬起头。

“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只有她突兀地站着。

撕烂了的绢纱衣裳随风飘荡,晃悠悠的,形如一个犀利哥。

一地鸡毛,乱七八糟。

拓跋宏的脸色微微变了。

冯妙莲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妙莲,这是怎么了?……”

他拉住她的手,可是,她却忍不住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屈辱得无以复加。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雨点一般地掉下来。这个男人来得这么快?

他怎会知道?

是皇后叫他来抓自己?

冯皇后是怎么说的?“本宫奉陛下之命整顿后宫……”

难怪冯妙芝差点打折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此时,她但觉那只手臂快要断了,可是,她不可能在这时候捞起自己的手臂验伤,也不敢指望拓跋宏会主持什么公道。

也许,他正在寻找废黜自己的理由呢。

现在,理由已经送到他的面前了。

得意吧。

他一定很得意。

拓跋宏心里一震。

但见她嘴角紧紧地咬住,几乎咬出了血丝,顺着惨白的嘴角掉下来。

“妙莲……”

她一用力,挣脱他的手就走。

拓跋宏没有追上去,只看到她撕烂的纱衣,一角淡淡的紫色在风中飘荡,头钗也歪了,因为脚步太快,掉下来了她也不知道。

拓跋宏走过去,捡起了头钗。

绿色的钗把他的掌心都映衬得绿了。

那时候,冯妙莲的背影已经走远了。

她几乎是在飞奔一般,大失仪态。

呆不下去了,这皇宫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冯皇后晕厥了。

御医穿梭流水。

参汤、灵芝、燕窝、鱼翅……一应俱全,宫女们忙得不可开交,妃嫔们流水一般地来慰问伺候。

小太子也闻讯赶来,扑倒在母后的床前。

他已经听得一点传闻了,怒不可遏,那个坏女人,居然敢这样欺负自己的母后,活腻了,她是活腻了。

生母,母后……这两个女人灌输给他的仇恨已经把他幼小的心灵彻底占据了。

“母后,叫父皇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

“快送小太子出去……来人,带小太子出去玩儿……”

“母后……”

“询儿听话,快出去玩儿……”

大家不明所以,这么委屈的时候,怎不让儿子安慰一下呢?

但是冯皇后很果决,立即使了个眼色,心腹宫女把询儿带出去了。

冯皇后那时候已经坐起来了。

她可没那么虚弱,醒来,才想起自己打了那个女人一棍子。

心底好生得意。

可是,她没把这种得意表露出来——因为宫女们通报,陛下驾到。

皇帝来了。

她微微惊愕,皇帝怎么来得这么快?

难道是那个女人去告状了?

算算时间,不对呀,就算去告状也来不及啊。

来得好。

自己正要找皇帝告状呢。

这时,皇帝已经大步走进来了。

她挣扎着起身,要行大礼。

冯皇后梨花带雨,哭得一脸悲戚。

“陛下……陛下……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美人儿泣不成声,虚弱得不成样子。

那是拓跋宏见到过的最虚弱最楚楚可怜的女人形态,当年的高美人最青春貌美时都没这么脆弱过。

她倚在床头,微弱的如一丛芦花随时要飞起来一般。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

挣扎着起身的冯皇后顺势倒在床上,以手支颐,满脸是泪。

拓跋宏不动声色:“皇后,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冯皇后看着旁边。

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她的面前是一根棍子。

冯皇后软弱得无以复加,几番欲言又止,泣不成声,悲伤哽咽在喉头。

她和冯妙莲交手几次早已明白,皇帝雄才大略,能征善战,最喜欢女人楚楚可怜了。在皇帝面前扮女强人,只能吃亏。

冯妙莲当年对阵高美人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是能多可怜就多可怜。

哪怕是皇后,也得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

只是有一点她忘记了——一个人可以扮可怜,但是不能一辈子扮可怜,而且从不露出破绽。就算最高明的演员,偶尔也会NG。

但是,冯皇后还是初次用这一招,自认为没什么破绽。

再说,就她的内心深处,的确认为是自己受到了欺负——小妾不敬重正妻,当然是自己受到了损失。

她哭得一口气几乎上不来:“陛下……今日臣妾按照朔望之日的规矩,和六宫妃嫔喝茶叙旧……”

这是每个月的例行公事,当然也邀请了冯昭仪!

注意,是邀请。

“以前,冯昭仪很少来参加,臣妾这一次特意派人通知了她,臣妾是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怜惜她……”

冯妙莲进了昭阳殿,失宠了,亲妹妹安慰一番也是正常的。

“岂不料冯昭仪闯进来大肆吵嚷。臣妾念在她是臣妾的亲姐姐的份上,对她格外尊敬宽容,也明白她当时的心情,就不和她计较……可是,她却说,她之所以被陛下冷落,是因为臣妾从中作祟……”

拓跋宏的眉头皱起来了。

她悄悄地看他一眼,但见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眉毛微微掀起来。

“冯昭仪真是这么说的?”

“对!姐姐的心情很糟糕……她近段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的,她说,自从回到昭阳殿以后,她没有一天是愉快的……”

所以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最初,臣妾一忍再忍,也不像被人看了笑话……可是,可是……”

冯皇后红了脸,怯怯的:“陛下,千错万错,其实主要还是臣妾的错……”

“皇后,你能有什么错?冯昭仪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拓跋宏轻描淡写,冯妙芝立即听到利于自己的答案了。

“她还说,臣妾这个皇后,是陛下看在她的份上才赏给臣妾的……现在她回来了,臣妾必须把这个位置让给她……臣妾……臣妾……”

她的声音更加悲哀:“臣妾其实也知道……陛下一直喜欢姐姐……臣妾的确是沾了姐姐的光……可是,臣妾以前一直以为既然是亲姐妹,所以无论谁做皇后都没有关系……如果姐姐愿意,臣妾不妨把皇后之位让给姐姐……”

“胡说,皇后之位岂能轻易出让?”

拓跋宏怫然不悦:“皇后这是什么话?难道皇后尊位是一把菜?”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臣妾也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不想手足失和……臣妾一再容忍,她却步步紧逼,居然拿起棍子责打臣妾……呜呜呜……以前姐姐也不是这样,她非常温柔非常善良……现在拿起棍子……唉,都是皇后之位惹的祸……”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淌。

拓跋宏的目光看过去,宫女们,一些伺候的妃嫔们均露出肯定之色。

甚至冯皇后挽起的衣袖,手腕上那一截青痕,的确是她和冯妙莲推搡之间,互相都拉扯成这个样子的。

人证物证俱在。

一个堂堂皇后被妃嫔责打。

天下没这么嚣张的嫔妃!

简直是尊卑不分了。

反了反了。

拓跋宏勃然大怒:“这宫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陛下息怒,是臣妾失职……”

“冯昭仪啊冯昭仪……她竟敢如此大胆?到底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见皇上动了雷霆之怒,冯皇后急忙道:“陛下,臣妾不忍骨肉分裂,惹人笑话,加上老父亲年纪那么大了,若是他知道了,该多么伤心呀,呜呜呜……”

所有的妃嫔和宫女们感动得无以复加——如果她们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场棍棒大战的话。

但是她们都目睹了。

可是,皇帝不曾目睹。

而且留下来的这些人,几乎全是冯皇后的心腹。

从她们的态度和表情,可以看出,冯昭仪实在是太嚣张了。